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什麼動靜?」朱由檢揉著尚自哭得紅腫的雙眼,莫名其妙地問道。
紅娘子卻緊張地道:「您聽一聽!」
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顯然不是在開玩笑,朱由檢也只好將耳朵貼在地面上,仔細聆聽地底的聲音。可聽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聽到,他不禁莞爾一笑道:「姑娘,你可能做噩夢了吧。什麼聲音也沒有,你安心睡,我去換她們兩個來陪你。」
「不!真的有聲音!」紅娘子急急地道,「我跟師父學過功夫,可能會比恩公聽覺敏銳一些!如果您不信,請將二位姐姐請來,讓她們一聽便知!」
朱由檢倒沒當回事,心想難道這裡還要火山爆發不成。不過反正也醒了,夏季天長,東方的天空已經顯些麻麻亮。他便起身頂盔摜甲,又將戚美鳳和李貞妍喚了過來,半開玩笑地向二女講了紅娘子的「發現」。
戚美鳳聽了卻面色陡變,立即伏在地上認真地聽起來。過了半晌,她突然驚叫一聲道:「不好!可能是有人在挖地道!」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朱由檢的腦袋嗡地一聲,陡然大了五圈。就在這一瞬間,他心中的疑團全部解開了。難怪張獻忠敢於大兵圍城,難怪他數日以來皆是不緊不慢地攻城,又難怪他故意派大批裹挾來的百姓前來送死!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殺著卻是下面的地道!這張獻忠還真有股子狠勁,看這樣子,他是想將地道直接挖入洛陽城中!也許,這條地道已經通了,大批流賊隨時都可以通過地道,直接從洛陽城裡冒出來!
想到此處,朱由檢額頭的冷汗已是涔涔而下。他忙對紅娘子道:「姑娘,這下你可立下大功了,洛陽城中數萬軍民的性命,可以說都是你救的!你可能聽出地道的方位,還有離地面有多深?」
「我盡力去聽!」紅娘子受到朱由檢如此表揚,登時心花怒放,伏在地上仔細地分辨起來。朱由檢便趁著這功夫,急急忙忙來到城門樓下,縱聲高呼道:「千戶大人!千戶大人!有沒有人?他媽的有人沒有?帶活氣的給我滾出來一個!流賊挖地道攻城了!!!」
可任憑他喊破喉嚨,城頭居然一個答話的都沒有。朱由檢登時勃然大怒,正欲繼續破口大罵,李貞妍匆匆趕過來道:「殿下,地道的位置找到了!」
朱由檢渾身一凜,忙隨著她來到紅娘子所在的位置。
「恩公,地道就在下面一丈左右,聽上去腳步嘈雜,好像有不少人!」紅娘子急急地道。
朱由檢痛苦地敲了幾下腦殼,惡狠狠地咒罵道:「這個該死的張應元,居然不理我!本來現在全城警戒還來得及,一旦流賊從地道殺出來,可就來不及了!」
洛陽城破、滿城被屠的末世場景,立即不由自主地浮現在朱由檢的眼前。望著腳下厚厚的泥土,朱由檢把心一橫,頃刻之間已經做出決定。他堅定地道:「從這裡向下挖,直到挖開地道!咱們就算是全部戰死,也要盡量延緩流賊從地道入城的時間!」
不用他再多說什麼,二十多人立即揮槍作鏟,拚命地向下挖了起來。但長槍畢竟不是鐵鏟,穿刺尚可,掘土卻並不趁手。朱由檢心中發急,竟開始用手刨起來,不多時便磨得手上全是血泡。
在眾人的合力之下,也就是十來分鐘,地面就被挖出一個一丈見方、六七尺深的大坑,但還是沒有看到地道。此時下面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朱由檢急得額頭青筋暴起,突然靈機一動道:「都別挖了,快要來不及了!」
眾人正莫名其妙之際,他又補了一句:「用手榴彈炸!」
特戰隊員們登時醒悟,從懷中摸出一個黑不溜秋的鐵球來。這就是秦王莊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之前只在李自成攻涇陽的時候用過一次。雖然把李自成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畢竟在製作工藝上與現代根本沒法比,拋出去後炸響率不到三成。
而且這玩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攜帶頗為不便。因此朱由檢讓特戰隊員一人只帶一個,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輕易使用。
而現在,就是那個「萬不得已之時」了。而且這次不用投擲出去,只要把這些鐵球集中到大坑的底部點燃即可。
不多時,二十多個鐵球被整齊地碼放在坑底。其中一個鐵球上插了一根長長的導火索,只需將這一根引燃,這些手榴彈一個炸全炸,就差不多能將地道的頂部炸開了。
可這導火索再長,也不過一尺左右。而大坑深達七尺,爆炸的威力又十分驚人,一旦點燃導火索之後,不能迅速地退出數丈之外,那點火之人也要被炸得粉身碎骨。
朱由檢正在躊躇,紅娘子挺身而出道:「恩公,我來點這導火索吧!」
「你…行麼?」朱由檢猶豫地道,「這可不像放鞭炮那麼好玩,稍有不慎…」
「恩公放心,您忘了我會輕功了?」紅娘子胸有成竹地道。
朱由檢看了看戚美鳳和李貞妍,二女也齊聲道:「李姑娘的輕功勝過我們二人,應該沒問題的。」
朱由檢這才同意。他先讓眾人退出數丈之外,又將引火用的火折子親手遞給紅娘子,絮絮叨叨地講述使用要領。其實紅娘子行走江湖多年,早就會用火折子。可她卻不肯打斷朱由檢,耐心地聽他講完,這才感激地道:「多謝恩公!請恩公退後,我要點火了。」
朱由檢還不放心,卻被紅娘子笑著推出圈外。他只得俯下身子,防止被爆炸的氣浪傷到,同時緊張地注視著紅娘子的一舉一動。
卻見紅娘子足尖點地,極其輕靈地騰空而起,躍入深坑之中。不過瞬息之間,她又如同一隻燕子般敏捷地飛了出來,三躥兩縱即來到朱由檢身前,還來得及伏下身來,將朱由檢牢牢地護住。
「轟!轟!轟!」數聲巨響從前面的大坑傳來,震得附近的大地都在劇烈顫抖。緊接著即是從坑下面傳來的一連串慘叫聲,地道被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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