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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四大高手 文 / 飽吹餓唱

    天啟三年臘月二十八日夜,信王朱由檢在逍遙伯周奎府遇刺。

    朱由檢雖然並無大礙,但全身多處擦傷。王妃周蕊娘中劍兩處,因失血過多,陷入昏迷。逍遙伯周奎安然無恙。

    其餘人等,騰驤右衛副指揮使林佑坤中劍一處,錦衣衛七名下級官員死於混戰之中,重傷二人,輕傷四人;逍遙伯府家丁、丫鬟等共死四十六人,重傷八人,輕傷二十二人;趕來助戰的羽林衛官兵,戰死八人,輕傷三人。

    而闖入逍遙伯府的刺客,被當場殺死三十五人,其餘逃脫。

    天啟皇帝聞奏大為震怒,將剛剛完工的一張精美茶几砸了個粉碎,並傳下嚴旨:著東廠、錦衣衛、順天府、京師九門巡檢司全城徹查,務要逮捕兇手。傳教士湯若望因獻槍護駕有功,敕封為正六品欽天監監副。而順天府尹劉志選、九門巡檢司都指揮使李雲升以及騰驤右衛副指揮使林佑坤,全部革職留任,倘若兇手漏網,再從重議處。

    一時之間,東廠番子、錦衣衛緹騎、順天府的衙役和九門巡檢司的羽林衛、金吾衛傾巢出動,全城搜捕,折騰得雞飛狗跳。

    與此同時,刑部、大理寺、錦衣衛北鎮撫司、東廠分別派出仵作,對死在逍遙伯府的刺客屍體進行認真檢查,尋找可以透露刺客身份的蛛絲馬跡。

    經過一晝夜緊張的偵破,東廠督公魏忠賢、都督兼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刑部尚書李養正、大理寺少卿姚士慎聯名上奏:行刺者皆是江洋大盜,被人重金收買,企圖刺殺信王和逍遙伯,以洩熊廷弼、楊漣等人被打入詔獄之憤。在全城搜捕之下,已有部分兇徒被逮,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現在雖不知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但從其行徑推斷,應是熊廷弼、楊漣等人的好友,可能也是東林黨人。

    天啟聞奏勃然大怒,嚴命錦衣衛對熊廷弼、楊漣等人嚴加審問,迫其供出幕後主使。待結案後,再將熊廷弼斬於西市,傳首九邊。

    就這樣,大明王朝在一片血色之中,迎來了天啟四年的元旦。

    這一天清晨,在包玉憐的精心救治之下,蕊兒終於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但因失血過多,身體仍十分虛弱。包玉憐怕她激動,不讓朱由檢進去探望,朱由檢也只好在銀安殿中煩躁地來回踱步。

    不一會兒,周奎前來探望女兒,朱由檢忙將他迎進銀安殿,介紹的蕊兒的傷情。

    周奎惶恐地跪倒在地道:「卑職一時不慎釀成大禍,險些害了殿下和娘娘,卑職罪該萬死!」說著就要抽自己嘴巴。

    朱由檢忙將他攙起來道:「岳父大人萬勿如此,這都是歹徒行兇,與岳父大人何干?況且,若不是岳父大人和燕大俠出手相救,我和蕊兒早都命喪當場了。」

    正說話間,林佑坤匆匆進入,將天啟的最新諭旨內容告訴了朱由檢和周奎。

    朱由檢難以置信地道:「是東林黨人幹的?不可能吧,那可是一群白面書生,罵罵人還可以,讓他們明火執仗去殺人,開什麼玩笑!再說了,熊廷弼、楊漣被逮,干我屁事?這理由也未免編得太假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佑坤也陰沉著臉道:「若不出卑職所料,這次東廠是賊喊捉賊,事情就是他們做的。」

    「何以見得?」朱由檢驚問。

    「不能吧?若是東廠的人幹的,咱們在場的有這麼多人,他們不怕被認出來?」周奎也捋著短鬚,疑惑地道,「況且東廠、錦衣衛現在俱為一體,可此次錦衣衛也損失慘重,被殺了十餘名官員…」

    「此次行刺的刺客,絕大多數都臉生得很,確實沒有留下什麼確鑿的證據。」林佑坤冷冷地道,「但是與我過招的那個蒙面人,那雙眼睛我可錯認不了,就是東廠四大高手之一,許顯純的胞弟許顯真!」

    「至於殺死的錦衣衛官員,」林佑坤沉吟著分析道,「可能一則是東廠的人動手,本就對錦衣衛沒什麼顧忌;二則像許顯純、崔應元等魏忠賢的死黨,在刺殺開始之前就已經藉故離開,只剩下些下級官員;三則此舉也可掩人耳目,讓人不容易懷疑到東廠和魏忠賢的身上。」

    朱由檢怔了半天,突然猛地一抬腳,狠狠踢向身前的書案。他這一腳本為發洩胸中的怒氣,孰料這書案乃是實木製成,十分沉重。這一腳下去,書案紋絲沒動,朱由檢卻差點把骨頭踢骨折,直疼得瓷牙咧嘴。

    周奎和林佑坤見朱由檢發怒,慌得一齊跪倒道:「殿下息怒!都是卑職等辦事不利,請殿下重重責罰!」

    「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原來又是魏忠賢這個老小子!」朱由檢惡狠狠地罵道,「這個老王八蛋,陰我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還傷了王妃,我他媽要是再不還手,真成了縮頭烏龜了!我現在就進宮找皇上,狠狠地告他一狀!」

    二人忙勸諫道:「殿下萬勿衝動!依祖制,除非奉詔,藩王不得入紫禁城啊!」

    「那我寫奏章告他!」朱由檢怒氣沖沖地道。

    「那也不可。」林佑坤忙道,「現在司禮監的批紅之權是魏忠賢把持著,所有的奏章都要先經過他那裡。凡是參奏他的奏章,他皆可扣下不呈給皇帝御覽。若貿然上本,不但難以上達天聽,反而會打草驚蛇,更惹魏忠賢的忌恨。再說,捉賊要贓,捉姦要雙。又沒有將許顯真當場拿獲,只憑卑職一面之詞,就到了萬歲那裡,恐怕也打不贏這官司。」

    朱由檢也想起之前楊漣的遭遇,恨恨地道:「那我還拿他沒招了?」

    周奎和林佑坤一時語塞,只得唯唯諾諾地道:「殿下稍安勿躁,茲事體大,尚需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再從長,我他媽都到陰曹地府去了!」朱由檢臉紅脖子粗地道,「不行,我現在就要收拾這個孫子!」

    他煩躁地來回在銀安殿中走了兩趟,突然猛地停住,雙眼放光道:「明的不行,咱們就不能來暗的麼?他魏忠賢能行刺我,我就不能行刺他?岳父大人,您武功如此高強,又有燕凌師兄相助,再加上林指揮使,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應該不成問題吧!而且您又是錦衣衛指揮副使,代掌錦衣衛大權,就調動千八百人,大夥一擁而上,把他亂刃分屍,不就結了麼!」

    周奎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道:「殿下,萬萬使不得!卑職雖掛了個錦衣衛指揮副使的名兒,那許顯純、崔應元等人卻只聽東廠的,對卑職只是陽奉陰違。別說千八百人,就連一個小卒,卑職也無法調動!況且魏忠賢平日或在東廠,或在宮外他自己的府第中,每處都是戒備森嚴,常有數百人護衛。卑職和劣徒雖有兩下子,但要硬闖進去,卻是萬萬不能!」

    林佑坤也搖頭道:「殿下,非是卑職貪生怕死。這些年,魏忠賢不知陷害了多少忠良,他的仇家可以說是遍佈四海,因此他也怕人尋仇,對自身的安全非常看重。別的不說,就說那東廠四大高手,個個武功超群。據說,許顯真在這四大高手中只能排名末位。可就是這樣,卑職也不是他的對手。」

    朱由檢想起那從天而降的黑衣人,也不寒而慄道:「後來他是如何逃跑的?」

    林佑坤慚愧地道:「當時卑職被他所傷,幸虧燕凌前來助戰。我們二人雙戰於他,他仍是游刃有餘!」

    「岳父大人為何不出手擒拿?」

    聽朱由檢問到自己,周奎忙道:「卑職見林指揮使和小徒能拖住那黑衣人,就先到院中擊殺其他的刺客。」

    「不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麼?」朱由檢詫異地問道,「那黑衣人顯然是眾刺客的頭領,為何不先把他制住?」

    林佑坤耐心地解釋道:「當時戰局凶險,刺客眾多,且目標顯是殿下,若與許顯真糾纏太久,則任何一名其他的刺客都可能傷害殿下。逍遙伯在我們之中武功最高,因此擊殺那些武功稍低的刺客,速度也就最快,這也是當時最正確的選擇。但許顯真看到逍遙伯親手格斃十餘名刺客,知道大勢已去,虛晃一招即越牆而走。卑職等顧念殿下安全,沒有追趕。而且以他的身手,恐怕卑職也追趕不上。」

    「好厲害的許顯真!」朱由檢喃喃道,「那東廠的其他三大高手都是誰?比許顯真還厲害麼?」

    林佑坤回道:「卑職只與許顯真有過一面之緣,其餘三人,只是略有耳聞。據說排在第三位的是個東洋人,名叫真田劍正;排在第二位的,是萬劍門的掌門人萬俟松;至於這四大高手之首,卻神秘得很,卑職連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管他有四大天王還是有八大金剛,總之必須得收拾丫的!岳父大人,林大人,你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法子?這口氣我實在嚥不下!」朱由檢氣急敗壞地道。

    周奎和林佑坤面面相覷,正欲苦勸朱由檢忍一時之氣,伊伊突然急匆匆地闖進來道:「王爺,娘娘請王爺過去,有要事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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