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寂靜了下來,胖子和劉暢都看著我,劉二又從包裡摸出了酒瓶自己飲著。顯得愈發消瘦,冷風吹過,衣衫蕩起,看起來,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
老頭化作的白骨,還在牆角,那個骷髏頭,空洞的雙眼正對著我們,好似在凝望述說著什麼一般,我的思緒有些雜亂。捏著自己的腦門閉上了眼睛。
「別急,抽根煙冷靜一下!」胖子遞給我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原本停歇的鼓聲這時又響了起來。
「咚!」
「咚!」
「咚!」
聲音很是緩慢,好似在準備著什麼,一旁街道上的火把隨風搖擺,我們所在的巷子,只有巷口和巷尾各有一直火把,勉強照出了光亮。
我不敢輕易地作出決定,因為,胖子和劉暢顯然是打算聽我的,而劉二此刻也沒有什麼意見,至於司機,我並未考慮太多。如此。一旦我作出決定來,大家必然會按著我的這個決定去做,這使得我不敢不讓自己愈發的謹慎。
上空已經完全的籠罩在了黑暗之中,給人一種壓抑感,一支煙抽完了,我將煙頭彈飛出去,開口道:「在這裡待著也沒什麼結果。先把這鼓聲弄清楚再說。」
「我也是這個意思。」劉二笑道。
司機卻急了,急忙跑了過來:「羅先生,大師,我們要不要再想一下,我們這樣……」
「給老子閉嘴!」胖子抬腳把司機踹到了一旁,「每次一有事,你就磨磨唧唧個沒完沒了,一有危險,就躲到後面,你他娘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司機低下了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我卻留意到了,在他眼中,有一絲怨毒之色,似乎對胖子的意見十分的大。我瞅了他一眼,也沒有多想,只是說了句,「走吧!」
幾人正要上路,司機卻猛地抬頭,道:「羅先生,大師,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我能不能退出,之前羅先生不是說了麼,我可以在外面等著,我現在想回去,這裡太嚇人了,不適合我……」
「去去去……」胖子擺手,道,「老子罪犯這種軟蛋,還不如娘們兒!」
「死胖子,你說誰呢?」劉暢怒視胖子。
「嘿嘿,劉暢妹子,胖爺哪裡敢說你,您不是娘們兒,您是純爺們兒……」胖子一臉「賤笑」地對著劉暢說道。
劉暢面上閃出一絲溫怒,正要說話,我攔下了她,說道:「行了,都別說了。」隨即,又轉頭望向了司機,「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不讓你進來,你硬是跟著了,現在既然進來了,就一起走吧,你一個人回去,太過危險,讓我們送你,又沒那麼多時間。」
「羅先生,不用送,我自己能行的。」
「一起走,就這麼定了。」我懶得再和他糾纏這個話題,總感覺這司機好像藏著什麼事,雖然我沒興趣探他的底,但是,把他放出去,說不準就多了一個不安定因素,在這種地方,我不敢大意,因此,這傢伙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說罷之後,我輕輕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盯著他,別讓他鑽了什麼空子。」
「行,我早感覺這傢伙不對勁了。」胖子點頭微笑。
鼓聲陣陣入耳,每一下都似乎敲擊在人的心上,與心跳的節奏相同,給人莫名的壓力,劉二的不斷地往嘴裡灌著酒,許久沒有說話的他,靠到了我的身旁,輕聲說道:「有些麻煩啊,這鼓聲太怪了,居然能讓人的心跳跟著它走,如果他突然一分鐘來這麼幾百下,心會不會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我瞅了他一眼說道:「如果能的話,我倒是希望你的心趕緊蹦出來算了。」
「你就這麼恨我?話說,羅亮本大師雖然對你們術師有意見,以前也利用過你,但是,畢竟也沒打算害你……」縱大撲劃。
「行了,少扯淡,老子沒工夫聽你這些。對了,你身上的咒術是不是疼的很厲害?」
「讓你看出來了?」劉二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將衣領往下揪了揪,胸口上那隻眼睛更為明顯起來,而且,之中還泛著一絲紅色,看起來越發的怪異了。
「其實,我早已經習慣了。」劉二把衣服整理好了說道,「這裡的陰氣太重,他被加重也很是正常。」
「你倒是想得開。」我淡淡一笑,「你以前應該不是一個好酒之人,是用它來壓制疼痛吧?」
「最開始是這樣吧,但是後來以至於現在,誰知道呢?是習慣,還是用它來排遣一些東西,或者是單純的因為疼,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劉二的話語之中透出無奈和辛酸,其中還夾雜著許多的苦澀,這還是我第一次走入這小子的內心世界,不禁多問了一句:「家裡,還有人嗎?」
「家裡?」劉二微微一笑,「還有什麼家啊。我這次出來,第一時間就跑回了原來家去看她,結果,我失蹤了六年,孩子都三歲了。我都覺得有些可笑了,大禹治水十幾年,三國家門而不入,老婆照樣生子,但人家神仙一流的,有千里播種的能力,咱沒有啊……」
劉二這句調侃,看似是開了個玩笑,可透出來的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有無奈,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想開些吧,你還年輕。你也不要怪她,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有幾個能經受住六年考驗的?如果換做是她消失了六年,你說不准孩子都五歲了。」
「也是!」劉二聳聳肩,「所以,我現在也不想那麼多了。」
我又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好了,有機會,哥們兒給你介紹一個。」
「你把自己屁股上的屎擦乾淨就行了,還有心情管別人。」劉二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攤了攤手,沒有接他的話。
「羅亮,聽兄弟一句話,我覺得你還是娶了黃妍算了,你現在那女朋友不是很適合你。」劉二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又知道?」
「我們這種人,五弊三缺,戾字纏身,能安穩下來的不多,你現在的情況,又何嘗不是一種麻煩。黃妍對你有貴人相,現在你們的命理糾纏,如果你還想著另一個,可能會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
劉二用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著。
所謂五弊三缺,在奇門中,大多數人都明白,五弊指的是:「鰥、寡、孤、獨、殘。」;而三缺,便是:「缺錢,短命和無權」。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情劫」、「孝劫」、「嗣劫」之類的很多雜說。
這倒也並非是空穴來風,像老爺子和喬四妹,犯的便是五弊中的「鰥」、「寡」、「孤」三字了。而李奶奶「寡」、「殘」二字,這裡面的具體情況無人能夠窺破,即便有,也是那些大能之人,顯然不是我和劉二這種貨色。
劉二所言我這種情況,應該便是指的「情劫」了。或許他說的多少有些道理,不過,我倒是不以為然,這世道上犯這劫數的人多了去了,未必便和我所從事的行業有關。
我淡笑了一下,道:「好了,我們還是解決眼下的事吧。我現在只想讓四月健康的長大,其他的,不想去多想。」
「也是,至少先把命保住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劉二吹了口哨,一甩腦袋上的亂髮,臉上泛起了笑容,仰頭灌下一口酒,頃刻間,又變作了,平日裡的大師。
不過,他這一席話,倒是讓我們之間的隔閡少了一些。我們順著小鎮的街道前行,逕直朝著鼓聲行去。
司機這次,卻走的比較靠前,居然擠到了我和劉二的前面去,我看在眼中,對胖子使了一個眼色,胖子大步跟了上去。
或許,司機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陡然加快了速度,居然奔跑起來。
「我去,這孫子想跑。」胖子說了一句,就急忙追了上去。我有些擔心胖子遇到危險,便招呼劉二和劉暢,趕忙跟上。
前方的鼓聲,依舊重重地敲擊著,五人順著這個方向奔跑,劉二口中罵罵咧咧:「這傢伙是個變數,而且還是個不好的變數,如果不除了他,怕是有些麻煩,一會兒我就去做了他。」
對於劉二的話,我不置可否,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是不願意傷人的,但是,這司機不惹事還好,我也懶得管他,現在開始惹起麻煩來,待會兒倒是要好好問問他了。
我正想著,司機和胖子已經鑽入了前方的巷口,我急忙招呼劉二快些跟上,劉二這時反倒是叫嚷著,說這灑了他的酒。
就在我們快要接近巷口的時候,胖子和司機卻一前一後地跑了出來,在他的身後,夾雜著呼喝之聲,和雜亂的步伐聲響,緊接著,胖子高聲喊道:「亮子,快走!」
我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麼狀況,便見,胖子屁股後面的巷口中竟然衝出一隊士兵,身著鎧甲,手持長槍,氣勢洶洶地朝著我們而來。
「娘的,這又是什麼情況?」劉二也是面色一驚,調頭就跑。
我也急忙回頭,可是,轉頭之後,頓時呆住了,不知什麼時候,從一旁的巷口裡,又衝出了兩隊士兵,手持單刀盾牌,身披竹甲,瞬間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胖子他們和我們匯合到了一起,司機的臉色此刻已經是極為難看,胖子一腳把他踹爬在了地上,正要再給幾下,在士兵中間,走出了一人,留著三寸長的鬍子,手中抓著一把長刀,腋下夾著銅盔,眼睛瞪得老大,對著我們厲聲喝道:「爾等何人,竟敢窺我軍機!」
「我了個去。」胖子傻愣愣地瞅著,轉頭對我說道,「亮子,咱們不會是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