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小主這麼晚了,來找奴婢做什麼?也不怕驚動了侍衛拿下你。舒榒駑襻」馨瞳與其圍桌坐下,握住她一雙手,「納喇嬤嬤,這是我的一番心意,請您一定要收下!」嬤嬤仍要推脫,馨瞳眼見便要落下淚來。
「嬤嬤,並非我機心叵測,只是我雖是蘇完尼氏族中之人,父母卻皆已仙遊,哥哥嫂子又是厲害人物,若我不在宮中立住腳,為他們掙些顏面,他們是再不會認我了。」納喇嬤嬤是宮中老人,一輩子孑然一身,膝下沒有兒女,見她這樣,便生出了同情之心,溫言道:「小主,並非是老奴不幫你,而是您如今身處險境,本就樹大招風,老奴幫你就是害了你啊!」
馨瞳聽聞她話中有意,「嬤嬤都把我說糊塗了,我這樣出身的秀女比比皆是,又怎會?」納喇嬤嬤歎了一聲,「小主,給你帶來危險的,是你的容貌。您的模樣生的太好,又同她太像了,皇上見到便罷,若是後宮旁的主子見了,勢必會將您除之而後快!」
越說她越糊塗,好奇心便越強,「嬤嬤說的她是誰?為何會有那麼多敵人呢?」「那位格格與咱們當今聖上,當年可是一對苦命鴛鴦,硬生生被當今太后給拆散了,皇上因此還將太后安置在偏遠的宮室,顯少前去看望。這樁秘辛宮裡頭的人大都知道,卻都不敢宣之於口,依我看,今日賈進祿選你入圍,便正是想借你的容貌討好皇上。」
馨瞳聽得心內暗喜,自己又多了一分俘獲聖心的勝算,實乃天助我也。嬤嬤所說的熹貴妃,從前在民間也有所耳聞,這個女人在雖未做過皇后,但她在宮中的權勢遠遠勝過先帝雍正爺的原配皇后,在宮中沉浮多年,必是個極聰慧世故之人,若能得她指點,或許自己便可以借此契機攀附聖寵,從此平步青雲。
「嬤嬤,我不怕,只要能在宮中出人頭地,哪怕被人利用也在所不惜。只是我需要您的幫助!我想求見當今太后!」
納喇嬤嬤沉思了片刻,心中也為昔日舊主可惜,此次確實可以算得上一個大好的機會,若這名秀女真能化險為夷,爭得盛寵,那麼舊主或許便有出頭之日了,「小主莫急,此事還要容老奴請示過太后娘娘的意思,再與你答覆。」馨瞳高興地攏住嬤嬤一雙手,「嬤嬤大恩,馨瞳沒齒難忘,日後定不會虧待嬤嬤的!」
同時一片星夜,雨棠卻不知危機來臨,三個多月的身子,小腹已微微有些起伏,妊娠反應近日格外重些,聞不得半點油腥。旁的女子懷孕皆愛食酸,她反倒一反常態,每日沒有川味的菜進不了飯食,這日傍晚,她只覺氣悶不順,便順著承乾宮旁的甬道獨自外出散步,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昔日的南熏殿。
雨棠原以為滿院的紫籐盡已枯萎,推門一看,一叢叢卻依舊生機盎然地趴在廊上,似在乘涼。廊中有些開敗了的小花靜靜躺在路徑上,十分招人疼愛。雨棠蹲下身用帕子將其攏起來,想將它們扔到花廊角落裡去,免得讓人踐踏,只是待攏好後,踩著花盆底的腳竟有些使不上勁,腰上卻又不敢用力。
「福晉有孕在身,怎的深夜還出來,當心著了風寒,起來吧。」雨棠順聲抬眸,弘歷正將手伸給她,欲扶她起身。雨棠謹記著彼此的身份,不敢僭越,又不想顯得生份,便取下襟前俺的帕子握在手中,與他的手隔開,兩相攜著站起來,「謝皇上,晚上宮裡頭有些氣悶,我便出來散散心。」她餘光瞧見殿中大堂內微微燭光,已知弘歷必是從那兒出來,因此言語越發謹慎,生怕觸動了早已塵封的情份。
弘歷故地重遊,又遇見故人,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妄念,「所以,你便來此了,你還是忘不了這裡嗎?」雨棠聞言心內一驚,「並非如此,皇上誤會了。雨棠來此,只是無意之舉。」他不死心地看著她,「昔日情景,歷歷在目,朕到如今都無法忘懷,我並不在意過去你對我的利用與欺騙,將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維持原狀。難道你來到這裡,就沒有一絲絲的懷念與觸動嗎?」
「不要說了,皇上,永曦有夜啼的習慣,皇上若得閒,還是去長春宮陪公主吧!天色不早了,雨棠告退!」弘歷追上前,「朕送你!」她慌忙轉身腳步急促,「不必了!」方一出言,腳下便不知被什麼絆住,險些摔倒,被弘歷趁勢扶住,四目相對,她慌忙避開,相觸的那一刻,雨棠腦中浮現出傅恆的面孔,負罪感侵襲全身,落荒而逃。
弘歷回殿中取了燈籠疾步跟上,一個倉皇離去,一個緊緊追隨。相持之下的情形正被回院的馨瞳遠遠瞧見,雨棠的模樣她深刻心中,一眼便看出是她之身影,遂避向牆角,冷眼旁觀。
「雨棠,你慢些,我不送你便是了,小心身子!」弘歷在後焦急道,生怕她有何閃失。雨棠氣喘吁吁地扶在牆邊,額上沁出了細密汗珠。弘歷追上前,「燈籠給你,好好拿著,方才是我口不擇言了。」雨棠接過燈籠,略一福身,「多謝,雨棠告退!」
聞其言語甚是緊張,馨瞳便暗自揣測起來,那夜你設計構陷於我,卻原來我所料不差,姦夫竟藏身宮中,真是斗膽包天。待她回過神想要看清那男人模樣時,四下早已空無一人,「那男子對她的身子這般緊張,想來瓜爾佳雨棠腹中的,果然不是傅恆的骨肉,我且看你的醜事如何敗露,哼!」
或許有些人天生便慣會猜想旁人的壞處,想的極盡齷齪之能事,實則骨子裡卻是對自己的否定,對自己當下境遇的不滿宣洩,以轉嫁旁人來取樂,何其悲哀。
肩上忽地被人一拍,馨瞳被驚出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