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的花田,昨天去看的時候已經發了芽,這個季節不適合花的生長,所以她才和阿秀弄了個不大的塑料大棚,因為平時照顧的周到,這裡越發的生氣勃勃。
那日,葉萱像以往一樣坐在花田邊,天氣更加的涼了,她已經穿了件厚厚的棉襖。
陽光很好,空氣裡浮動著泥土乾硬的氣息。
她正認真的擺弄著手裡的工具,忽聽後面傳來不大不小的一聲呼喚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她有些欣喜的轉過頭。
林楓倚在欄杆外面,嘴裡叨了根煙,笑吟吟的看著她。
「林,你怎麼來了?」葉萱警惕的四處望了望,雖然知道冷俊熙這個時候不會在家,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替他擔心。
知道抽煙對她不好,林楓掐滅了煙,站起來隔著欄杆說:「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
他目光落在她已經漸起的小腹上,關心的問:「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一提到寶寶,葉萱的臉上自然的染上一抹幸福的光暈,伸手輕輕摸了摸:「七個月多點,還要再等兩個月呢。」
「那快了……」他語帶失落的笑笑。
「林……」葉萱想問什麼,卻欲言又止。
林楓自然看出了她的猶豫,吐了口氣說:「放心,天帝還沒有找到你,現在px正在參加一項很重要的競標,我看他倒像是把心思都放在那上面了。」
葉萱暗暗鬆了口氣,她知道慕容羽痕一定會找到她,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是她希望是在寶寶出生之後,否則以慕容羽痕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的出生。
「你最近過得好嗎?」林楓見她似乎又瘦了許多,心下不免有些疼。
「還好。」她不自然的低下頭。
「一點都不好。」驀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秋沫一跳,她回過頭便看到拿了工具回來的阿秀。
也許是多日積壓下來的鬱結與不爽,她幾步跑到林近楓面前,對著欄杆外頭的男人像是訴苦般的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對少奶奶一定很好,她是騙你的,她過得並不好,她現在睡在傭人房,吃傭人的飯菜,還要時不時受別人的欺負,所以,你要是喜歡她,你可不可以帶她走?」
一席話說得葉萱目瞪口呆,她很難相信,這些話是從阿透這個單純膽小的女孩子口裡說出來的。
而林楓似乎也呆愣了下,緊接著,他忽然從牆外翻了進來,上前兩步一把抓住葉萱的手,漂亮的眼睛裡都是難以置信的氣憤:「他就是這麼對你的?」
「林……你聽我說。」葉萱急忙想要辯解。
「葉萱,原來你一直都在受苦,可你為什麼總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林楓一想到她可能受到的遭遇,心疼的幾乎想要崩潰,「你不是無處可去,你也不是無人可依,你還有我,只要你一句話,我就立刻帶你離開,我會用這一輩子對你好,讓你不受半點委屈,不遭半點苦難。」
「林,不是這樣的,我……不能走。」葉萱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話像暖流一樣溫暖了她幾近乾涸的心,但她卻不能夠動搖。
「為什麼?繼續留下來被他折磨嗎?葉萱,你怎麼這麼傻?這種男人是不值得你愛的。」林楓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自己多長几張嘴可以來說服她。
「我有我的理由。」葉萱終於肯正視他了,他的眼睛的確很好看,就跟小時候記憶中的一樣,他那時候長得像秀氣的女生,完全不如現在的陽剛。
這雙熟悉的眼睛讓她感到窩心,嘴角也溢出笑來:「林,我現在還不能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離開了。」她從身上摸出一張卡片:「我會打這個號碼。」
林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自己的名片,無奈的笑了一下:「你總是有法子拒絕我,不過,還是那句話,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
說完,靈活的攀上欄杆翻了出去,退到合適的距離,雙手一插口袋,轉頭對阿秀說:「謝謝你照顧她,再見。」
林楓大步的往前走,可以感覺到背後依依不捨的眼神,或許他對她來說,算得上是唯一的朋友了,他忍住沒有回頭,逕直穿過面前的馬路,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
可是,打開車門的卻是羅雨軒。
他一臉驚訝,「你怎麼在這?」
而且是在他的車子裡?
「怎麼,我不可以在這裡嗎?」羅雨軒面帶笑容。
林楓正想促狹的擂他一拳,忽然目光觸及到車子的後座,頓時一股涼意如電流般從頭頂穿過直通腳底,讓他的整個人如木偶般僵立。
天帝!
慕容羽痕還是那一派從容的姿態,此時微微斜靠在座椅上,目光從遠處的宅子慢悠悠的移到林楓的身上,他只是一轉身一扭頭,看在林楓眼裡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這種煎熬痛苦非常。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發現什麼了嗎?
林楓的心中忐忑不安。
「林,你的女朋友原來是個有夫之婦?」天帝看似隨意的問話,卻透著濃濃的興趣:「似乎還懷孕了?」
林楓低下頭,他現在什麼也不能說,多說多錯,只能裝作無奈的姿態看他接下來要問些什麼。
「林,如果你真喜歡她,那麼我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幫你搶過來。」天帝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眼睛,那眸光如利箭般,讓人不敢逼視。
「不用了,我想,我放棄了。」林楓心中懊悔不已,他是因為太想念葉萱了,所以才會三番四次的來找她,多數時候他只是遠遠的坐在山上看她,今天腦袋一熱,便不假思索的走了過去。
他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但是他相信他隱藏的很好。
「林,那女人的眼睛很漂亮,真像一個人。」慕容羽痕說這話的時候,眸子微微的瞇著,在林楓的冷汗躥出背脊的時候,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機,一個畫面跳躍了出來。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人,一襲長髮如瀑,身後的冰雕紋身栩栩如生,單是個背影就已經讓人魂牽夢縈。
林楓睜大眼睛,「天帝,她……她不是。」
慕容羽痕扣上手機,微微一笑,「林,你緊張什麼,我只是說像而已。」
羅雨軒打開車門向他一甩頭:「上來吧。」
林楓心懷不安的上了車,剛一坐穩,一把冰涼的手槍便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持槍的羅雨軒面色嚴峻的抱歉:「對不起了,兄弟。」
林風苦笑了一下,沒有多餘的掙扎,老老實實的坐好,從他認出葉萱並向天帝隱瞞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待著這個時刻的來臨,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接受死亡,只因為對方是那個天帝,他從小就畏懼的惡魔。
車子緩緩啟動,坐在後座的慕容羽痕一隻手拄著下巴,眼神看著漸遠的冷氏豪宅,那抹極淡的身影在他深沉的眸色中化做一抹無底的黑暗,最後蓄出一絲獵人即將捕捉到獵物的淺笑,擴大,再擴大。
好久不見,我的熙兒!
並不冷,葉萱卻無端打了個冷顫,她看向欄杆外的路口,問阿秀:「剛才是不是有什麼人在那裡?」
「哪有啊?」阿秀看了半天確定的搖搖頭,隨即又嘻嘻的笑問:「少奶奶,你是不是喜歡剛才那個帥哥?」
「別胡說。」葉萱朝她做了一個嗔怒的表情,不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
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安,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慕容羽痕,和慕容羽熙這兩個名字在葉萱心中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