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捷琳娜?!
朱由檢心中暗吃一驚,心想這俄國歷史上倒是出過兩個名為「葉卡捷琳娜」的女沙皇。()這二位可不簡單,葉卡捷琳娜一世是彼得大帝的妻子,傳說中力大無窮,堪稱典型的女漢子。
那葉卡捷琳娜二世就更是厲害,她靠著發動宮廷政變奪取沙皇寶座後,連年發動對外戰爭,南打土耳其,北攻瑞典,三次瓜分波蘭,並且打通了俄國通往黑海的出口,奠定了近代俄國的版圖,可稱得上是俄國歷史上能與彼得大帝齊名的人物。
不過這兩個人似乎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還要再過一百來年,她們才會登上歷史的舞台。難道因為自己的穿越,產生了蝴蝶效應,各國歷史上的巨頭統統穿越了?
但朱由檢轉念一想,這「葉卡捷琳娜」只是俄羅斯民族一個很普通的女名,就和什麼什麼斯基、什麼什麼諾夫一樣,叫這些名字的大有人在,眼前的少女應該只不過是與歷史人物同名而已。而且看她人畜無害、楚楚可憐,分明只是個柔弱的女子,絲毫也看不出來她有當沙皇的潛質。
想通了這一節,朱由檢也暗笑自己多心,接著問這位葉卡捷琳娜小姐,今後有何打算。
葉卡捷琳娜本來興致頗高,聞聽此言卻神色黯然起來,低聲用英語道:「我實在沒有什麼地方可去!我不能回俄國,那裡的人一直在抓我。而且路太遠了,我一個人也根本走不回去。這裡對我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除了王子閣下和兩位小姐,我誰也不認識。看來我只能跟著王子閣下了,希望您能收留我!」
朱由檢故意為難地道:「這個…你畢竟是個外國人,我們又是去打仗,讓你跟著多有不便。萬一有人懷疑你是間諜…」
葉卡捷琳娜一下子慌了神,帶著哭腔哀求道:「王子閣下,請您一定要收留我!只要不殺死我,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怕我是間諜,您可以把我鎖起來!」
包玉憐和戚美鳳聽不懂英語,見朱由檢對葉卡捷琳娜叨咕了幾句,竟惹得她快要哭起來,忙問朱由檢是怎麼回事。
等聽完朱由檢的翻譯,包玉憐將俏臉一沉,嗔道:「王爺!您可不能這麼狠心啊!番邦的女子也是女子,也一樣可憐!您既能救玉憐於風塵之中,為何就不能救葉卡捷琳娜!」
戚美鳳也勸道:「殿下,當日在集市上,她是那般光景,都被殿下您…看過了,以後還怎麼嫁人?不如殿下將她暫且留在身邊,待回京師後,再請王妃娘娘妥善安置!」
其實朱由檢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一個弱女子扔在荒郊野外啊。於是他笑著對葉卡捷琳娜道:「這二位小姐一定要我收留你,我只好聽她們的了。不過,以後你要快點學會漢話,否則整天讓我來回翻譯,我可受不了!」
葉卡捷琳娜聽懂以後,喜極而泣道:「謝謝王子閣下!謝謝二位夫人!我一定會努力學好漢話的!」
她見朱由檢說要聽包玉憐和戚美鳳的,還以為這二人是朱由檢的妻妾,也沒細想便改了口。
當朱由檢一臉壞笑地將這句話翻譯給二位美女聽時,包玉憐和戚美鳳不約而同地羞紅了臉頰,轉身匆匆跑開!
眾人如此曉行夜宿,又過了五六天,終於遠遠地望見了大海。那蜿蜒向東的萬里長城,也終於將要抵達終點山海關了。
孫承宗在路上已經得到消息,原來努爾哈赤聽說大明又調集了數萬軍隊至山海關防守,倒也沒敢輕舉妄動。
而且廣寧之戰後,明軍幾乎放棄了關外所有的地方。努爾哈赤突然一口吃成了個胖子,也怕能力有限,消化不良,是以只是略作試探之後,大軍仍退守廣寧,他本人則返回瀋陽,居中指揮。
如此一來,眼下的局勢就變成了明軍屯重兵於山海關,努爾哈赤止步廣寧。而這兩地相距不下數百里,中間的地帶就暫時成為一個緩衝區,既無明軍也無女真人。
孫承宗得報,知道山海關暫時無礙,不由得放下心來。此時他興致頗濃,笑著為眾人介紹道:「各位請看,前方那長城的盡頭處,即是重鎮山海關了。山海關又稱榆關,乃是開國大將、魏國公徐達所設。因其北倚燕山,東臨渤海,故此得名。戚參將,你的曾祖武毅公戚繼光,曾鎮守邊關十餘年,你今番到此,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戚美鳳也感慨萬分地道:「是啊!先曾祖還曾賦《出榆關》詩一首,末將記得是:『飛羽遼河上,移軍灤水東。前驅皆大將,列陣盡元戎。夜出榆關外,朝看朔漠空。但期常獻馘,不敢望彤弓。』」
孫承宗見朱由檢一臉癡呆的表情,知道他聽不懂,只得耐心為他解釋道:「此詩正是武毅公率軍出山海關之後所作。詩中『大將』、『元戎』者,都是我軍的火炮名。獻馘,即是獻上敵軍首級之意。『彤弓』一詞,出自《詩經》之中的《小雅?彤弓》一節,此處是指聖上的賞賜。
「此詩抒發了武毅公一心報效朝廷,並不計較個人得失的情懷,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武毅公文武雙全,不但戰功卓著,還著有《紀效新書》、《練兵紀實》、《蒞戎要略》等兵書,且長於詩作,真乃一代奇男子!不過戚參將,恕老夫直言,此詩意境若與殿下之前吟誦的那首《沁園春》相比,則又略遜一籌了。」
朱由檢暗道這孫承宗可算得上是老人家的一位超級粉絲,自從聽過《沁園春?雪》之後,總是念念不忘,走到哪說到哪,也不給戚美鳳留點面子。
不過這也難怪,想老人家乃是千古偉人,而戚繼光雖是民族英雄,若論起雄才大略和偉人情懷,和老人家自是無法相提並論。
眾人說笑著逶迤前行,離山海關越來越近。
朱由檢在前世也沒來過山海關,此時自是認真觀看。他見山海關與長城相連,以城為關,四面城牆各長約二里,每面均有高大的城樓和凸出城外的甕城,氣勢雄渾,丰采異常,不由得大為讚歎。
行至關下時,越發覺得山海關的城牆巍峨屹立,高不可攀。
孫承宗已經遠遠地望見了迎接他們的隊伍,卻不急於前行,繼續對朱由檢介紹道:「殿下,山海關號稱『天下第一關』,朝廷對此關極為重視,經營多年。如今,此處城高四丈有餘,厚兩丈,全以青磚築成。東有鎮東門,即『天下第一關』城樓;西有迎恩門,南有望洋門,北有威遠門。
「每座城門之外,尚有甕城和箭樓增強防禦。護城河寬三丈,深兩丈,河水直通大海,海船可溯河而上,由水門入城。又在城外東西各二里處設東羅城、西羅城,南北各二里處設南翼城、北翼城,與山海關互為犄角之勢,可謂是固若金湯!」
朱由檢順著孫承宗指的方向極目遠眺,果然見城樓之上高懸一塊巨匾,上面龍飛鳳舞,書有「天下第一關」五個大字,每個字長寬均超過三尺,不由得詫異地問道:「這麼大的字,是怎麼寫上去的?」
孫承宗笑道:「此匾為我朝成化年間致仕官員蕭顯所書。說起這塊匾額,還有個有趣的故事,各位要不要聽?」
眾人見這老爺子又要打開話匣子,也都頗感興趣,紛紛圍攏上來靜聽。
孫承宗微笑著講道:「話說當時負責掛匾的主事聽說蕭顯書法精湛,找他題字。蕭顯雖然應承下來,卻告知對方不能急,不能催。
「過了二十多天,主事忍耐不住,去蕭顯家打探進度,卻見蕭顯只在院子中耍一根長扁擔,一個字也沒寫。
「又過二十多天,他再次去看,蕭顯卻在屋內吟詩,儘是『飛流直下三千尺』之類,還是一個字也沒寫,只說再過一個月就可動筆了。
「孰料轉過天,兵部來了急件,說新任薊遼總督要代天子視察掛匾事宜,明日即到。這主事慌了神,只得將巨匾、巨筆和一罈子墨汁抬到蕭顯家,要他立即書寫。
「蕭顯無奈,也只得奉命。只見他提筆繞匾疾走,忽而大笑,忽而凝神,突然落筆,有如高山流水,一氣呵成,寫完已是滿身大汗道:『老朽本想再用一個月的時間閱讀古詩,陶冶性情,眼下倉促寫就,神韻猶顯不足。』「那主事見字寫得極好,如獲至寶,連夜將巨匾掛上城樓。可在第二天即將迎來總督之時,突然發現那『下』字少了一點,再摘下補寫已來不及。
「蕭顯急中生智,命人研好了墨,將一塊擦桌布團成一團,蘸滿墨汁,用盡平生之力,往那匾上扔去,正好補上了那一點。眾人齊聲喝彩,皆讚道:『神來之筆!』」
眾人聽罷大笑,均覺得這故事有趣至極。朱由檢卻暗想道,原來這戲說之風,古已有之。如此扯淡的故事,竟也讓人津津樂道,這編故事的人若要能穿越至現代,當個編劇,那還不得完爆《戲說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