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墨……」她鼓起勇氣叫了聲,卻發現自己沒了下文,剛剛一鼓作氣支撐她跑到這裡來的理由,在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之後,全部都化為虛無。
裴予墨不響,朝辦公桌走去,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東西遞到她面前,「你是來拿這個的嗎?」
葉小曼聽著他的話,眸光一轉,望向他手裡的東西,猛地愣住。
她愣了好久,望著他手上那張裴媽媽在咖啡廳裡地給她過的支票,腳下一軟,退了幾步。
原來,真的是他要裴媽媽給她的……
她起初的不相信,在這一刻,不得不殘忍地去接受。
「葉小曼,你缺錢可以直接和我說,你想要贍養費也可以直接和我說,咱們現在都已經離婚了,沒必要再去我媽面前說一通了吧?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現在一看到你就會想到……」裴予墨壓低著聲音對她吼著,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說下去,是因為看到她那張慘白的臉,還是因為他不想再提起往事?
他說過父親的事不會怪她,即使父親是因為趕去救她的時候意外被人襲擊。可是她並沒有錯,他是個理智的人,知道孰是孰非。但失去的畢竟是他的父親,再怎麼理智,那些隱藏在心裡的情緒還是有的。
潛意識裡,他總感覺是自己害死了父親,如果他把葉小曼保護的更好一點,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更何況還是親身經歷的葉小曼。她垂著眸,眼眶微微泛熱,不準備反駁什麼,她知道他後面沒有說出來的話。
他是在怪她吧。
因為她,沒了父親。因為她,裴氏差點破產。更因為她,好好的一個家被拆散。
如果那天不是他生日,如果她不是那麼急著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或許她就能避免那場綁架了。
可,現實又哪裡來的那麼多如果,不禁無奈一笑,這算不算是太愛惹的禍。
她不那麼愛他,那麼很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她卻死都做不倒……哪怕像現在這樣,面對他的刁難,她還是無法止住心裡的感情。
她伸手接過他手裡的那張支票,薄薄的一張紙卻傳遞著他指尖的溫度。
「這筆錢不管是你媽給我的還是你給我的,現在都無所謂了。我收下了它,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我會遵守得到這筆錢的保證。」
裴予墨望著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笑著快他一步開口,「請你轉告裴媽媽,讓她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葉小曼不知道自己是用了什麼樣的勇氣才把這話講出口的,只感覺週身的溫度越來越低。握著支票的手抖了幾下,心下有些疼,他們現在算是兩清了吧。用一筆錢來斬斷他們之間二十幾年的感情,斬斷她曾經認為堅忠不逾的愛情,他們以後大概都不會再見面了,她沒臉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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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明明只拿著輕如鴻毛的紙張,卻如同捧了坐山,而這座山的背後,是被傷害的血淋淋的愛情。
「那麼……」她不在直視他,望著手裡的那張支票,輕啟紅唇,「再見!」
她望了他最後一眼,就準備轉身。
「葉小曼,拿了錢就想走人,是不是想的太美了?」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低沉的聲音制止了她的腳步。
她微微愣住,抬眸看向他,想要裝作堅強,只是露出來的笑容卻充滿了苦澀。
她捏緊了手裡的拿著那張支票,上前幾步,「那你想要我怎麼樣?你們不是都討厭我麼,那個拿著錢打發我,這個拿著錢打發我,都希望我遠離你們。現在好了,我願意接受你們的打發,我聽你們的安排,不會再來打擾你們……」
她越說,越哽咽,委屈是從心底發出的,幾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現在……你們還想要我怎麼樣?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到絕境,才可以……?」
裴予墨蹙著眉,眸子很沉,隱藏著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
他不喜歡這樣表情的她,弄的像是他在欺負她,可明明……
這一切的錯,難道不是她先造成的麼?兩年前,如果她不離開他,再或者不要在他的面前跟著那個男人走,或許他對她的怨就不會這麼深。
不,其實他不怨她,那種說不清的情緒,至今也沒搞清楚過,太亂,他也不想去理清。
他伸手拉住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不想讓他這麼快離開,說出來的話也開始口不擇言,「葉小曼,忘了你之前承諾了什麼了嗎?」
「什麼承諾?」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看到他曖昧不清的眼神,才恍然大悟。
「對我的羞辱還沒有夠麼?」她咬著唇,眸子裡閃過一絲驚慌。
他不說話,另一隻手卻是去摟緊了她的腰,強大的氣息一直包裹著她,他將自己的重力壓在她的身上,逼的她節節後退,直到抵上身後的那張大辦公桌。
葉小曼有些慌,他這樣的強勢,讓她無所適從。她望著他眉間的褶皺,知道這是他要發怒的跡象,可是她再也不能和以前那樣撲在他身上撒嬌,撲滅他的星星之火。
「你不是說過什麼時候我想要,就會出現在我的床上麼?怎麼,現在想要用拿錢的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擺脫這個承諾麼?」
她聽著他的話,冷笑,「你想讓我繼續做你的床``伴是麼?」
「這不是你自己之前承諾的嗎?」他壓著怒氣問道,心裡卻無盡地鄙視自己,怎麼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就像是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裴予墨,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她鎮定著自己,「可是我現在不想了。」
他挑了挑眉,唇角邊露出來的那抹笑意透著邪惡,俊俏的臉龐湊近她,薄唇輕啟,「由不得你。」
他放在她腰間上的手一路往上,直到擒住胸前的高聳。她今天只穿了件襯衫,扣子寬寬鬆松的,他修長的手指一挑,上邊的幾個扣子便被解開,白嫩的高聳在襯衫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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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墨,她就在外面,這樣做對得起她嗎?」葉小曼急著吼出聲,聲音顫抖著,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是有多緊張!
她抓住他的手,手心裡都是冷汗。他這樣抱著她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全是剛才他抱著那個女人的場景。
她是想讓他放手的,可是當他緊緊攬著她腰的手有所放鬆的時候,心臟忽的跌落到冰點。
那個女人,真的在他的心裡佔了位置。
在她說出那句話後,便開始了短暫的沉默,曖昧又尷尬的氣氛從兩個人中間升起,她抓著他手臂慢慢垂下,裴予墨卻加大了力度推開了她,「滾,葉小曼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葉小曼被推的向後倒了幾步,支撐身體的那股力氣一下就消失了,她從不知道有一天他會對她說這個字。
滾麼?呵……她是該滾了。
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而她要的是只愛她一個的予墨,他不是她的予墨,因為她的予墨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葉小曼撿起滑落到地上的那張支票,角邊泛起的那幾根褶皺像是在嘲笑她的人生。
使勁全身力氣才沒讓眼角邊的淚水滑落,微微笑著,「再見!」
這是她最後一次跟他說這兩個字,他們這輩子再也不見了!
堅持了這麼久的愛情,終於可以在贍養費這裡畫上句號了麼?
他們的愛情,終究還是和錢掛上了鉤。
「滾啊!」裴予墨背對著她再次吼道,他不要看她的表情,也不要聽她說的再見,因為太過諷刺。
葉小曼拉開門就跑了出去,撞上了在門外偷聽的曾牧,曾牧看到葉小曼雙紅的眼睛,就知道大事不妙,還希望這兩人能好好淡淡呢,可惜,背道而馳了。
裴予墨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才轉過身,望見在門口的曾牧,濃眉一皺,「給我滾進來!」
躺槍了……曾牧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來,整裝待發,「老闆,什麼事?」
「給我查出葉小曼最近的行蹤,這次再查不到……」
「打包走人!」曾牧打斷他的話,說完就開始後悔了,這不是給自己挖坑下麼?
「在沒有找到安全可靠的人之前,你就跟在她旁邊。有什麼情況,時時和我匯報。」裴予墨食指敲擊著窗台,眸子卻盯著窗外,說出來的話意有所指。
曾牧沒聽懂他的話,只好順著他的目光望下去,直到看見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裡那抹小身影,才轉眸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鐵青,將想說的話憋在了心裡。
這真是一對彆扭的人啊!
「還愣著幹嘛?」
「啊……噢,我馬上去執行!」曾牧說著就溜出了門外,輕手輕腳關上門,才轉過身就碰上了在他身後的林雪谷,不禁嚇了一跳。
「林總監。」心虛地和眼前人打著招呼,他可沒忘記,剛剛說有人找她的那事,是騙她的。現在好了,老闆和少夫人沒言好,這會兒又被人逮著拆穿,真是流年不利啊!
「快要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林谷雪溫和地笑著,並沒有他想像中的質問。
「額,我有急事。」他面露為難,拒絕一個美女的邀請確實不怎麼紳士,可是和紳士比起來,還是飯碗比較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林雪谷請他吃飯一定是另有目的,而這目的很顯然易見。
「那行,你先去忙吧,咱們約下次。」林雪谷沒有為難他,一臉客氣,她幾乎對每個人都是這樣親和,隱隱中又帶了些疏離。許是在職場這麼多年,練就出來了,見誰都是笑臉,那些不看好她的人也無可奈何,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曾牧見她這麼一說,連忙跑下樓,如今他的任務重大啊,他感覺這比拉攏幾百個單子還要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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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作美,葉小曼還沒走到站牌,就飄起了雨絲。落在裸露的肌膚上,頓感到了涼意。
她沒等到車,便冒雨前行。
曾牧就開著車跟在她的後面,好幾次都想下車喊她,卻又怕暴露了目標,就這樣一路跟著,直到醫院。
幸好,葉小曼到了醫院後,才開始下暴雨,他估計,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准吃不了兜著走。
葉小曼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的,如若不是想著還在醫院等著她救命錢的爸爸,或許她已經倒下了,真的好些累,不管是身還是心。
她焦急地等著葉慶從手術室裡出來,直到醫生說生命跡象平穩,她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就像打了一場游擊戰,渾身疲憊,卻沒有嘗到勝利的喜悅,魚和熊掌不可皆得,她保住了爸爸,卻永久失去了他。
呆愣著在病房裡站了好久,望著父親面無血色的臉,心情越發失落。緩緩蹲下身子,握住床上人的手,聲音裡透著無奈,「爸爸,你說小曼該怎麼辦?」
明明知道床上的人不可能會回答她,她卻想要問,就這樣讓她傾述傾述也好。
「爸爸,今天我和他吵架了,我們以前都不會這樣的,他誤會我,他讓我滾……爸爸,小曼好難受,我該怎麼辦……爸爸,你快醒來吧,小曼很愛你,也很愛他……」
她希望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能在她的身邊,可惜,現實總是會相反。
她想,如果爸爸能醒來,他就會告訴她該怎麼辦了。
情緒哽咽了好久,直到快要天黑,她才起身離開。最近她的身子骨越來越虛弱了,才淋了一點雨,就感覺像是要發燒了一樣,腳下軟綿綿的,走起路來都感覺不到真實。
外面的狂風暴雨還未停歇,她撐著的傘行在大雨中,她的身子很嬌小,好似被風一刮就能吹走。
曾牧見她出來,就發動車子緊隨其後。雨勢很大,天色又暗,才沒一會兒功夫,他就不見了葉小曼的蹤影。
明明剛才還走在前頭的,怎麼突然就消失了……拍著方向盤,不禁一陣懊惱。現在雨這麼大,路上只有堵著的車子,行人很少,前後都嘟著,他的車子根本就掉不了頭,只好坐在駕駛上尋目望去,週身卻響起一片車子的喇叭聲。
猛地,他瞧見不遠處落在地上的那把紅色雨傘,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葉小曼從醫院出來撐得就是那把雨傘!
可是,人呢?!
那把雨傘朝天掉落在水坑裡,紅色在這個雨夜顯得格外淒涼,雨很大不一會就積滿了半傘子的水。
曾牧索性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下車來查看,他的下車導致後面的車輛都無法通行,車鳴聲越發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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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淋了個全濕,跑遍了周圍幾處,都沒找到那抹身影,正處焦急之時,猛地瞧見不遠處一個男人抱著人上車的身影,那個被抱著的人……如果沒看錯,應該就是少夫人吧,可惜雨下得太大,幾乎要蒙住了他的眼睛,管不了那麼多,直接上車給裴予墨打了電話。
曾牧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裴予墨已經到了海雲,今天是林谷雪生日,袁熠然他們已經在裡面等他。
他還沒來得及下車,就先接起了電話。
「什麼事?」
「老闆,我把少夫人跟丟了……」曾牧戰戰兢兢地說著,在**oss身邊當助理雖然工資高,可離火山最近的人每次都是他。
「跟丟了是什麼意思?」裴予墨沉著聲音問道,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她從醫院裡出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
裴予墨莫名煩躁,沒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沒用的曾牧,跟個人都會跟丟!
手機往下一滑,就點在了老婆那兩個字上,兩年前他沒有把她的號碼刪掉,正如他沒有換掉自己的號碼。
只是當他撥通的時候,裡面卻傳來冷冰冰的機械聲音,此號碼是空號!——
未完待續——
今日已經一萬了,還有五千字在中午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