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廳外激鬥正酣之時,朱由檢只能縮在桌後,心驚膽戰地聽著陣陣廝殺之聲。而他賴以藏身的桌面上,已經釘了幾支精鋼打造的利箭,有一支箭的箭簇已經從另一邊冒了頭,險些插到他的腮幫子上。
林佑坤的高超武藝,朱由檢是見識過的。因此一開始,他還幻想著林佑坤能迅速解決對手。沒想到那從天而降的蒙面人似乎更勝一籌,竟讓林佑坤吃了一劍。
正在此時,那破門而入的頭目也直奔朱由檢藏身之處而來。朱由檢心頭猛地一緊,心想這回可算是交待了。
正要閉目等死,他突然覺得被人從背後一提脖領子,一下拎了起來。
死到臨頭,朱由檢那不爭氣的小兄弟再次發難,將剛才灌到肚子裡的酒水化做騷尿,迫不及待地灑滿褲襠。
忽聽耳旁一個熟悉的聲音急促地道:「王爺,快隨我來!」
朱由檢睜開雙眼,才發現來人正是自己的嬌妻蕊兒!
此時,蕊兒已經脫掉了寬大的禮服,露出一身玄色勁裝。她右手將長劍背在身後,左手拽緊朱由檢的手腕,不由分說向外就走。
朱由檢此時大腦已經完全短路,只得踉踉蹌蹌地跟著蕊兒,從那藏身之處逃了出去。
剛走出沒多遠,只聽身後「轟」的一聲,不知哪個黑衣人向朱由檢躲藏之處投擲了一枚大號的爆竹,將那幾張桌面炸得粉碎!
朱由檢不由得暗自慶幸:如果不是蕊兒將自己拖走,此刻,自己肯定已經變成一具焦黑的屍體了!
蕊兒卻腳下一步不停,緊緊拉住朱由檢,往人數相對較少的後宅奔來。而此刻大廳之外一片混亂,因為一隊巡城的羽林衛看見逍遙伯府火光沖天,殺聲陣陣,忙趕了過來,與刺客們混戰在一起。
趁著這陣混亂,蕊兒保護著朱由檢,偷偷從牆根溜過了後院,藏進一間小小的偏房之中。
朱由檢急促地喘息著,剛剛開口問了半句:「你怎麼…」
蕊兒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卻已來不及了。門外有幾名刺客尾隨而至,正不知二人藏身何處,朱由檢這一出聲,倒讓他們省得一間間尋找,當即挺劍疾奔過來。
朱由檢悔之不及,忍不住伸出手來,想狠狠地抽自己兩個嘴巴。
蕊兒卻一把將朱由檢的手擋住,對他勉強微笑了一下道:「王爺勿憂,有臣妾在,絕對不會讓賊人傷了王爺!」
說罷一轉身,仗劍堵在房門口,嬌叱一聲道:「我看你們哪個敢過來!」
幾名刺客見擋路者竟是一個纖弱的女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為首的一個獰笑一聲道:「騷娘們!若在平時,哥幾個或許能留你條命,讓你好好陪兄弟們玩上幾天幾夜。今日卻是留你不得,納命來!」說著便猛撲上來,惡狠狠地揮劍向蕊兒砍去。
蕊兒聽他大發*詞浪語,也勃然大怒,一言不發,揮劍相迎。
就在兩柄長劍快要碰到一起的時候,蕊兒突然一抬左手,一支袖箭激射而出。
那刺客武功本也不弱,可見蕊兒是一弱女子,上來就存了輕敵之心。此時猝不及防,正好被那支袖箭結結實實釘在了右眼之上。他疼得慘叫一聲,左手下意識地去捂眼,卻不料蕊兒身形一矮,避過他那勢大力沉的一劍,欺至他胸前,將長劍猛地向上一撩。
朱由檢正看得眼花繚亂,那名刺客的斗大頭顱卻已被蕊兒一劍斬斷,直著飛向他的面門!
這貨忙一縮頭,首級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咚的一聲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滾落到朱由檢的腳邊。
朱由檢此前雖也見過林佑坤殺人,卻都離得較遠。此刻見一顆鮮血淋漓、嘴歪眼斜的人頭就在眼前,那往外冒出的眼球似乎還在瞪著自己,不禁又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不過蕊兒卻沒有時間安慰朱由檢,因為另外幾名黑衣人已將她團團圍住。只聽「叮叮噹噹」的長劍交擊之聲不絕,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蕊兒已經擋了二十多劍。
朱由檢目瞪口呆地看著蕊兒,心想這就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夫人麼?自己和她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也曾脫得一絲不掛,她也只剩了一件肚兜。若她當時想對自己不利,恐怕自己的蛋蛋早被她捏爆多時了!
這貨正胡思亂想,蕊兒卻已經漸漸不支了。包圍她的這幾名黑衣人,個個都是高手,剛才見她甫一出手便殺掉一人,也對她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蕊兒無機可乘,畢竟寡不敵眾,漸漸地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偏生其中一個黑衣人已經敏銳地發現,蕊兒最大的弱點,其實是房內的朱由檢,因此虛晃一劍,轉身向朱由檢衝了過來。
蕊兒果然花容失色,驚惶之間,被一劍刺中左臂,慘呼一聲。
朱由檢見蕊兒中劍,急得呼地站起身來。
他這一起身,那名黑衣人如獲至寶,獰笑道:「果然在這裡!」隨即不顧一切地挺劍向朱由檢前胸刺來。
朱由檢哪會武功,只得眼睜睜看著劍尖飛速向胸口*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黑衣人卻突然慘嘶一聲,被一柄長劍透體而過!
原來是蕊兒見鞭長莫及,竟將手中長劍拋了過來。那黑衣人只顧襲殺朱由檢,卻沒想到蕊兒有此拚命之招,當即翻滾著倒地斃命。
可蕊兒沒有了兵刃,只能赤手空拳對付剩下的幾名黑衣人,更加左右支絀。沒幾個回合,又被一劍掃中了腳踝,終於再也無法支撐,頹然倒地。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將蕊兒踩在腳下。蕊兒已無力反抗,只得對朱由檢悲鳴一聲:「王爺,來生再見!」
那黑衣人揮劍便剁,眼看蕊兒即將身首異處,突然「砰」的一聲,黑衣人全身巨震,右眼眼眶已經變成了一個血窟窿,半晌才「啊」地慘叫出聲。
蕊兒詫異地抬起頭,卻見朱由檢大踏步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已是血貫瞳仁,聲嘶力竭地狂吼著:「我*媽大血*!」
他的手裡,正舉著剛才湯若望送給他的那支燧發手槍,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
那幾名黑衣人都被這把手槍的巨大威力震懾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全呆立在當場。
朱由檢卻如瘋了一般,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放在槍口,又將槍口狠狠地砸向牆面,將紙包砸了進去。
這時,那幾名黑衣人才如夢初醒,發一聲喊,一齊向朱由檢撲來。
而此時,朱由檢也剛剛在藥倉裝好了擊發藥,對準衝在最前的刺客猛地扣動扳機,同時口中高喊:「爆你頭!」
又是「砰」的一聲,那名黑衣人儘管已經十分小心,但又如何快得過手槍子彈。他被彈丸正中額頭,腦袋真如西瓜般爆裂開來,腦漿和著鮮血,崩了朱由檢一頭一臉。
剩下的兩名黑衣人見同夥真的被爆了頭,嚇得身形微微一滯,可是又很快猱身欺上。
朱由檢見無論如何也沒有再填裝彈藥的時間了,只得將手槍狠狠地衝著一名黑衣人甩了過去,然後撿起剛才死在房門口的那具無頭屍體的長劍,胡亂揮舞著衝了上去。
兩名黑衣人見朱由檢的劍全無章法,不由得心中大喜,一左一右將朱由檢夾在中間,揮劍疾刺。
朱由檢哪會使劍,那劍沉甸甸的十分壓手,他用盡全力使勁一掄,卻不成想用力過猛,把持不住,長劍脫手而出,甩出老遠,根本沒傷到黑衣人的一根汗毛。
就在他手無寸鐵,束手待斃之時,「嗤嗤」之聲響起,兩支利箭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向兩名刺客的後腦激射而來。
那兩人也不是等閒之輩,趕忙側身閃過。
但見身後,兩個人三躥兩縱,已經撲至身前。其中一人靈若狸貓,將一柄長劍使得如同風車一般,立時將兩名黑衣人罩在漫天的寒光之中。
另一人卻對朱由檢半跪一禮,顫聲道:「卑職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朱由檢見來人渾身是血,半天才認出正是林佑坤。他全身顫抖著,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少他媽廢話,還不快去保護娘娘!」
此時,蕊兒也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被朱由檢一槍爆眼的黑衣人,從地上勉強站起身來道:「臣妾沒有大礙,林指揮使速速保護王爺!」
林佑坤見朱由檢和蕊兒均還活著,心中稍定,忙仗劍護住二人。
與林佑坤同來的自是燕凌。那兩名黑衣人見強援來到,已無取朱由檢性命的可能,頓時心生怯意,且戰且退。而此時府外殺聲大起,越來越多的羽林衛已經從四面將逍遙伯府團團圍住,裡面的刺客已是插翅難飛。
燕凌見對手已經喪失鬥志,長笑一聲,猛地腳下加速,竟如走馬燈般圍著兩人疾速飛奔。一時間,兩名刺客眼前全是燕凌的人影,只覺眼花繚亂,忽覺腰間一痛,已被燕凌點中要穴,頹然倒地。
見刺客已無法動彈,燕凌也跪倒呼道:「殿下,賊人已束手就擒!」
朱由檢大步上前,突然舉起手槍,抵著一名刺客的腦袋扣動扳機。不知他何時上好了彈藥,只聽一聲巨響,刺客的腦袋已經崩了個稀爛!
硝煙散盡,朱由檢那凶神惡煞般的臉慢慢顯露了出來。他狂吼一聲:「都他媽給我殺了,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