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醫生走後,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耳邊除了自己的心跳聲,都沒有別的了。舒骺豞曶
夜清歌閉著眼睛歪在枕頭上,吃吃地笑。
唔……晚上的時候等他來了,自己是不是要主動一點呢?
這樣想著,她的臉就燒了起來,拉過被子悶住頭,躲在被子下面,一臉臉紅一邊笑。
——
卡卡本來是想直接下樓就回家的,結果在電梯裡碰到了也要下樓的容媽媽,一看到她,容媽媽激動得立即拉住她不放了,「卡卡啊,這些天你很忙嗎?」
「阿姨。」卡卡禮貌地叫了一身,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最近經常加班,所以沒什麼時間過來。」
「加班啊,那真是辛苦了?今天有空了是嗎?」容媽媽拉著她的手,在電梯關門之前退到了外面,又問:「是從樓上剛下來嗎?是來看我們小遲了?」
卡卡仍舊低著頭,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容媽媽應該很清楚自己是不是下來看容遲的,電梯裡就他一個人,剛剛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也沒有要出去的趨勢。
「阿姨,我今天是來看清歌的,剛接到家裡的電話,我現在要趕回去,我明天再來看容遲。」想了想,她如是說道。
容媽媽的臉上泛起了失望,聲音也不再是激動的,「卡卡啊,你是不是覺得阿姨很討厭?阿姨……」
「不是的不是的。」卡卡連忙解釋,「阿姨你別這麼說,這些天我真的有點忙,我知道明天容遲出院,我會來的。」
容媽媽還是不肯放手,「真的嗎?你不要騙阿姨,就算你和小遲不會在一起,阿姨還是很喜歡你的,你就當來看看阿姨。」
卡卡硬著頭皮點頭,想著現在先敷衍過去,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說吧。
「那好那好,我們明天等你啊。」容媽媽笑了起來,像是終於放心了。
「嗯,那阿姨我們明天見,我先走了啊。」
「好,明天見。」
出了醫院,卡卡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像是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似的,怎麼調整呼吸都還是不順暢。
以往每次接到家裡的電話,她也會覺得胸悶氣短,可是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要難受,像是有人拿著小刀,一刀一刀地在割著自己的肉,鈍鈍地疼,疼到窒息。
包裡的電話鍥而不捨地在響著,她不想拿出來看,因為她知道,電話是家裡打來的。
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陽光看著她,久到她自己的腳都麻了,她才緩緩回身,走下階梯,打了車回家。
到了離家,還沒進門就聽到妹妹離千千尖銳的聲音傳來:「爸你瘋了吧!誰要嫁給那個殘廢!你幹嗎不叫姐姐嫁?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啊!」
然後就是離家當家主母賈杺的聲音,「離業海你太偏心了,誰都知道金家二少爺是個殘廢,你不叫離千尋那個臭丫頭嫁過去,憑什麼叫千千嫁過去,你想毀了千千一輩子是不是!」
裡面吵得一團糟,卡卡站在門口,久久不曾動一步。
前後都是深淵,腳步邁出去就是萬劫不復,她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哎呀,是大小姐回來了!」本來準備躲回房間去的王姐不知怎麼的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卡卡,大聲叫了起來。
賈杺立即不滿地低斥:「什麼大小姐!王姐你老眼昏花了是不是!大小姐就坐在這裡!」
王姐被嚇了一跳,訕訕地低著頭,連連說『是』。
卡卡諷刺地笑了聲,走進去,將手裡的包隨手扔在沙發裡,然後在離業海的身邊坐了下來,「爸,最近身體還好嗎?」
離業海看著大女兒,有些無奈,「你還知道你有個爸啊,你自己數數,你今年一共回來過幾次?」
卡卡歪著頭裝無辜,「你知道我記性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回來過幾次,應該很多次吧。」
離業海白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對面的賈杺開了口:「以前回不回來無所謂,今天回來得正好,千尋啊,你爸給你找了一門婚事,你金伯伯家的二兒子,金伯伯家你知道吧,有錢有勢,你嫁過去就享福了啊!」
「這麼好的事,怎麼沒輪到你女兒啊?」卡卡挑釁地看向賈杺,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賈杺立即變了臉,「千尋你這是什麼態度!不要以為你現在自己工作了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你以為我治不了你了嗎!」
「你說夠了沒有!」離業海也發了火,一掌拍在桌子上。
賈杺平日裡發號施令發號慣了的,而她也深知離業海其實並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依舊橫著,「離業海你衝我發什麼脾氣,我白白養了你寶貝女兒這麼多年,叫她為家裡做點貢獻怎麼了!」
離業海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漲紅,捂著胸口。
卡卡連忙幫他順氣,又轉過頭去,冷冷地看著賈杺,「你養我?你知不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怎麼寫!」
賈杺募地起身,指著她大神怒罵:「到底是誰不要臉,當年要不是我大發慈悲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你現在還敢跟我橫,你活膩了死丫頭!」
「你以為我願意天天對著你,要不是我爸在這裡,我不屑多看你一眼!」
「臭丫頭,你……」
「都給我閉嘴!」
離業海忽地大吼一聲站了起來,緊接著又捂著胸口臉色發白,重重地跌了回去。
「爸!」
「爸爸!」
「業海!」
三聲驚叫之後,家裡亂成了一團。
賈杺一邊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一邊罵罵咧咧的,「離千尋你真是我們家的剋星,自從你來了這個家之後,你自己想想家裡出了多少事,現在你是要氣死你爸才甘心啊!」
妹妹離千千也站在一邊撥弄著指甲幫腔,「就是!姐啊,不是我媽說你啊,你說你要麼大半年也不回來一次,一回來就和我媽吵架,把爸爸氣成這樣,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啊!」
娘倆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卡卡心痛欲裂,「夠了沒有!」
募然得大吼震得賈杺母女倆都傻住了,看著她,像是看著外星人一樣。
因為卡卡從來沒有在她們面前哭過,此刻卻是紅了眼眶,像是下一秒就會掉淚!
卡卡仰了仰頭,極力將已經湧上眼眶的眼淚生生嚥回了肚子裡,然後才說:「和金伯伯家的婚事,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晚上給你們答覆。」
賈杺此刻的神情比剛剛還要震驚,要知道,在卡卡這裡,她可從來沒有討到過好處,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一次卡卡會讓步。
家庭醫生來給離業海看過之後,說沒什麼事,不要再受刺激就可以了。
卡卡又在樓下呆了一會兒,等離業海沒事了之後就送他上樓,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整個人呈大字狀仰面躺在床上,她閉著眼睛,不論是心裡還是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良久,她想起了此刻還在醫院的某個人,容遲……容遲……
眼淚洶湧得她怎麼用力都攔不住,順著眼角大顆大顆地滑落,浸濕了鬢髮,浸濕了床單。
如果生來就是個悲劇,和誰生活一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卡卡如是想,接著就笑了起來,越笑越瘋狂,最後笑到滿臉都是淚水。
——
醫院,夜清歌等得昏昏欲睡,某人終於姍姍來遲,看著床上哈欠連天的人,他笑著走了過去,「困了?」
夜清歌一驚,睜開半閉的眼睛,看到來人是他,頓時皺眉:「你不是說今天會早點來的,怎麼才來啊?」
席司曜捏了捏她的臉,「公司臨時有點事,所以來晚了,怎麼,生氣了?」
「沒,你快去洗澡,上床睡覺,我困死了。」
臉子天來。「好。」
看著他寬闊挺拔的背影,夜清歌的臉上微微有些失落。
其實他不告訴自己,也是怕自己亂想吧,畢竟自己現在是特殊時期,只不過……
席司曜一定不知道,程子言去找他之前,在就給夜清歌打了電話。
夜清歌本來不想接的,可是她一直打,後來她有些不耐煩了,就接了起來,果然沒什麼好事。
程子言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電話裡罵她咒她,夜清歌想,如果不是因為席司曜在醫院裡安排了太多的人程子言進不來,說不定她早就被程子言給暗殺了!
那個女人的恨意,哪怕隔著電話,她也能感覺到。
而且,程子言還給她發了一段很精彩的視頻,就是那天席司曜被席天浩叫去,差點被司徒青煙得逞的視頻。
雖然知道那天其實他和司徒青煙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可看了那段視頻,她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一整個下午都不舒服。
席司曜洗完澡出來,看躺在床上的人臉色比他進浴室之前更難看了,不由得皺眉,「怎麼了?」他在她身邊躺下來,低聲問她。
夜清歌扭臉,不理他。
「誰惹你了?」席司曜將她的臉扳回來,好笑地看著她。
夜清歌抬起芊芊細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你這個變態暴君在,誰敢惹我?」
「沒人惹你?那為什麼你臉色還是這麼難看?」
夜清歌斜了他一眼,「別人是不敢惹我,但是你敢啊!」
「我?」席司曜愕然,自從他住院之後,自己每天就上班下班,而且兩人最近也沒什麼見面,怎麼就惹她了?
夜清歌將放在一邊的手機拿出來給他看那段視頻,說:「喏,你的前任發給我的!」
「前任?」席司曜揚眉,「我的前任是誰?」
裝!席司曜你有本事繼續給我裝!
夜清歌本來心裡就堵得慌,想著他來這裡之前才剛見過程子言,現在她說前任,他居然一副『你說什麼我不懂』的樣子,不是裝蒜是什麼!
她的語氣有些沖,冷聲說:「大概是你前任太多了,所以你不知道我說哪個吧?」
席司曜的臉色明顯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變得有些陰沉,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地:「清歌,我們之間有話就明說。」
已經有這麼多解不開的結了,已經有這麼多阻礙了,如果兩個人還你猜來我猜去的,這條路還怎麼走下去?
夜清歌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沉沉的眼神,心底募地更不舒服了,聲音愈發冷了幾分,「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那天後來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她說完,身子滑到了被子底下,閉著眼睛開始睡覺。
席司曜心底有些煩躁,轉頭去找煙,想了想又放棄了。
身邊的人顯然沒睡著,隔半分鐘就翻一次身,她煩躁,他也煩躁。
就算程子言和司徒青煙聯手了又怎麼樣?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在別人身上,而是當年的那場大火。
席司曜越想越覺得頭痛,今天還接到了蕭定卿的電話,說霍行知有了動作,大概這些天可能就要回來了。
看了眼身邊躺著的人,他忽然自嘲地想,當年的事情被剝開之後,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這個時候霍行知卻要回來了,是不是……她會不顧一切都回到霍行知身邊去?
是啊,枕邊人是自己仇人的孫子,甚至那段血海深仇是因為枕邊人才引發的,換位而處,席司曜捫心自問,也許自己這個時候,也會很掙扎,很矛盾吧。
可是他能理解她的掙扎,那麼她是否能理解他的掙扎?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對自己的爺爺下手,他要如何做得到?
靜謐的夜裡,兩人心底都是百般糾結,夜清歌模模糊糊地想,今天收到的短信一定是自己的幻覺,消失了那麼久的人,怎麼會突然就聯繫自己了呢?
行知,行知……
你真的要回來了嗎?
自從那天和席天浩把事情都說開之後,夜清歌覺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仇恨裡!upx9。
這些天,雖然沒有怎麼看到席司曜,可是她失落的同時卻也覺得這樣蠻好,幸好這些天沒有時時刻刻看到他,否則自己會更難受吧?
其實只要一看到席司曜,她就會想到當年的事情,撕心裂肺地疼!
行知要回來了,自己最黑暗的日子都是他陪著自己過來的,現在她也好需要行知,需要那個人,陪自己走過這段在仇恨的海洋裡沉浮的日子。
席司曜,不要再對我好了,等著這個孩子出生,你和我……可能再也不能這樣同床共枕了。
她這樣想著,身後卻突然又雙手臂纏了上來,將她緊緊摟住,嵌入他的身體裡的姿勢。
「清歌……」他將她的名字繞在心上,呢喃在舌尖,手掌幾乎是有些顫抖地撫上她的小腹,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清歌,還有十二天就要過年了……」
他其實還想說,這是我和你,還有孩子,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如果霍行知在這十二天裡的某一天回來了,
如果你發現你心裡他的份量重過我,如果你發現,不論我有多愛你,你仍然無法放棄報仇,那麼也等過了年好不好?
他將她的頭轉過去,黑暗中摸索著吻上她的唇,唇間鹹澀一片,「不要哭,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怪你。」
不怪……是因為我欠了你太多,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讓這個新年成為我們之間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新年好嗎?
夜清歌心裡痛得全身都在顫抖,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彷彿此刻只有和他融為一體,才能緩解那些疼、那些痛……
席司曜的手在她身上流連忘返,懷孕之後她總是特別敏感,他只不過剛剛觸碰到接下來即將要承受他的地方,她的唇角已經洩露了動情的呻`吟:「嗯~」
(咳咳……接下來的,俺就寫了放群裡吧,囧~)
——
第二天,到了出院的時間,容媽媽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看,心想著卡卡這姑娘昨天不會是蒙自己吧?怎麼這個時間點了還沒來?
正想著,樓梯口傳來卡卡清脆的聲音:「容遲。」
容遲坐在輪椅上,抬眼看去,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對面的人容光煥發,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
「阿姨,叔叔。」卡卡上前,笑著和兩位長輩打招呼。
容爸爸微微點了下頭,容媽媽高興地咧著嘴笑,「來了啊,我還怕你不來呢。」
「不會的,阿姨我答應你了,肯定回來的。」說著,她主動走過去,接過容媽媽手裡的輪椅,推著往電梯走去,順勢低頭問:「最近恢復得怎麼樣,看你精神還不錯。」
容遲低聲笑了笑,仰頭看她一眼,又招手示意她再低下頭來。
卡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地俯身靠近他。
兩人的臉距離極近,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頰上,鼻尖儘是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撩人而曖昧。
卡卡的心跳驟然變快,卻聽到他說:「其實在醫院很無聊,席司曜那個變態吩咐他那些手下不讓我去看清歌,我媽也不讓我上去。」
想起這些天在這裡的度日如年,容遲覺得自己都老了很多歲。
席司曜真真是對得起霸道狂這個稱號,不讓手下放他進去看夜清歌,就連夜清歌偶爾下來看他,也都有一大堆手下跟著,要麼就是他本人跟著。
不過因為容媽媽對夜清歌的態度,夜清歌也不怎麼下去,只是經常打電話詢問一下他的恢復情況。
卡卡的臉色僵了一下,進了電梯回頭一看,才發現容爸爸和容媽媽不見了,正驚訝,電話響了起來,是容媽媽打來的。
「卡卡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東西落在病房了,我和小遲爸回去取,你和小遲先下樓,我們搭下一班電梯下來啊。」
「好的,我知道了,阿姨。」
收起電話,容遲回頭看她,「我媽?」
「是啊。」卡卡笑。
容遲無奈地搖頭,「我媽最近更年期,她要是說了什麼,你別放心上。」
卡卡歪了歪頭,笑著,「你媽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你說……可能嗎?」
「不可能。」容遲肯定地說道,表情居然有些嚴肅,「卡卡條件這麼好,你怎麼會看上我,對吧?」
卡卡心裡一痛,臉上卻是笑容明媚,附和著他的話,「有自知之明就好,我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絕對不會回收一個追不到我好友的男人!」
容遲笑了笑,「記得結婚的時候通知一聲,我給你包大紅包。」
「好。」
話音落下,捏著手機的那隻手,輕輕地,按下了短信發送的那個鍵,手心忽地一震,提示她短信發送成功。
卡卡站在容遲背後,深深地呼了口氣。
我最苦澀的暗戀,我終於要和你說再見了,有些時候,拒絕不需要太明顯,能懂就好了。
我知道,你不點破是不想讓我難堪。
謝謝你。
出了電梯,迎面走來兩個穿著統一正裝的男人,恭敬地伸手請她:「離小姐,二少爺有請!」
容遲詫異,「你約了人?」
「是啊。」卡卡點頭,柔柔地笑著,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在心裡有他的情況下對他這麼溫柔地笑了吧。
她和夜清歌一樣,結了婚之後就不會允許自己再亂來,哪怕亂想都覺得可恥,會把自己最美好的初戀藏最心底。
「我約了我未婚夫,我先走了,記得準備好紅包,應該很快就會用到了。」
容遲看著她走遠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裡無比地怪,有些不受控制地喊了一聲,「千尋!」
向來都是『卡卡』『卡卡』地叫慣了,此刻叫出了這個只叫了沒幾次的名字,他自己愣住了,而走遠的那個人,也愣住了。
卡卡的腳步停在那裡,背對著他良久,才轉身,一邊看著他一邊往後退,用嘴型說了四個字:「……容遲,再見。」
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容遲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他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可是……根本是什麼都沒有啊。
卡卡上了車,來接她的人看她捂著眼睛似乎在哭,就問了一句:「離小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飛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送我去見你們家少爺!」
車窗外面的景物急速地倒退,她拿出手機給賈杺打電話,只說了一句:「我答應和金家的婚事!」
天大地大,世界很大,卻沒有一個地方是她的家。
聽說金家的二少爺雖然下半身殘廢,但是人品很好,那不如就嫁了吧,反正……不是嫁給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嫁誰都無所謂!
——
到了約好的地方,卡卡有些頭皮發麻,雖然早就知道金家二少爺常年坐輪椅,但也不用這樣吧?居然清場!!!
她硬著頭皮往裡走,遠遠地看到有個人正低著頭坐在大大的落地水幕窗前,十指修長,輕輕翻動著書頁,王子的氣質渾然天成。
可是往下一看,頓時覺得他不可能是王子,王子怎麼可能坐輪椅?
似是覺察到她的視線,金思城抬眸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卡卡只覺得渾身躥過一股電流,腦海中也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眼睛。
金思城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離小姐,請坐。」
卡卡想,如果他能站起來的話,此時一定會站起來的,因為他是那麼地紳士。
在他對面坐下來,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居然窘迫得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
來的路上,她在腦海中勾勒了一千種金二少爺有可能的外貌,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金二少爺居然……俊美如斯,簡直就是個妖孽!
金思城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挑了挑眉,問:「離小姐,我的臉沒洗乾淨嗎?」
卡卡囧,「不是,抱歉。」
「沒關係。」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菜單遞給她,「第一次見面,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所以不敢幫你點。」
卡卡隨手指了幾樣,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知道自己根本就看不進去菜單上的字。
金思城的眉梢挑得更高,似是有些詫異她會點這幾個菜,但他也沒說什麼。
等侍者退下去之後,他開口問卡卡:「離小姐,你介意我叫你千尋嗎?」
卡卡怔了怔,忽然對這個人的好感度大打折扣,是的,她討厭這個名字。
金思城卻不知道她心底的百轉千回,繼續說:「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我不介意你叫我思城,或者可以和我爸媽一樣,叫我阿城。」
卡卡心底一陣惡寒,心想我雖然答應了這門婚事,但最多也只是你的未婚妻,不用叫得這麼親切吧。
金思城的眼底精光一閃,低笑著說:「看來你對我並沒有好感。」
卡卡這才用正眼看他,攤攤手說:「的確,我對你沒什麼好感,我們是家族聯姻,我想你對我也沒什麼好感吧?」
「這可未必。」金思城緩緩地往後一靠,那麼平常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麼地優雅賞心悅目,「千尋,我對你,很有好感。」
卡卡臉上募地一怔,接著就冷下了臉色,「金思城,我答應這門婚事並不是因為我對你有感情,請你看清楚這一點。」
「我很清楚。」金思城在她對面沉聲說道,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敲著,「但是,你也看清楚,我對你……」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卡卡不等他說話,直接就起身拿了包要走人。
誰知,一轉身就發現自己身後站了兩個高大的西裝男保鏢,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金思城這時便看準時機,伸手抓住她的皓腕,輕輕一拽,卡卡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沒有任何徵兆地,金思城捏住她的下巴,滾燙的吻落了下來,霸道強勢得讓人無處可躲。
卡卡傻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抬手想打他,卻被他一把扣住了雙手別至身後,另一隻手從她的下巴往下,直接從她的衣領探了進去。
在金思城的手罩上卡卡的胸時,卡卡的牙齒也咬上了他的唇,他手上用了力,她牙齒也用了力,兩人皆是痛得一聲悶哼,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
「金思城!」卡卡怒不可遏,恨聲叫著他的名字,王八蛋!第一次見面居然就敢輕薄她!活膩了吧!
金思城探出舌尖舔了舔被咬的嘴唇,手上猛地又是一捏,見她皺眉,他低笑,「叫我思城,或者叫我阿城,不然今天不放過你。」
「你敢!」卡卡的眼底幾乎能噴出火來。
金思城笑得像隻狐狸,忽地將放在她衣服裡的手拿了出來,然後揪住她的衣領狠狠一扯,再低頭,以齒在她的酥胸上輕磨。
卡卡羞憤欲死,大聲叫了起來:「金思城,你個混蛋!放開我!」
埋首在她胸前為所欲為的人絲毫不為所動,更過分的時候他居然……在舔她!他是狗轉世的嗎?
良久,金思城一臉饜足地抬起頭,笑著問她:「叫不叫?」
卡卡憤憤地瞪著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殺了金思城!
某隻狐狸繼續笑,大手一路往下,停在她大腿內側的危險地帶,語帶威脅:「你不乖的話,我會懲罰你。」
卡卡很想問他一句:你算老幾!你居然敢懲罰我!
可是眼下自己不服軟的話,吃虧的絕對是自己,她扭臉,極其不情願地叫了一聲:「思城。」
她真是不明白,她是第一次和這個人見面吧,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他們家的二少爺會是這幅德行!
金思城滿意地勾唇,摸著她的臉,聲音啞啞:「我要出國半年治療我的腿,這半年裡,給我好好守著你這具誘人的身體,如果被我知道哪個男人碰過你一下,回來我就剁了他的手!」
話音落下之際,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
卡卡怔怔地抬眼看他,似是有些被震驚到,這個人……為什麼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她是他的所有物了嗎?
金思城也看著她,眼底帶著幾分邪氣幾分**,若不是現在不是時候,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吃掉她!
離千尋,我不急,因為……我們來日方長。
——
幾天後,夜清歌和卡卡在醫院草坪上見面,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卡卡氣憤不已地說了那天的事,那語氣強烈得像是恨不得把金思城生吞活剝了似的。
夜清歌聽得微微皺了眉頭,這個金思城又是誰?從哪冒出來的?難道他和席司曜一樣,早就認定了卡卡,所以才那樣對卡卡?
她兀自在沉思,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歌。」她的身體僵住了……
卡卡自然也是熟悉這個聲音的,可是她不敢相信,霍行知怎麼可能回來?那個消失了那麼久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回來了?
她緩緩地轉回頭去看,站在那裡的人,真的是霍行知!
「清歌……」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拉了拉身邊人的衣服。
而夜清歌,早已在聽到那聲『清歌』之後,便徹底傻掉了。
行知,行知……
在心底一遍遍地叫著這個名字,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回頭去看,她怕自己一回頭,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卡卡轉回來看到她在傻愣,就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清歌,是他,是霍行知回來了!」
夜清歌想說『我知道,他那天給我發過短信』,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喉頭像是堵著什麼似地,有些疼,有些悶。
周圍明明很吵,草坪上有小孩子在玩遊戲,有大人們在聊天,可是這樣的環境下,夜清歌卻那麼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然後,頭頂罩下一大片陰影,霍行知清朗的聲音再度傳來:「清歌,我回來了。」
——清歌,我回來了。
這句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夜清歌的手開始顫抖,唇也顫抖,卻始終是不敢回頭去看。
直到身後的人等不住,主動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來,雙手捧著她的臉,用最深情的目光看著她,用最眷戀的語氣叫她的名字:「清歌,我真的回來了。」
夜清歌咬著唇,眼淚蒙住了視線,可是她依舊能看得出來輪廓,是霍行知,是行知!
從他消失之後埋下的思念,這些天以來的掙扎此刻徹底爆發出來,她無法自控地,伸手抱住了霍行知的脖子,哽咽著叫他的名字:「行知……」
霍行知順勢回抱著她,大手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著,一聲聲安撫:「別怕,我回來了,別怕。」
是的,他回來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霍行知,再也不會被迫而離開她了。
卡卡就站在邊上,看著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她覺得不合適,畢竟夜清歌已經嫁給席司曜了,而且她的肚子裡還懷著席司曜的孩子呢!
她想提醒些什麼,可是夜清歌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眼裡只有霍行知了。
霍行知亦是如此,那種深情到能讓人溺斃其中的眼神,卡卡看了真真是羨慕。
可是腦海中,不由得跳出了金思城那個變態的臉,卡卡氣得想抽自己一巴掌,一轉頭,卻很不小心地看到了不遠處——
席司曜站在那裡,手裡還拿著夜清歌的外套,瞇著眸子,靜靜地看著這邊。
他沒有動,可是那種蓄勢待發的危險更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