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吃太飽,回去怎麼吃你?」席司曜盯著她的眼睛,笑意滿滿地說道。舒骺豞曶
夜清歌一怔,緊接著臉紅耳赤,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回身坐好,繼續低頭吃飯。
從餐廳出來,迎面一陣風吹來,夜清歌有些冷,打了個哆嗦,身邊的人立即脫了外套搭在她身上,低聲說:「我去把車開過來,你站在裡面等我。」
「沒事的,我……」
夜清歌本來想說自己又不是紙糊的,風吹一下難道會散架啊,可是看他用那種深不見底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好吧好吧,就聽他的。
席司曜滿意地勾了勾唇,摸摸她的臉,低語了一句『乖』,然後才走開。
夜清歌轉身想要回餐廳裡,眼角的餘光忽而瞥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她轉身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側面。
是他!
腦海中閃過『霍行知』三個字的時候,夜清歌的腳步已經跟著那個人影而去了。
前面的人走得很快,似乎是急著去辦什麼事。
夜清歌雖然穿了平底鞋,依舊覺得很吃力,跟了沒幾分鐘,眼看前面的人即將穿過馬路消失在她的視線,她終於忍不住小跑起來。
「行知,行知……」她一邊跑一邊叫著霍行知的名字,可是前面的人沒有回頭。
「吱——」
耳邊驟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然後夜清歌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猛地被人往後拽,額頭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有車主的咒罵聲傳來,緊接著是席司曜暴怒的吼聲,夾雜著粗重的呼吸,「你瘋了!」
她愣在那裡,兩眼無神地看著對面的馬路,剛剛的人,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聽到自己叫他,為什麼不回頭呢?
席司曜穩住自己又怕又怒的情緒,低頭凝著她,倏然覺得她的神情不對,「清歌,你怎麼了?」
夜清歌還愣在那裡,聽到他問自己,只是本能地回答:「我好像看到行知了……」
那個人的背影,真的太像了,和她記憶裡的霍行知的背影,一模一樣。
而席司曜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大腦停了幾秒,緊接著眼底的擔憂急速褪去,只剩一片空白。
他看著她,而她卻看著馬路的對面,那裡……沒有人。
我的小新娘,你明明就在我眼前,你的手還被我握在手裡,可是為什麼我和你的心,卻像是隔了天涯那麼遠?
身後的寒氣越來越重,那種寒氣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從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夜清歌猛地一驚,收回視線去看身邊的人,正好對上他溢滿痛苦的眸子,「席司曜……」
「走吧,我送你回去,剛剛接到電話,公司出了點事,我晚上就要趕回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她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頭也沒回。
他是來看她的,不是來看她是怎樣想別的男人的,他無法忍受,卻又不想傷到她。
夜清歌有些慌,抓著他的手,語無倫次地解釋:「席司曜,你聽我說,我只是看到一個像他的人,他可能不是霍行知,我、我……」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停下腳步慌慌地看著他的背影。
席司曜這時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回頭對上她不安的視線。
「席司曜,你聽我說,我……」
「我知道,你只是看到一個像他的人,或許不是真的他,但是清歌……」他忽然伸手,大力抓著她的肩頭,眼底裂開了一條縫一般,陰霾滾滾而來,「一個只是背影和他相像的人,就可以讓你如此魂不守舍,讓你不顧危險地去追逐,如果是他本人出現,你會怎樣?」
席司曜幾乎不敢想像,如果剛剛那個人真的是霍行知,如果他轉回來,那麼她是不是會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抱。
縱然我日日相守,是否真的抵不過你遇到他時的奮不顧身?
他忽然覺得無力,十六年等候,九個月相守,最後連一個背影也抵不過!
夜清歌被他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如果霍行知出現,自己到底會怎樣?
會激動的落淚?還是會傻掉?亦或者當做朋友一樣,和他淡然地打招呼?
她的沉默,令席司曜幾乎要窒息,抓著她肩頭的手愈發用力,似是要將她的肩頭都捏碎。
夜清歌痛得眼底溢滿了晶瑩,淚霧濛濛地看著面前的人,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席司曜……」
席司曜卻突然放了手,自己往後退了兩步,反身一拳砸在了車子上。
「席司曜!」夜清歌跑上去,將他的手拉過來,看到指關節的地方已經溢出了血絲,心裡疼了起來,「你幹什麼!」
她知道她剛剛的反應讓他很不爽,她已經嫁給了他,再想著別人確實是她不對,可是、可是……
席司曜,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霍行知,這個世上哪裡還有夜清歌?
你知不知道,曾經的我,並不堅強,曾動過自殺的念頭,是他救了我。
你知不知道,他被迫背井離鄉,孤獨一人在外面,也是因為我。
你知不知道,他在我心底住了很多很多年,要剔除他,談何容易?
她低低地哭了起來,低頭在他溢血的地方親了親,含糊不清地說:「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
席司曜仰頭閉了閉眼睛,胸腔裡有股氣在亂竄,撞到哪裡,哪裡就一陣陣悶疼。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沉聲說:「只是破皮,上點藥就好了,上車吧,我先送你回去。」
夜清歌搖頭,兩隻手緊緊地抱著他,抽泣著說:「不回去不回去,你把我送回去就要走了,我不要。」
她不要一個人住一大棟房子,她不要一個人吃飯,她不要一個人睡覺。
她不勇敢,她不堅強,她也只是個小女人而已。
「清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因為她的眼淚給了他很大的衝擊,他不想看到她哭,她哭他會心疼。
「席司曜,你為什麼要這麼小氣?就算我嫁給你了,我難道就不能對朋友關心了嗎?我和他認識那麼多年,他從三年前消失,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只是擔心,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一邊哭一邊對他發脾氣,眼淚鼻涕往他身上蹭去,漸漸地就開始在他身上拍打。
席司曜皺起了眉頭,分明是她不對在先,怎麼這會兒變成他不對了?
夜清歌吸了吸鼻子,抬眼不滿地看著他,「要麼好幾天電話也不打一個,要麼一來就對我發脾氣,是,都是我不好,你什麼都是對的,這樣行了吧!」
她說完,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他轉身毫無目的地亂走。
席司曜愣了愣,跟上去拽住她的手將她拉住,「去哪裡?」
夜清歌不理他,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往迴繞,席司曜也就一直跟著她。
其實,兩人繞來繞去……還是在原地。
最後席司曜無奈了,將她困在懷裡,抵著她的額頭沉聲問:「你準備繞圈繞到什麼時候?」
「我又沒叫你跟著我繞,你可以自己回去啊,不是趕著回國嗎?不是公司出事了嗎?」夜清歌恨恨地瞪著他,騙子!明明就是生氣了,明明就是不想看到她,還說什麼公司出事了,大騙子!
席司曜皺了皺眉,不語,只是抬手在她耳邊的鬢髮出輕輕地撫。
他的眼神很深很沉,夜清歌一直盯著看,最終卻還是一無所獲,頓時,她有些懊惱,不知道他此刻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忽地,眼前的人忽然俯身逼近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想帶你回國!」
夜清歌愣了愣,「怎麼、怎麼突然又要帶我回國了?」
席司曜抿唇,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是很突然!因為他突然覺得澳大利亞很不安全!霍行知那個情敵,就在這裡潛伏著!
他伸手將人拉到車子旁,打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動作表面上看上去暴力,其實骨子裡卻是溫柔的。
夜清歌不滿地低叫了兩聲,最後迫於他眼神的淫`威,乖乖坐在座位上不敢動了。
席司曜自己繞到駕駛座那邊,矮身要坐進車裡的時候,微微側頭看了眼不遠處,眼底精光一閃。
霍行知,你終於準備出現了嗎?
其實之所以將夜清歌送來這裡,不僅僅是因為這裡有蕭定卿,也因為這裡有霍行知。
他早就查到了霍行知在澳大利亞,雖然他是自己的情敵,但是只有情敵,才會盡心盡力地去保護自己愛的女人,因為,情敵同時也深愛著這個女人!
席司曜肯定,剛剛夜清歌看到的人,一定是霍行知本人!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正用一種看怪胎的眼神看著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幾遍。
良久,夜清歌終於忍不住了,不解地問:「你怎麼還不發動車子啊?」
他都坐進來好幾分鐘了,一直不動,反而瞇著眼睛,那副精明透頂的樣子,像是要算計誰。
等等!
算計?他要算計誰?不會是要算計自己吧?
「席司曜,你在想什麼?」她問他,一臉的戒備。
席司曜拉回思緒,困惑地對上她警惕的眼神,不禁覺得好笑,「你問我在想什麼?我看是你在想什麼吧?而且——」
他一頓,俯身靠過來,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邪佞一笑:「而且還是在亂想。」
夜清歌臉上轟地一下,差點著火,「你、你亂說什麼!」
「我亂說?」席司曜挑著眉,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護在胸前的手,「你沒亂想幹嗎這麼一副戒備的樣子?怕我吃了你?」13421646
「席、司、曜!」夜清歌一字一句地叫著他的名字,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亮急了。
他最熟悉這種眼神了,她盯著他,眼底只有他,容不下任何其他人或者物。
有些情不自禁,也有些獨佔欲作祟,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櫻唇上,輾轉蹂`躪了許久,直到她的唇腫了起來,他才放過她。
夜清歌伏在他的懷裡,呼吸急促得讓她有些心慌。
自己好像對他的吻越來越貪戀,不……不止是對他的吻,甚至對他的人,對他一切的一切,她都無法自拔地貪戀著。
然來子在。「席司曜……」低低地叫了一聲,她抬頭,看著他。
席司曜勾了勾唇,對上她的視線,眸中漾著寵溺的笑,「要說什麼?」
「不要生氣,不要生悶氣,不要生我的氣……」她慢慢地說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眷戀地輕撫,「我十七歲那年,被劉敏拉去陪客戶,那個老男人很噁心,一直灌我酒,灌醉之後就開始在我身上亂摸,他的手又短又肥,很噁心……」
夜清歌說得很輕很慢,人卻還是顫抖了起來,聲音裡的苦楚令席司曜揪心。
「劉敏當時就坐在我對面,我求她救我,我求那個老男人放過我,可是他們都不聽,我的衣服被撕爛了,老男人把我按在桌上強吻,劉敏就看著,像是看戲一樣,我好恨她,我好恨……」
那一段往事是她心底不敢觸碰的痛,每每想起就噁心得恨不得將自己扒一層皮下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重新變乾淨。
夜清歌開始哭,人卻不抖了,只是那神情,如同靈魂出竅。
「他們好多人都看著,都在笑,看著老男人那張噁心的嘴在我身上亂親,他親了這裡,還有這裡,好噁心,我覺得自己也好噁心!」
「別說了,乖,別說了。」席司曜摟著她,低聲安撫,眼底卻是殺氣暗湧。
「不,你讓我說,我要說。」夜清歌搖頭,哭著說下去,「是霍行知救了我,他一個人衝進來,被老男人的保鏢打得渾身是傷,可是他抱著我,死都不放手,他和我說:清歌,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不會讓別人侵犯你!你是最美好的。」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席司曜的心底湧上了無限的嫉妒,為什麼當初她需要人保護的時候,自己不在她身邊?
「席司曜,不要生我的氣,我沒法忘記這段過去,也就意味著我無法忘記霍行知,他不止救過我一次,沒有他就沒有我,我對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種感情,也許是愛,也許是比愛還深刻的感情,也許只是親情,或者是一種依賴,不要氣好不好……」
她主動貼過去,用自己的臉貼著他的,眼淚流到了他的臉上。
席司曜有些愣愣的,因為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這樣淚流滿面地求自己不要生氣。
清歌,我的清歌,你的心裡漸漸有我了是不是?
「我不氣,可是我想知道,你這裡……有我嗎?」他一手擁著她,一手平放在她的心口,凝聲問。
夜清歌定定地看著他,心底糾結成一片,好亂好亂。
覺得自己是愛眼前這個人的,可是腦海中一閃過『愛』這個字,霍行知的身影就隨之而來,她頭痛欲裂!
「我不知道我心裡有沒有你,我只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想你,你來了我就不想你走,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她扁著嘴,哀哀地說著,那模樣可憐得像只受了傷的小獸,讓人不忍心再說重話。
席司曜的手指點在了她的鼻尖上,眸光深深,「好,我給你時間,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離開我!」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重地說道。
夜清歌有一瞬的遲疑,在看到他的眉心微微地皺起,她很重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定不離開你。」
也許這個承諾自己未必做得到,但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想答應他,不是騙他,而是在騙自己。
她有多想和他走到天荒地老,她就有多不安。
席司曜,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因為我們還有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
回到住處,洗了澡夜清歌就上床睡覺了,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的情緒起伏有些大,她覺得很累,上床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席司曜還在一邊打電話,她隱隱約約聽到他吩咐唐越去查什麼事情,想聽得更清楚一點,腦子卻亂得一塌糊塗,怎麼都聽不清。
後來是什麼時候睡著得她已經不記得,中間醒來過一次,發現自己在席司曜的懷裡,她翻了個身,便又安心地睡著了。
夜涼如水,席司曜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確定她已經熟睡之後,他才起身下床去了書房。
蕭醫生接到他的電話的時候正準備睡覺,聽他在電話裡問『她心情不是很好,最近哭了好幾次,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頓時笑了起來。
席司曜眉頭一皺,「你笑什麼?」
「我笑你太緊張了。」蕭醫生和藹地說道,「阿曜,女人懷孕之後呢,情緒是會變得脆弱一些,因為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她需要雙倍的安全感,她需要雙份的寵愛,所以你有時間要多陪她,凡是順著她一些,就算她錯了,你也要說她是對的。」
席司曜對此毫無意見,今天下午的事件已經充分讓他意識到,懷孕的女人是女王,她對的也是對的,她錯的也是對的,總之錯的絕對是別人。
蕭醫生又說:「阿曜,還有一件事我上次忘了提醒你,夜小姐她體質特殊,懷孕比較困難,這個孩子來得真的很不容易,你們要好好珍惜。」
「體質特殊?」席司曜的聲音募地提高,「你的意思是……我們可能就只有這一個孩子?」
「不是不是。」蕭醫生意識到他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說你們只有這一個孩子,我是說她懷孕比較困難,但是這次她不也懷孕了麼?這一次一定要讓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這一次順利的話,後面懷孕的幾率會大一些,如果流產,下一次想懷孕,就更難了。」
席司曜提著的心忽然重重地跌下去,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
什麼叫如果流產,下一次想懷孕,就更難了?
默了默,他忽而說:「蕭醫生,麻煩你來這邊,專門照顧她。」
那邊的蕭醫生明顯驚了下,緊接著說道:「可是阿曜,我……」
「蕭醫生,你是定卿的姑姑,你應該知道,像我和定卿這樣的身份,背後有太多的人想要我們的命,我不相信別人,麻煩你過來幫我照顧她。」
他從不輕易開口求人,但是為了她和孩子,他不介意對別人低頭,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蕭定卿的姑姑。
蕭醫生猶豫了幾分鐘,歎了口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過兩天我就過去那邊,我會打電話給定卿的。」
「不,蕭醫生,麻煩你明天就過來,我叫人專門送你過來。」席司曜沉聲說道,那種語氣,根本是毫無商量的餘地。
蕭醫生有些哭笑不得,「阿曜,我可以看在你是定卿兄弟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你太過分了啊。」
「蕭醫生……」
「阿曜,你這幾天還在那邊,主要保證她情緒上不受影響,其他的沒什麼問題,她身體的底子還是不錯的,就是體質特殊了一些,你回國前,我一定過來,好不好?」
席司曜抿了抿唇,對方是蕭定卿的姑姑,自己總不能派人去把她綁來吧,無奈之下,他只好說:「好,請你務必早點過來。」
蕭醫生一笑,打趣他:「現在這麼寶貝,早先不好好珍惜,男人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席司曜臉色黑了黑,正要起身,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夜清歌睡眼惺忪地站在那裡。
看到他,她移動腳步走了過來,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他坐在書桌後面,只開了一盞檯燈的室內並不明亮,他的臉在檯燈光暈之外,有些意外的看著此時出現的人。
夜清歌走到他身邊,主動依偎進他的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頭枕在他的肩上,靜默著不說話。
剛剛醒來看不到他,忽然覺得很不安,走到書房門口聽到他的聲音,提著的心才漸漸地放鬆下來。
她突然覺得倦,倦極,但又只在他懷裡才能安睡。
極安靜的夜,席司曜就這麼抱著他們母子倆,臉貼著她的臉,大手在她背後輕輕地拍,柔聲問:「我讓蕭醫生過來照顧你,好不好?」
其實他已經決定了,這麼說,純粹是覺得此刻氣氛太好,他想和她說說話。
夜清歌懶懶地靠在他的肩頭,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他便不說話,輕輕地拍著她。
良久,耳邊傳來她的聲音:「你和蕭醫生聯繫過了嗎?」
「嗯,她這幾天就會過來,在我回國之前。」
夜清歌不說話,其實剛剛在門口,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他在和誰說來這邊的事,現在想來剛剛和他打電話的那個人就是蕭醫生了吧。
「這幾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的話要及時告訴我。」他忽而又開口,溫熱的手掌在她的後頸輕撫。
夜清歌的眼眶有些熱,黏在他的懷裡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眼皮越來越重,好似下一秒就會徹底熟睡,但是她卻不著急回去臥室的床上,因為他的懷裡比哪裡都讓她安心。
席司曜低頭看了她一眼,勾著唇無聲地笑了笑,接著就站了起來。
她懷孕之後體重有增加,但是席司曜還是覺得她太瘦了,抱在懷裡,根本就沒什麼重量。
夜清歌雙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半夢半醒間覺得今夜異常地安靜,而他的腳步也格外的輕,抱著她走在回臥室的路上,居然像是沒有抱著一樣。
一夜好眠,第二天睜眼的時候,看到他就躺在自己的身邊,她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司曜……」她伸手撫上他的臉,輕輕地叫他的名字,第一次,這麼叫他。
以前她都是席司曜席司曜的叫,在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早晨,她輕柔地叫了一聲『司曜』。
席司曜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半天才從喉嚨口擠出一句話來:「你叫我……什麼?」
「司曜。」夜清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又叫了一遍。
他忽然伸手將她抱緊,在她耳邊低啞地嘶吼:「再叫一遍!」
「唔……別抱這麼近,我不能呼吸了。」夜清歌雙手抵著他,皺著眉頭低呼。
席司曜一驚,連忙鬆開自己的手,卻又覺得忽然間不知所措,似是個毛頭小子,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走向她心裡的路到處都是荊棘,他一路走,一路跌跌撞撞,渾身都是別人看不見的傷。
夜清歌被他眼底浮現的激動所震撼,心裡有些疼,主動抱了抱他,「不要這樣看我,你的眼神像是在控訴。」
「控訴什麼?」
「控訴我以前很殘忍。」
殘忍到嫁給你這麼久,都沒有好好地叫過你的名字。
席司曜眸光一閃一爍,忍不住低頭吻她,純粹的吻,不沾染任何**,只因他此刻內心的激動。
床頭櫃上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煞風景地鈴聲大作起來,席司曜皺眉,戀戀不捨地從她的唇上移走自己的唇,低咒了一聲才轉身去接。
電話是唐越打來的,「少爺,我接到了老爺的電話。」
「什麼事?」
「他吩咐我去辦一些事情,是有關於你的……婚事。」
席司曜眉心一跳,這些天不是忙公司的事就是忙著往這邊跑,而和夜清歌膩在一起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捨不得用來想別的事情,滿心滿眼都是她。
可是他忘了,之前席天浩說過,要著手安排他和程子言的婚事!
揉了揉額角,他的語氣之中帶上了罕見的無奈,「好,我知道了,你先不用管這些事,盯著那邊的人,我會打電話給爺爺。」
「是。」唐越應聲,隨即掛了電話。
席司曜回頭,見夜清歌一直盯著自己,不禁挑眉,「怎麼了?」
夜清歌嚥了嚥口水,忽然覺得心虛,因為她剛剛豎著耳朵在聽他和唐越在說什麼,只是沒聽清楚。
垂了垂視線,她的聲音低低的,「唐越剛剛在電話裡,說了什麼?」
「我的婚事。」席司曜也不準備隱瞞,她昨天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了他,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會不安。
那麼,他就把能告訴她的事情都告訴她。
夜清歌滿臉震驚,「你、你的婚事?」
他要娶誰?司徒青煙?還是程子言?
席司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身邊坐下來,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子言懷孕了,爺爺以為孩子是我的,所以要我娶她。」
「那你告訴爺爺,孩子不是你的,你不要娶程子言。」夜清歌脫口而出。
她說得有多快,就說明她有多害怕。
席司曜有些心疼,凝眉看著她,「清歌,我從來沒有同意過要娶子言,我也不會娶她,不要怕。」
「可是……」夜清歌低下了頭,聲音也弱了下去,「可是你爺爺一定會讓你娶她的,一定會的。」
她不得不承認許久以來自己不願也不敢承認的事實,她知道席司曜不會娶程子言,如果要娶,他早就可以娶了。
在花城,席家的男人本來就可以娶兩個老婆,沒有人會有異議。
席司曜靜默了許久,而後緩緩開口,聲音堅定得像是在發誓,「我不會娶別人,一定不會。」
「好,你說的,你不會娶別人,我當真了。」夜清歌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如果你敢娶別的女人,我就消失給你看,帶著孩子,永遠消失,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我!」
「你敢!」席司曜咬牙低吼,神情比她還凶狠。
「如果你敢娶別的女人,你看我敢不敢消失!」
以前一想到他可能會娶第二個老婆,心裡只是覺得好笑,覺得諷刺,稍稍有些難過。ujaa。
此刻一想到他可能會娶第二個老婆,就覺得鋪天蓋地都是無法承受的心痛,痛得她呼吸都困難。
席司曜盯著她看了許久,心底像是明白了什麼,握住她揪著自己衣領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低喃:「清歌……」
夜清歌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每次他這樣叫她的名字,她就覺得人生很滿足。
——
兩人在家裡膩了一天,吃了晚飯席司曜被她趕到廚房去洗碗。
有人說過,男人在洗碗的時候是最帥的。
某人堂堂大少爺,皺著眉頭對著那堆油膩膩的碗盤,回頭看她,「我叫人過來洗。」
「不行!」夜清歌怒目,「吃飯前你自己答應會洗碗的,出爾反爾不是男人!」
席司曜眸子一瞇,脫了手上的手套大步走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腰身將她抵在了廚房的牆壁上,下身惡劣地蹭著她,聲音啞啞,無比邪魅,「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夜清歌惱羞成怒,雙手拍打在他的肩頭,「你不洗碗,還耍無賴,今晚不准進我房間,你睡客房!」
「偏不!」某人挑著眉頭,一臉的『我就耍無賴,你奈我何』,看得夜清歌牙癢癢。
她盯著他,只見他神采飛揚,眼底熠熠生輝,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是上帝的傑作,完美得讓人無可挑剔。
其實,他真的長得很好看呢!
席司曜見她盯著自己,漸漸走神,不滿地皺眉,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在她柔軟的櫻唇上咬了一口,「在想什麼呢?」
夜清歌眨巴眨巴眼睛,無辜憐人的模樣惹得某人瞬間慾火焚身!
他收緊了手臂,捏著她下巴的手漸漸往下移去,停留在她的左胸上,忽而一捏。
「唔……」夜清歌瞪大了眼睛,眼底又羞又驚。
該死!她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自己真的控制不住要失控了!
席司曜狠狠深呼吸了幾次,然後放開她,往後退了一步,咬牙低咒,這種被撩撥得全身著了火卻又得不到撲滅的感覺真是弱爆了!
他轉身走到水槽邊,把剛剛扔在一邊的手套撿起來戴上,憤憤地開始洗碗,水槽裡頓時發出一陣碗盤碰撞的聲音。
夜清歌在他身後狡黠一下,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無聲說道:寶寶啊,你看你爸爸現在像不像個孩子?他被你氣到了呢。
旋即,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從他背後抱住他,小臉貼在他的背脊上,輕輕地,甜蜜地蹭了蹭。
「走開!」某人慾求不滿,口氣很差。
「偏不!」夜清歌學著他剛剛的語氣,輕笑著說道。
席司曜惱火地摔了手裡的洗碗布,轉回來瞪她,「你再玩火,信不信我在這裡要了你?」
夜清歌歪了歪頭,篤定地說道:「你不會。」
「你……」席司曜被她氣得夠嗆,可是他又不能真的在這裡要她,以他現在的情緒,難免待會兒做起來不會失控,要是傷了她或者傷了孩子,到時候後悔的就是他自己!
夜清歌見他吃癟地轉回去,認命地洗碗,她笑得更明媚,從他的腋下探出頭,柔柔地笑著看他。
席司曜沒好氣,「干、嗎?」
「嗯……」夜清歌假裝皺眉想了一下,然後又假裝很自然地問,「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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