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莎說不下去了,只是眼眶漸漸泛紅。
「霍莎,你聽我說。」
鳳炎伸出手,握住了霍莎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情,你真的誤會他了,霍莎,你還記得當初連環曾經給你下藥麼?」
「連環,下藥?」
霍莎失聲尖叫著,不敢置信地看著鳳炎。
「是,而且唯有用身體進行解藥,否則便有生死之憂。那時候,你一直昏睡不醒,淚彌殤是真了,情急之下,只有對你用了這樣的方法。」
鳳炎抬頭看著霍莎複雜的臉色,歎息著又歎息。
不知道自己講這件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了之後,淚彌殤會不會怪自己多嘴了。
「霍莎……」
眼見著霍莎整個人一直怔怔地站在那裡,半晌都沒有聲音,鳳炎是真的有些擔心。
「別……鳳炎,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霍莎神色複雜地看了鳳炎一眼,轉身便緩緩地朝著前面走去。
鳳炎眼見著霍莎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朝著前面走去,心裡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她剛要追上去,身後突然出來了麒麟的聲音。
「媽媽,媽媽,媽媽,抱抱。」
鳳炎生生地頓住了腳步,歎息著,武裝了臉上的神情,轉身看著麒麟。
身後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兩張完全酷似的臉,鳳炎的心底漸漸酥軟。
祁紫嵐拉著麒麟的手朝著鳳炎走了過來,他的身材修長,需要彎下腰才能夠牽到麒麟的手。他平常走路大步流星的,可是,身邊的麒麟邁著小小的步子。祁紫嵐竟然心甘情願地小碎步跟著,那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麒麟,裡面是濃濃的寵溺。
那一刻,鳳炎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甜蜜塞得滿滿的,剛才的鬱悶全部都被自己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是,那一閃而過的不快還是被祁紫嵐看到了,他緩緩放開了麒麟的手,漆黑無邊的眼眸靜靜地瞅著鳳炎,緩緩開口:「霍莎說了什麼?」
完全繃緊的聲線,裡面是緊張、不安,還有一絲惱怒。
鳳炎蹲下身子,張開雙臂,接住了衝著她跑了過來的小不點。
「和淚彌殤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我已經說了,但願她能夠解開心結。」
「哦。」
祁紫嵐那張緊繃的臉這時候才完全放鬆了下來,伸手想要接過麒麟。
「比較重,我來。」
喜歡黏著媽媽的小麒麟,因為剛才沒有看見鳳炎就已經很難過不安了,此刻,哪裡肯放手,只是一直緊緊摟住了鳳炎的脖子,努力地掙扎著,想要避開祁紫嵐寬厚的手掌。
再說霍莎,從鳳炎面前離開了之後,一直失魂落魄一般地走著。
她根本沒有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她曾經認為那個值得讓自己鄙視的男人竟然那樣護住了自己的自尊。
想起自己口口聲聲地指責他,說他是一個無恥的男人,儘管這樣,他都沒有為自己辯護一句話。
若不是鳳炎告訴自己,這份秘密是不是就會被淚彌殤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裡?然後一直不會告訴,寧願自己不停地誤會。
那是一份怎樣的愛意?
突然感覺,那樣沉甸甸的一份愛真的不配自己能夠擁有。
心裡漫過了無盡的酸楚和痛苦。
霍莎只是這樣踉踉蹌蹌地走著,然後直到自己的頭撞在一堵僵硬的牆上,猛地抬頭,才發現竟然是淚彌殤。
此刻,他正看著自己,墨黑無邊的眼神裡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難過、心酸、痛心、憐惜……什麼都有。
霍莎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心似乎被一隻手猛地揪住了,而難以呼吸了。
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地面對他,還沒有組織好詞語,不知道該怎麼對著他說,她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面對他了。
霍莎只有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怎麼一早就在外面了?嚇死我了。」
似乎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淚彌殤趕緊抿緊了薄唇。
霍莎苦笑了一下,仰起了小臉,看著淚彌殤認認真真地說:「為什麼?」
淚彌殤卻搖搖頭,「沒,沒事。」
說完,衝著霍莎伸出了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生怕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霍莎卻猛地用力地掙脫了淚彌殤的手,然後後退了幾步。
「不,淚彌殤……」
「怎麼了?」
淚彌殤的唇角漸漸揚起了一抹笑容,「是不是還沒有適應這個地方?沒有關係啊,就將這裡當做你的家好了。或者是因為沒有休息好?要不要再重新去睡一覺?」
「淚彌殤,我要走了。」
原本那張清冷的臉驟然陰沉,眼眸裡也是陰雲密佈,那隻手更是緊緊地箍住了霍莎的手,堅決不肯讓她掙脫。
「誰允許的?」
冷冰冰的四個字如同硬邦邦的石頭,明顯的是他的心情相當不好。
「淚彌殤,何必呢?你那麼優秀,想要找一個女子不是很方便的一件事情麼?」
「霍莎,這是我的事情,何時我的事情需要你指手畫腳了?」
淚彌殤滿臉的惱怒,那雙眼睛更是狠狠地瞪著霍莎。
「我不合適。」
霍莎低低地說。
「合適不合適是兩個人說了算的,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所能夠決定的。」
淚彌殤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從現在開始,你的小腦瓜給我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的眼神如同閃著寒光的利劍一樣看著霍莎,霍莎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被這樣冰冷的目光看的凍住了。
可是,她卻依然沒有退縮。
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此刻看上去似乎更加的清亮了。
「淚彌殤,出了那樣的事情,其實責任在我的身上,那是我應該值得羞愧的地方,可是,我不在自身上找原因,反而一直的埋怨你,指責你,甚至是侮辱你。」
淚彌殤眼眸中的神色急劇地起了變化,然後終於細細瞇縫,看著霍莎,語氣低沉,「你終於知道?」
「是,若不是鳳炎對我說,也許,這件事情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吧?你看,淚彌殤,我是如此地不信任你,出了事情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詰問你……」
「霍莎。」
生怕霍莎再說說出什麼話來,淚彌殤的另一隻手趕緊摀住了她的嘴,臉上的神情帶著的慌張。
「那是人之常情,只能夠證明我做得不夠好,霍莎,我知道,自己確實不夠完美,但是,千萬,千萬請你給我機會,給我改變自己的機會,可不可以?」
他的眼神迫切地看著她,帶著那樣低低地懇求。
霍莎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和淚彌殤相比,那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卻絕對沒有想到,他用這樣近乎謙卑的語氣對著自己說話。
心裡一下子變得酸酸的,她拿掉了淚彌殤覆蓋在了自己紅唇上的那隻手。
「淚彌殤,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
「霍莎。」
淚彌殤又是打斷了她的話,「好與不好,我自己的心裡自然是有數的,不需要別人來提醒。只是,請你留下來,別走。」
他低著頭,眼眸認真,甚至帶著凝重。
「你曾經為那事情誤會我,現在不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嗎?所以,留下來好不好?」
淚彌殤從來沒有用這般近乎低三下四的口吻對一個人說過話。
他曾經讓鳳炎幫忙,想體會愛情的滋味。
當喜歡上鳳炎的時候,他還是遲了一步,不怪誰,只怪時間讓自己遇上鳳炎太遲。
那時候,總覺得自己不會愛了,一顆心已經塵封了,從此不會為任何人敞開懷抱。
是霍莎一點一點地捂熱了自己近乎冰凍的心。
他已經習慣了生活中有這樣的一個人站在自己的旁邊。
也許,鳳炎說的對,像自己這樣清冷的人應該有一個熱情澎湃的女孩子來陪著自己,那樣才是真正的性格互補。
上天還是長眼睛的,將如同天使般的霍莎送到了自己的身邊,既然這樣,自己又怎麼捨得放手呢?
他不會讓霍莎走的,絕對不會,那時候,心裡想的便是,只要她肯留下來,那麼讓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是願意的。
霍莎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她只是那樣深深地凝視著淚彌殤。
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此刻是滿滿的焦灼不安。
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下子撲進了淚彌殤的懷裡。
好吧,好吧,如果這個男子簡直要讓自己留下來,那麼將讓自己去蠱害他一輩子吧,從此以後,自己要和他的人生緊密相依,永遠不會再分離。
「淚彌殤,那你收了我吧,不過,我告訴你,我這個人脾氣很差。」
淚彌殤沒有說話,只是唇角上揚,一雙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霍莎柔軟的黑髮。
兩個人就這樣動情相擁,恨不得將對方深深嵌進自己的身體之內,融成一體。
兩個人誰也沒有發現,此刻,在身後的樹叢中站著的穿黃色衣衫的憐聲。
她一早上只想出來散散步,順便欣賞一下這裡的美麗景色,卻沒有想到,一出來,就遇上了如此刺激人的一幕。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深沉的目光漸漸變得狠毒了起來,嘴角也揚起了一抹惡毒,然後緩緩轉身。
一連幾天,祁紫嵐都抽出時間陪小麒麟,帶著他玩躲貓貓,陪他一起做跳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