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玉梳在青絲間穿梭而過,雨棠獨坐妝台,細細回想著新婚前夜,宮中嬤嬤所教的侍夫之禮。舒骺豞曶昨夜雖已經**,可自己卻是懵然不知的,此時心內又是羞怯又是緊張。
只聽身後中門一響,一絲冷風吹過,長靴踱步之聲漸近,雨棠深吸了口氣方才微笑著轉身,「回來了?」傅恆仍穿著白日宴飲的吉服,按例巡檢了京畿各處,一進門便在外屋坐下,「嗯,這麼晚了,你還沒睡。」雨棠斟了杯參茶遞上,「額娘說,大年夜裡若是空床恐不吉利,便讓我等你回來。」
傅恆一杯茶飲了許久,瞧著嬌妻寢衣單薄,身形若隱若現,不是不動心的,只是腦中又想起妻子的那聲低喚,心便漸漸涼了下來。雨棠見其起身,一時不知所措,慌亂言道:「時候不早了,我···替你寬衣吧!」手指剛觸及他的襟前,傅恆便轉身避開,「不用了,我自己來,今夜城中熱鬧,恐有鬧事者,我便在軟榻上歇歇,你去休息吧。」雨棠聞此心下拔涼拔涼的,往日評書戲折裡也看過不少新婚夫婦相處之道,卻無一章是如她這般的,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我哪兒做的不對麼。
一早霽月進屋伺候梳洗時,傅恆已不見了蹤影。見自家主子悶悶不樂,霽月想法子哄著,「福晉,奴婢聽說最近城裡來了個雜耍班子,有紅眉毛綠眼睛的外國人表演火器,咱們也去瞧瞧吧!」自小滬返鄉後,雨棠便顯少出門,年下日日有這位那位大人的夫人入府覲見,她也是煩了,「那好吧,咱們就出去轉轉,老憋悶著,我都要成黃臉婆了。」
雨棠一身尋常百姓衣裳,與霽月並肩而行,穿過府內假山長廊,打算從後門悄悄出去。卻瞧見廊橋下寒鴉戲水,逗趣得很,漸漸慢下了腳步。與此同時,廊橋下傳來兩名老婦之聲,「你說說這大年下的,奇不奇了!今兒我一早就在這洗衣裳,天還沒亮全呢,我就瞧見咱們少爺急急地出門去了,按理說,今兒皇上沒叫早朝啊。」另一名老婦人陰陽怪氣道:「這也不是什麼奇事,少福晉過府都三年多了吧,先是病病歪歪的,好不容易在別院調養調養好了,回府也小半年了,這肚子裡還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事放誰家都續娶了好幾房妾室了,就咱們福晉好性,還當寶貝似的供著!」
「你是說,咱們少爺多半是在外邊有小的了?我上回進內苑去,瞧著那少福晉模樣生得極好,難道外邊還有好的越過了那位去?」霽月眼見著再聽下去怕是不好,便想下去訓上兩聲,雨棠打著噤聲的手勢道:「別去,由著她們吧,這府裡人多了又管得住多少,且聽著就當逗悶子了。」「也就主子你這麼好性兒!是我,早便下去與她們做一回了。兩個愛挑事的寡婦悶子,就見不得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