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兒自那晚水遁之後,就再也無消息了。舒骺豞曶開始的幾天,他還能沉住氣,知道蘇媚兒有一百多名的隊員聚在城裡,在水上的時候,有眼線曾報過,但後來到了涼州城邊就失去了蹤跡。
只要把這些隊員一個個找出來,拉到大牢,就可以慢慢地把她引出來了。找她那隻狐狸可能會比較難,但找一百多個士兵,卻是容易的。於是,全城搜查,特別是最近進駐城內的人,無論是商人、小販,還是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全查!
可就是找不出那班人的蛛絲馬跡,像全部憑空消失了似的!
一個月了,鳳厲靖有些氣急攻心了。整個人像個炸/藥包似的,誰惹他不順心,開口就拖下去軍棍伺候,下人惹他就直接拉出去斬了。14063208
十足十像個暴君,弄得軍事府人人自危,沒人敢靠近。匯報軍事工作的將士們,個個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誰都知道,是逃走的那個蘇媚兒給大家惹的禍!
這一個月幾乎搜遍全城都不見其蹤影。鳳厲靖當然不會蠢到認為那個女人淹死在河裡了。現在水陸都被嚴密看緊,凡是妙齡女子到中年女子,要出城一律集合到一處,讓他查看過才放行。至於男人嘛,他直接讓人除上衣,驗明正身才放。
一個也不能放過!
每天還要抽查各片區的女人,全趕到一塊,讓他逐一查看過!他生怕別人認不出那只千變萬化的狐狸,所以他一律親自上陣查看。
他能感覺到那個女人還沒離開涼州,她在等,等打賭的兩個月時間過去。這樣,就算她在他的面前飛揚跋扈地走過,他也得斷念想。
每天在一堆堆的胭脂俗粉裡查看,遇到青樓女人,那些女人的香氣熏得他想吐,勒令那些女人不得擦香粉,全面清洗乾淨再出來。
他雖然長得俊美,但由於身上自帶一股刀鋒般冷冽的寒氣,還是讓那些女人們望而生畏了,只敢遠遠地觀望,暗自yy了。
就在涼州整座城被鳳厲靖弄得雞飛狗跳時,在莊子這邊,如往常一樣,平安無虞,一對四十多歲的老夫婦坐在院子的竹椅,一邊餵著雞,一邊聊著家常。
「等出了城,我就配解藥給你。」半老頭子道,嗓音也帶著些許蒼老。
「好,到時我宰兩隻雞來酬謝你。」笑起來一臉皺褶的老婦人答。
「你還會做菜?」
「當然,還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如果每天能得到你的驚喜,此生無憾!」
「呵呵……老頭子真沒出息。」已成婦人的蘇媚兒笑道。
「我這一生也就這點出息了。」已成半老頭子的無涯子歎出心底真心話。如果得此奇女子,夫復何求?就算是拿江山與他換,他都不願。
「老何,老何,大家都出莊子外面聚合,有官兵要檢查。」外面跑來一個小伙子隔著籬笆牆朝院子吼。
「好勒!這段時間,官府都在幹嘛?差不多每隔幾天都要來莊子鬧一遍。」裝成老何的無涯子無奈地說。
「還不是說要搜靖王爺的女人?你沒看到街上到處都貼滿了她的圖像?」小伙子道。
「我們都是半老頭子和老婦人了,還要去?」
「這次官府來人說,無論是男女老少都要出去聚合。」
「好勒,你先過去,我們走得慢,隨後就到。」無涯子說。
「都廢話少說,趕快出院子,到坪地那裡集合。快點,快點出來!都出來!」隨後到的兩個官兵打開小院的柵欄,走進來,還朝裡面的屋子搜了遍。其中一個拿著戶籍的官兵對著他們念:「何載,四十五歲;何氏,四十歲。無兒無女!」
只蘇道跡。「是的,官差大人,我們是何載夫婦,你看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也要出去嗎?」
「都少廢話!快點出來聚合!」
無涯子朝蘇媚兒看過去,只見她微微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慢慢地朝坪地走去,雜在莊子裡的眾人隊伍中,旁邊還有一些吆喝著要大家快走的官兵。
路上,無涯子用傳音入密問:「要不要避一避?」
「已晚了!你看周圍,全是軍營裡的人,看來莊子已引起鳳厲靖的注意了。走一步算一步,沉住氣。」蘇媚兒小聲地說。
「我擔心你被認出,媚兒……。」無涯子伸出手,寬大的袖口下大膽地握住她的手。蘇媚兒朝他看過來,看到他眼內的擔擾,不知道為什麼,心在這刻覺得有些不忍,不忍心掙開他的手。
因易容物是用特殊的藥水泡過覆蓋全身的,所以她的手全是鶴皮。但無涯子卻有種時空錯移的感覺,覺得他們已老了,就在這一瞬間攜手到了白髮蒼蒼的年紀,他們一路走來,走過了長長的春夏秋冬,走過了無數的年輪,他們現在握的手,從來沒有鬆開過,一直這樣相互扶持,永不分離,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今晚還唱那首歌給我聽!」無涯子望著坪地聚合起來的兩千多人口,輕輕地說。
「好!」她知道他為何獨獨喜歡這首《煙花易冷》,因為裡面有無盡的絕望等待。她每一次唱此歌,就想落淚,想莫梓龍。
往往這時候的她,是脆弱的,是絕望的!是他天天讓她在絕望裡自舔傷口漸漸痊癒。他知道她失去了衛子浩,失去了孩子,她把自己的傷口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不願示人,也不願提起。
「老何,還不走快點?都一把年紀了,跟老婆子還這麼恩愛。」有人認識他們倆的便出口善意地取笑。
「老婆子腳不利索,得扶著走,免得摔了。」無涯子笑著應道。
真恨這段路太近,無涯子與蘇媚兒終走到了坪地,混在眾人中間,等待著某人親自過來查驗。
無涯子的手始終緊緊地握著她的。
夏日的驕陽漸漸毒辣了起來,大家站在坪地,越來越熱,汗不停地從全身毛孔冒出,有些人開始聒噪地埋怨了起來。
直到遠處有華服的男子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大家的聒噪才有所收斂。
華服男子的馬慢慢走到坪地的邊上,他朝前面黑壓壓的這片人掃了一眼,運氣道:「蘇媚兒,本王知道你在這裡。離打賭的兩個月時間還有六天,總算不辜負本王這一個月來的辛苦了。現在,限你半個時辰內自己乖乖走出跟我回去!」
全坪地的人聽聞,頓時到處張望,猜測哪個是靖王爺要找的女人?那可是有傾國傾城之貌的絕色女子。可目光轉了一圈,誰也沒看到有哪個像王爺要找的女人。
可靖王爺偏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任馬在坪地邊上慢慢地溜。
沙漏一點點地往下流,半個時辰,現代的一個小時。煎熬的不知道是誰的心?
無涯子的手緊了緊,蘇媚兒知道他的擔心,反手握住他的,並側過臉朝他笑了笑,雖然滿臉褶子,不是少女的明眸皓齒,但在他眼中勝之無數,這是為他一人而展的,他無比珍惜!
蘇媚兒倒是沒有象無涯子那般擔心,她相信無涯子的易容藥水非常好,能把她的肌膚和外貌全改了樣,一個多月,她與無涯子在何載的屋子住了這麼長時間,左鄰右舍沒一個認出來他們是假冒的。
真的何載他們早出城了,沒有個半載是不會回來的了!
所以他們倆一直很安心地在何家院子住了下來,過起了所有老人家一般的平淡生活。
「好了!時辰已到!媚兒,看來你還真不乖,非要本王去把你認出來。所有男女都分開在兩邊,無論老少。」雖然不知道她會易容成什麼樣子,但鳳厲靖有信心可以把她認出來!
就算她的易容術毫無破綻,他也不懼!她是他的女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認不出來,他這個靖王小時候的神童之稱就浪得虛名了!
蘇媚兒,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易容術!
鳳厲靖從坪地上的女人群裡,命令她們一個個地站在他的面前停留三秒鐘。x0tw。
無涯子一聽,馬上想到什麼了,臉色即刻青白,身上的汗如雨地往下淌,心底暗暗祈禱:希望這不是真的……
蘇媚兒沒覺得鳳厲靖這樣做有何不妥,她覺得她現在這模樣,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絕不可能從她的外貌看出異樣來,更別說找到與蘇媚兒有一絲相同的地方。她暗自把自己的全身檢查了一遍,覺得確實毫無破綻,不由放鬆了起來。
輪到她的時候,她鞠著身子,微微含胸駝著背,有點老態龍鍾地慢慢走到鳳厲靖的面前,旁邊的官兵令她站定身子。於是,她站在鳳厲靖的面前,眼神漠然、昏花,毫無焦距。
鳳厲靖並沒有睜開眼睛,他幾乎一直是閉著眼睛的,纖長濃密的眼睫毛覆在眼瞼上,很漂亮。一個男人長得這般美,又這麼狠毒,是要遭雷劈,遭天……。蘇媚兒的咒罵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鳳厲靖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