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每一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朵鬱金香,那花開的很美很艷,就如照片上任琪所呈現出來的笑容。
這鬱金香是任琪生前最喜歡的花種,現在她走了,便想著讓這些花送她一程。
每個人都陸續上前獻花,然後各自站在墓碑前沉默著弔唁。
幾乎是一個上午的時間,誰都沒有先走,直到夏鄭宏的身子開始支撐不住,他本來就不能站太久的時間,這會兒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
夏苒苒被嚇了一跳,她們家不能再又出什麼意外了,光是走了一個七七,她們就已經夠心痛難忍,若是夏鄭宏又出了什麼事,她都快要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想著,便安排著人手將二老先送回去,而她留在墓地上陸續送客,顧擎川自然是跟著她一起的,這會兒,她也沒有推脫,有他在她身邊,她真的感覺到安心很多。
來弔唁的人沒一會兒便陸續離開了,安靜的墓地上只剩下了她和顧擎川,還有——韓毅。
這會兒初夏的日子,天氣有些燥熱,很快就飄起了雨滴。
她叫著韓毅回去,只是他根本就像是處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
直愣愣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睛不曾離開過。
顧擎川拉著她走,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而這雨也開始越來越大,她不得不顧忌肚中的孩子。
「你們走吧,我想再陪一會兒她。」直到韓毅轉過身來,平靜地對他們道。
「可是下雨了……」她說話的時候,好些雨滴落在她的來能上,快要讓她睜不開眼。
「放心吧……」韓毅沉著聲音,面上的沉重,讓夏苒苒無法猜透他的心理。
其實,他只是想要再陪一會兒她而已。
但他不會讓自己出事,因為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因為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父親。
夏苒苒還想說些什麼,顧擎川已經拉著她走了。
或許男人更懂男人,韓毅一直以來隱忍著的情緒是要在他們走之後再發洩。
從七七出事開始,他一直都很冷靜,又很沉默,並且有條不絮地親自操辦著她的後事,但他們都知道,他的心裡是最苦的,只是誰都不曾訴說。
或者,他想要藉著這場雨好好地哭一頓。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不過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剛剛夏苒苒很清楚地看到他那雙發紅了的眼睛,她想,他一定是哭了,只是別人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罷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一刻會這麼篤定,韓毅愛上了七七。
愛情或許就在一瞬間。
可惜這對韓毅和七七來講,太過殘忍,因為天人永隔那四個讓他們永遠都成為了不可能。
而他們好好活下來的這些,是不是該要好好地去珍惜呢?
她想著這個,不禁瞥眸去看一路拉著她小跑的男人,她突然有些不想和他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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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矮松樹下的人待全部人都離開,只剩下一個背對著她站著的韓毅時,她才將身子稍稍顯露出來。
從她的方向望過去,正好能瞧見墓碑的照片上笑靨如花的任琪,唇角不禁微微地向上揚起,眼神中露出一絲凶險。
「已經死了一個人,難道你的報復還未停止?」
突然而來的聲音在她的耳旁低啞地響起,歷簡夏一愣,微微撇過頭來望他,臉上的表情已不再像當初那樣的單純,每一處都充滿著仇恨。
「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嗎?」
她勾著唇角反駁。
「你敢動她,我不會放過你。」沈耀一手沉著黑傘,一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好似她不順他的意,他就會有下一步更危險的動作,再又加上這一刻閃電雷鳴的天氣,將歷簡夏充滿仇恨的面龐顯得格外恐怖。
「你當初說會幫我打贏官司,難道目的不就是在她?」
這個她,自然兩人都清楚是在說誰。
沈耀一頓,嘴角一勾,「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
「不用我管,那為什麼又要救我呢?你的目的難道不想要利用我?」
「我是想利用你,只是現在突然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合作。」
「我這樣的人?」歷簡夏冷哼一聲,「我們之間應該是半斤八兩吧……我知道你很想要得到她,只可惜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
歷簡夏一語戳破沈耀的傷痛,只是她這樣卻引來了他更大的厭惡。
「不管她的心在誰那裡,這都不是你該管的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擅作主張去傷害她,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有本事救你,也有本事重新將你送進大牢。」
他說著,便撐著傘離開,歷簡夏卻站在原地,壓低著聲音對他的背影吼道,「你早晚會為今天所做的決定後悔!」
只是,即使她這樣說,沈耀也未曾回頭再看她一眼。
歷簡夏咬著牙,心中的怒火缺乏無法發洩出來,一手狠狠地打在矮松上恨恨地看著墓碑上的所掛著的照相,「我一定會讓你們姐妹二人在天堂裡相見!」夏苒苒,你就等著你的死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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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琪的葬禮過了三天之後,夏苒苒開始正常地上下班。
顧擎川似乎這幾天很忙,自葬禮過後,她就沒有看見過他。她為了安慰夏宅裡的二老,索性搬去了那邊居住,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顧擎川有沒有回家。
她想著,應該是沒有的,因為她回家拿文件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家裡有人出沒過的痕跡,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從他們冷戰開始,她就沒有一次主動過。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離婚證也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很多時候,她突然想,就讓它一直這樣耽擱著吧,她厭惡那種拖泥帶水的感情,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有些無法割捨。
可能,是因為七七的離去,才讓她更想要珍惜身邊的人。
她能肯定自己的感情,她是愛他的,只是因為容忍不了他的欺騙。
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純粹的婚姻,一段純粹的感情。
其實,她想要的只是這麼簡單。
可上天偏偏捉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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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下午,下班的時間如約到來。
夏苒苒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好一會兒北城的景色,才轉身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
可能是因為懷孕,這幾天的她突然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不管看到什麼,腦海裡都會想起某人的影子,那影子很深刻,如烙印在她的腦海中一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頻繁地想起他,哪怕有時候在批閱文件,她都會想起他,想起那時候,他當她的老師,教她如何如何地報表。
可能,他們之間有太多天沒見面了吧,才導致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算算日子,已經又快要接近半個月的時間了。
她突然想,若是他們離了婚,那不是一輩子都見不著面了嗎?
想著這個可能,不知怎麼地,手掌心上就出了一層冷汗。
她搖了搖頭,努力將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散開,快速地收拾著手裡的東西,然後下樓。
只是,她沒想到林月會站在門口。
似乎是特意在等待著她。
她一愣,還是禮貌地上前打著招呼。
林月笑了笑,算作是回應。
「我聽人說附近開了一家西餐廳,味道還不錯。現在正巧是晚飯了,我一個人地,你爸不喜這西方的食物,南音又說有事去了,你就陪我去吧。」
夏苒苒頓了會,隨即點頭。
她想林月應該不是只簡單地約她吃飯。
雖然她們婆媳之間關係還算可以,但幾乎沒有捨呢麼密切的交流,林月是個淡性子的人,這會兒突然來找她,肯定是有什麼事。
去餐廳的一路上,她們幾乎是沒什麼話,只是林月問了什麼,她才搭上一兩句。
主要,她們之間年齡相差這麼多,也是有一定代溝的。
雖然林月走在時尚的前端,思想比他們這些年前人還要前衛的多,可在她的面前冠上婆婆這個稱號後,便讓她感覺還是有些隔閡。無法像對沈佩霞那樣,想撒嬌就撒嬌,想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
對母親,有時候就算是講錯了一兩句也是無所謂的事,可對婆婆就不一樣了,正所謂說著無意,聽者有意。
嫁了人,成為了別人家的媳婦,很多都會變。
她也不再是之前單純的夏苒苒,因為人情世故已讓她無法再單純,她若是再天真下去,就成了人眼裡的傻瓜了。
她現在也和別人一樣,開始看人臉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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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廳的環境很好,不管是格局還是裝修都讓人有一種身處在歐洲的感覺。
裡頭的人不是特別多,相對來說有些安靜。
夏苒苒喜歡這樣的安靜。
侍者見著他們進來,便將她們帶到了樓上的包廂。
夏苒苒才坐下來,就有人進來上菜,她有些懵,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裡應該是林月早就預定好了的。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每樣都點了些。因為這裡的預定要先下菜單,所以,你挑你喜歡的吃。」林月待全部上菜齊了之後,才這樣開口和她解釋。
「沒關係,我不太挑食的。」她笑了笑,眼眸卻不敢看林月一手切著的牛排,那牛排大概只有七分熟,滋滋的烤肉聲在她的耳旁迴旋,可她能明顯地看到刀叉上的那絲血色。
光是這樣看著,便讓她感覺到了一陣噁心。
她雖然喜歡牛排,但不喜這樣未熟的,以前是因為胃口不好,而現在是因為孩子。
她的孕吐期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只是這會兒這樣看著,胃部又開始翻騰起來。
林月接收到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她慌張地低下頭,連忙拿著一旁的檸檬果汁喝了幾口,這東西酸,能夠很好地壓制住她胃部的不適。
「別光喝果汁,這些有營養的東西也多吃點。」林月說著,就要將一旁蒸魚烤蝦之類的放在她的面前。
若是平時,她自然是喜歡的,但現在懷了孕,很多口味都變了,她已經不愛吃海鮮,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帶著腥味,讓她有些不習慣。
主要還是胃接受不了。
她懷的這個孩子還真是個鬧騰的主。
夏苒苒簡單地挑了些蔬菜進食,她本來也就沒多少胃口,在吃了一會兒後,便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媽,您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林月一直不進入主題,只有她先開口。
她知道,林月一定是找她有事的,不然不會獨自一人找上門。
林月聽著她的話,原本拿著刀叉的手一頓,隨即也就放了下來,拿過一旁的餐巾優雅了擦了一口紅唇。
「我和你爸吵了一輩子,鬧了一輩子,最後結果還是離了婚……」
林月這樣的開場白,讓夏苒苒著實一愣,她絕對不會單純地想著林月是在和她訴苦。
果然——
「夫妻之間有矛盾是難免的,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什麼問題都是可以說出來,一起解決的。我和你爸當初會分開,就是因為彼此之間的耐心太少,發生了誤會,他不解釋,我也不主動詢問,對那些誤會,我自認為地想著是那個樣子,可哪裡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切都不是那樣子。而當後悔了,我卻已經老了,你爸也老了……」
「……」夏苒苒聽著她的話,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上來,她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不知道林月只是在表達和顧老之間的事,還是想要說她和顧擎川?
只是她和顧擎川之間的矛盾幾乎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林月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和我們擎川也結婚一年了,你應該能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個性的人吧?」
「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笑著,實在是有些摸不透林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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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川,雖然我沒有看著他長大,可他沒有什麼壞心腸,也不會像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樣有什麼花花腸子,這點和他的父親很像。」
「……」
「其實,你爸爸在被人眼裡看來年輕時候犯了錯,所有才會有南音這麼一個孩子。但外界的人幾乎都不知道南音其實不是你爸爸親身的。」
夏苒苒聽著她的話,點頭。這事南音早之前就有告訴過她。
雖然,她也很想知道這其中的故事,但因為是別人的隱`私,所以一直忍著沒有問。
讓這事情多一分神秘感,也沒有大多的關係。
「我想要和你講個故事,你願意聽嗎?」林月深吸了一口氣,兩手交叉著放在桌上,平靜地問著她。
夏苒苒點頭,她想,林月想說的事,一定是和她與顧擎川之間有關的。她雖然還不明白,但她願意洗耳恭聽。
林月見著她點頭,便緩緩地開口,腦子裡的記憶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時候,她和顧博生也是商業聯姻,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她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同樣,顧博生也不喜歡她這樣的女人。
可偏偏,他們還是坳不過父母的壓力,最終結婚了。
婚後的日子幾乎是吵鬧著過來的,隨時都有想要離婚的想法。可迫於父母的壓力,他們手上又沒有主權,根本就離不了婚,可也走不到一起。
顧博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依然選擇了提早去服役。
可誰知道回來的時候,他居然帶了個姑娘回來。這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當然更無法預料的是,那姑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林月出聲在大戶人家,怎麼可能會忍受的了這樣恥辱,肯定是鬧著和他離婚,放在他們之間也沒說啥感情基礎,好聚好散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誰都不知道,那晚,會發生了那樣的事——
今日萬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