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時候,四處張貼的尋人告示都已發黃褪色,宮中的侍衛與富察府的護衛大部分都停止了尋找,只有少數親信仍未放棄。舒骺豞曶小滬病體初癒,身子已不似從前那般好了,客居在富察府兩月有餘,此刻與傅恆一道站在廊下看著夏日的最後一場雨,「這場雨過後,主子留下的痕跡便更加渺茫了,奴婢在額駙府上叨擾多日,也該離開了。」傅恆恍若月餘間背負著自責,沉穩了許多,似乎早已料到,「雨棠一直視你為姐妹,我當代她照顧你,可這幾個月來你留在府中並不快樂,若你是因此想走,我可在外邊為你置辦處宅子。」
小滬笑了笑,「不知道是否上天注定好的,主子出嫁前便在京城西邊給我置辦了個小院,憑我一雙手,總能度日,額駙若何時有了主子的消息,煩請差人來通知我一聲。」傅恆點點頭,「等雨停了,我讓家僕送你。」他心知這對主僕的性情,一樣的喜靜,並不多言,如此對她,或許是最好的。
寶親王經過此事後,回宮與熹貴妃說了一席話,自此專心致力於政事,除去每月十五至永壽宮例行請安外,再不踏足永壽宮一步,母子倆即使相見,也是生份得很,偶有派出去明察暗訪的親信回稟,若在何處見著了甚似雨棠的女子,不論多遠,皆會與傅恆以辦差為名前去再三尋找,卻始終未見其蹤跡。
簡陋的粥蓬破廟,雨棠一身粗布麻衣,扶著木欄一步步艱難前行,面上清瘦極了。偶有衣衫襤褸的調皮孩子自她身旁跑過,只消輕輕一撞,她便需再花上十分努力才能重新站起來,扶著水缸,見著水中的倒影,未挽成髻的一頭烏髮早已不見昔日的光彩亮澤,面上肌膚泛著蠟黃,嘴唇乾裂,不禁自嘲,就算如今遇見故人,想必也難以認出自己了吧。
滿面絡腮鬍須,一身獵戶裝扮的男子將一包藥扔向她,「老樣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完了給隔壁李大嬸送去,可別再灑了。」雨棠照吩咐轉身回廟裡煎藥,那獵戶叫住她,「你若當真想跟著我走,明日一早,帶著行李十里坡見,過時不候。」她靜靜點了點頭,這漢子雖容貌極醜,性子又粗俗,可畢竟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行俠仗義懂得醫藥之禮,跟著他一來可報救命之恩,遠離之前的紛紛擾擾,二來可為天下的窮苦百姓做些事。
想起大婚當夜之時,自己摔下山坳,雙腿使不上一點力氣,若非採藥經過的獵戶將自己從山坳中背出來,自己恐怕早已葬身豺狼之腹。熹貴妃終究是容不下自己的,若執意留下,只會令傅恆與弘歷間兄弟情絕,連累旁人,只是自己而今唯一放不下心的只是小滬,看著滿街張貼的尋人告示,她想必擔心極了吧。
深夜,她獨自踉蹌著行至自家的四合院前,見到屋內的燭光,小滬一身碧色寢衣出門倒水,雨棠面上溫暖一笑,隔著院牆小聲道,「小滬,我走了,若他日有緣,我一定回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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