同樣的夜晚,一邊的女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另一邊的卻情慼慼焉,心悅君兮,不敢宣之於口。舒榒駑襻
漪瀾捧著煮熟的雞蛋上樓為小滬敷臉,嘰嘰喳喳道:「老闆娘,這都兩天了,這眼角讓人砸的一點腫都沒消,還越發大了,叫什麼事兒啊!」
「才讓你敷了兩天就不耐煩了?躲開,我自己來。」被她一數落,漪瀾噘著嘴,模樣委屈:「小滬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對那幫婆子氣不過,自己看不住家裡的男人,就跑到咱們這來撒野!」
小滬拿過雞蛋,自己往臉上搓,「她們也不容易,咱們為了拉生意,宴請了那些達官貴人,換了你是人家裡的妻子,你怎麼想?」漪瀾霎時理虧,「那,那我也不會隨便在人家那撒潑,把咱們老闆娘一張標誌的臉砸的跟花貓似的!」小滬笑笑,看著繡坊的姐妹們都沒事,過的開心,心裡也舒坦多了,只覺這打沒白挨。
練武之人,耳朵自比常人敏銳,聽到欄外的腳步聲,小滬小聲道:「瀾兒,我自己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待屋內只餘自己一人,小滬拔出靴間的匕首掖在袖中,躡手躡腳地行至窗邊,聽清了方向一躍而出,反手便抵住了窗外之人的喉頭。「是我!」弘晝擒住她的手道。小滬重重將其推向牆邊,使其蹭了滿背的灰。
「你來做什麼,那天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金蘭繡坊,不需要施捨!」
弘晝拍了拍身上灰塵,面容僵硬地笑道:「滬老闆,我想你誤會了,本王,是來還東西的,這就是繡坊的待客之道嗎?」小滬眸光一閃,「王爺做客的花樣也太別緻了些,裡邊請!」
他環顧了雅間四周,陳設丁點兒沒變,她還是那個不拘小節,瀟瀟灑灑的她,他坐在久違的睡榻之上,摸著曾經自己靠過多次的桌角,「滬老闆這裡,今夜倒是冷清。」
小滬在離他盡量遠處站著,始終以右臉對著他,答非所問:「王爺不是來還東西的麼?」弘晝無奈,也知她的脾氣招惹不得,自懷中取出鑲上了紅瑪瑙的素銀鐲子,放在了桌角,「還記得它嗎?你說,對你很重要的信物。」
她吹熄了幾支蠟燭,使雅間內黯淡了許多,方走近他,拾起桌角殘留著餘溫的鐲子仔細打量,鐲內嵌著自己的名字,確實是多年前自己丟失的那一隻,只是鑲嵌的名貴珠寶卻不屬於自己。「這是我的鐲子,您鑲上的珠寶值多少錢,我折了現給您!」
弘晝自嘲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用了府內最珍貴的紅瑪瑙鑲嵌,它的價值恐怕你一生都還不起。」
手中握著的,是自己親生父母的唯一念想,可他卻偏偏要用這樣的方式為難她,「王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三番四次的為難我,這樣戲弄我,你能得到快感嗎?」弘晝儒雅起身,靠近她,聞到了熟悉的髮際香,握住鐲子的另一頭,「我只是想把鐲子還給你,卻又不想這樣便宜你,所以從額娘留給我的瑪瑙串子中取了五顆出來,和它放在一處,這樣你每天戴著它,就會想到我,日子久了,你心裡自會有我了。」
小滬用力一拽,奪過手鐲躲開,動作太大,恍惚間露出了左臉。「你的臉怎麼了?」弘晝制住她的雙臂質問道。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你戴上了我的鐲子就是我的女人,怎麼管不著!」小滬倔道:「這是我的鐲子!」
弘晝顧不了許多,將她橫抱起扔在睡榻之上,自己則半跪在榻腳邊,依舊制住她的雙臂,「小滬!你心裡明明有我,為什麼要騙自己!你是個女人,終歸是要有個歸宿的,讓我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
任是哪個女人聽到這般暖心的話語,都會動搖,可小滬只是沉默了片刻,使勁全力猛地一腳窩心腳踢向他,「王爺還是留著這些話去哄挽月郡主吧!民女可不想背上個破壞聯姻的惡名!」那一腳雖踹在他的胸口,自己的心卻也生疼,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他。
弘晝敢來此,心中早已紮了底,卻未料到她這回下手這樣狠,今後的半個月,左肩恐會讓自己有得受了。他掙扎著起身,仍不忘玩笑:「你的左臉被弄傷了,我沒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今天左肩也老實挨了下,算是扯平了,東西既已送回,本王也先回去了,明日還要陪郡主遊湖,滬老闆早些休息!」
「不送!」
方一回府,弘晝便下令罰了納蘭總管一年俸祿,並命王府皇家護衛集於中廳,「你們給本王聽著!從今夜起,你們便喬裝成百姓去金蘭繡坊盯梢,負責一眾繡娘的安全,若是讓本王知道,繡坊中任何一人再有差池,你們就都給本王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一眾鐵甲護衛分列幾隊,迅速自左右邊門撤出。
納蘭總管聞聲,半夜裡披了件外褂便趕了來,「主子,老奴在王府效忠了幾十年,從未受過這樣的責罰,您讓老奴的臉往哪擱啊?」和親王甚是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冷然道:「丟臉?你陽奉陰違,本王沒讓你丟命就不錯了!去,給本王查!到底是誰傷了金蘭繡坊的老闆娘,明日此時,你若還查不出,就不必在王府待下去了!」
納蘭總管嚇得一愣,只好連聲稱是,漏夜便收拾出門去找京中的線人頭子去了。
閒庭觀月,信步微搖,一襲白衣的儒雅親王按著左肩,面上溫馨而滿足,對著左肩道「小滬,你這烈火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若是我身子骨差些,你便要後悔一輩子了。」彷彿姑娘已經住在了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