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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驚天奏折 文 / 飽吹餓唱

    第二天本來並非朝會日,但刑科給事中陳贊化的一篇奏折卻在內閣中引發激烈爭論,不得不立即進呈養心殿。★,朱由檢看到這篇奏折後如獲至寶,馬上臨時召集朝會,專議這篇奏折。

    匆匆趕到的群臣瞭解了奏折的內容後,無不大驚失色,議論紛紛。原因也很簡單:這篇奏折的份量太重,涉及面太廣,牽扯到的利益太多!

    陳贊化在奏折中說了兩件事。第一件:前期皇帝已經下旨徹查皇莊投獻問題,據初步查明的結果,北直隸八府的數百處皇莊,幾乎每處都有借投獻偷稅的現象,投獻土地遠遠超過真正的莊田。

    而陳贊化並不是要說皇莊,而是尖銳地指出,各地藩王的藩田及免於納糧的官紳田,同樣存在投獻偷稅行為,而且更為嚴重。因為皇莊數量畢竟有限,而且集中於北直隸一省;藩田和官紳田則遍及全國各地,投獻地的數量此前誰也沒有統計過,但必定非常驚人。陳贊化的建議是立即在全國範圍內清查投獻土地,對利用投獻偷稅者予以重罰,從而增加賦稅收入。

    而第二件事,則是指出各地稅賦負擔不均,甚至出現田地越豐腴的地區,稅率反而越低的怪現象。要求朝廷重新審定各地稅糧定額,並且嚴格執行,嚴禁拖欠,追繳往年所欠稅額。

    溫體仁還真是善於揣摩聖意,朱由檢現在正為財政入不敷出而焦頭爛額。本來他實行各種新政,攤子就鋪得非常大,花錢如流水一般;又趕上清軍入寇,雖然朱由檢實行堅壁清野政策,最大限度地減少了百姓的傷亡,可是各地財產損失因此更加驚人。在這些地方救濟難民、開展重建,至少又得花上千萬兩銀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又是一個嚴酷的寒冬,明年各地糧食必然大幅減產。在賦稅收入鐵定減少的情況下,還必須按時支付大明銀行的存款利息。因此雖然還有內帑銀二千多萬兩,朱由檢也有些心裡沒底了。

    他可是知道在歷史上,大明就是因為財政破產,李自成馬上兵臨城下了,卻連調動關寧鐵騎需要的幾十萬兩餉銀都拿不出來,最終導致亡國的。因此儘管回到宮中,昨夜他卻無心與幾位后妃溫存,而是把自己關在養心殿內,愁得幾乎一夜未睡。

    而陳贊化提出的這兩條建議,很顯然可以大幅增加賦稅收入,朱由檢當然非常重視。他先是讓陳贊化當眾把奏折又朗讀了一遍,然後問道:「陳贊化所奏是否屬實,其議能否實行,眾卿奏來!」

    話音剛落,閣臣劉鴻訓立即出班奏道:「陛下,陳贊化所奏萬萬不可!如真按他所言清查追繳,則社稷危矣!」

    「哦?」朱由檢不動聲色地道,「朕願聞其詳。」

    劉鴻訓此人性格倔*躁,是東林黨的急先鋒。前段時間清算閹黨,有些官員在魏忠賢勢大時,為求自保虛與委蛇,實際上並未作惡。但是劉鴻訓認為這些人也全都是閹黨,左參一個,右劾一個,至少參奏了數十人。其中只有一半是真正的閹黨,剩下的便有藉機打擊政敵的嫌疑了。朱由檢對東林黨這種行徑也很警惕,一定要證據確鑿才肯定罪,惹得劉鴻訓大為不滿,此後也常常與朱由檢唱反調。

    此時他也絲毫不在意朱由檢語氣中明顯透出的譏諷,振振有詞地道:「太祖皇帝分封藩王以固國安邦,此乃我大明之國本。藩王安定,則社稷穩如泰山。官紳亦是如此,治郡靠官,治鄉靠紳,官紳無衣食之憂,方能盡心為朝廷做事,政令才能暢通無阻。臣好有一比,如果說社稷是一棵大樹,藩王就好比是樹根,根基動搖則樹必枯萎;官紳則恰如枝幹,砍斷枝幹則花果皆無。

    「至於投獻土地問題,並非一朝一夕所致,其中或有積弊,只可徐徐糾之。如按陳贊化所說之法,則是快刀斬亂麻,必然傷及根本。為些須小利而使藩鎮不寧、官紳不安,臣竊以為實不足取。

    「至於稅賦不均,陳贊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北直隸為例,稅畝四千九百多萬畝,納糧定額六十萬石,平均稅率只有八十稅一。但北直隸要承擔京師的各種徭役,田賦定得過高,則民力不堪重負。況且各地已按此稅額徵收多年,尚且平穩。如劇行改變,不但未必收得上來,還可能激起民變,因小失大,不可不慎!」

    劉鴻訓得意洋洋地說完這套長篇大論,群臣紛紛附和。陳贊化一則官職威望遠不如劉鴻訓,二則他這篇奏折根本就是溫體仁授意的,他自己哪有這麼高的眼界,一時間被劉鴻訓詰責得張口結舌,面紅耳赤。

    看起來陳贊化這篇奏折是白上了,朱由檢卻並不著急,靜觀其變。他知道,陳贊化必有高人指點,否則內閣也不會因為爭論不下而把奏折進呈養心殿。

    果不其然,一人突然抗聲高呼道:「劉閣老謬矣!」

    朱由檢定睛一看,原來是閣臣周延儒,便知有一場好戲要看了。

    周延儒在閣臣中是最年輕的一位,今年只有三十多歲,又才學過人,科舉時連中會元、狀元,文名遍及天下,同時也心高氣傲,內心中早把當上內閣首輔做為最大的目標。東林黨人對他頗有拉攏之意,但周延儒知道自己資歷尚淺,如果投靠東林黨,上面還有李標、錢龍錫等一大批老資格的東林黨壓著,甚至錢謙益這樣的人都有可能東山再起排在自己前面。因此他雖然與東林黨人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但卻若即若離,對朝政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這一點便被與東林黨水火不容的溫體仁利用。二人先後入閣後互相唱和,很快拉攏了一批趨炎附勢的官員,形成了「周黨」和「溫黨」,只不過規模和影響和東林黨無法相提並論而已。周黨和溫黨經常聯手,在內閣中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當然,這也是朱由檢有意為之,否則東林黨早一家獨大了。

    此時周延儒便毫不客氣地發難道:「既然劉閣老以樹喻社稷,學生也有一問:藩王是樹根,官紳是枝幹,那麼普通農戶是不是就是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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