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離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七七正和夏苒苒說的起勁,好似要把這呆在醫院裡一個星期的悶氣全都解了。
女兒已經很少有過這樣的笑顏,現在能看她到這樣,自個心裡邊也有些安慰。
「任太太,你好!」看到走進來的人,夏苒苒主動站起來打招呼。
「媽媽……」躺在床上的任琪對著自家母親伸了伸手,示意她過來。
簡離才走過去,任琪便像隻貓咪一樣賴在了她身上,「媽媽,下個星期就是我的生日了……」
任琪延長著聲音又帶著撒嬌,她是個鬼靈精,想說的話,都不會直接表達出來,因為一點也不確定自家的媽媽會不會同意,倒不如換一種說話方式,誘著她同意。
「我會給你辦個小型的party。」
七七的身體不好,醫生早就給她過建議,讓少接觸人,避免接觸到更多的細菌,給她辦party,已經是簡離能接受的極限了。
「我不要party。」
所謂的party就是那些她不認識的,簡離生意上的朋友來家裡給她送上禮物,明著裝模作樣地跨她兩句,暗著是想和簡離套進近乎,這的生日和她全都沒關係嘛!那些人送的禮物不是金銀珠寶就是哪哪哪的寶貝,她可一點都不稀罕那些東西!
她要的生日,是要有自己的朋友,一起開心地聊天,一起喝個酩酊大醉,玩到天亮。
「那你想怎麼過?」簡離只是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的,只是一直沒戳穿她,看她提的條件過不過分,如果不過分,那就隨了她去。
她知道女兒的性格從小就野,讓她在這醫院裡悶了一個星期,確實是悶壞她了。
「那天……你能放我一天假嗎?」
「這個,你要問醫生,如果他說可以,那我也就可以。」
「說話算話?」任琪聽著她這樣說,兩眼都快放光了,想著終於能出去喘口氣,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有活力起來。
「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任琪嘟了嘟嘴,從小到大,簡離確實一次都沒有騙過她。不過能有這麼一天被釋放的日子還算是不錯的,她終於能呼吸到沒有刺鼻藥水的空氣了,這樣想著,又對不遠處的夏苒苒眨了眨眼,示意她革命已經成功。
夏苒苒勾起唇,對她欣慰一笑。
其實,對簡離來講,七七能夠開心就是她現在最大的心願。
哪怕,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樂觀——
小說閱首發——
和七七又聊了好一會兒,見她漸漸起了睡意,夏苒苒才從病房裡出來,只是才走到轉彎角路口,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李醫生,待會七七問你能不能出院的時候,你就點頭吧。」
任琪的主治醫生有些詫異,簡離卻淡淡笑著解釋,「下星期是她生日,我想放她一天自由。」
「那我待會吩咐她出院的時候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見家屬都這樣說了,他這做醫生的也不好堅持什麼,再說了任琪的病不是多住一天醫院就可以的,還不如讓她開開心心地玩一天。就算真的不幸走了,起碼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不過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猜想,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他相信任琪還是有救的。
簡離吩咐完了事情,便看到站在轉彎口的夏苒苒,不由得上前幾步,對她說道,「小苒,不介意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吧?」
她愣了下,彎了彎唇點頭。
到咖啡廳的時候,簡離臉上的神情很凝重,夏苒苒想著她是因為七七的事,所以才如此愁苦吧,想來簡離也不簡單,自己一個在異國他鄉帶著這麼一個生病的孩子,有同時要兼顧公司,真是真真正正的女強人。
她不知道七七的爸爸是幹什麼的,在她這幾次來醫院探望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她的爸爸。
可每次聽七七提起的時候,好像很崇拜她的爸爸似的,一點也沒有像是離異家庭的跡象。
「任太太,七七的病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她們兩人在咖啡廳裡坐了一會兒,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最後夏苒苒沉不住,還是關心地問道。
只是她的問題,讓簡離的臉色更為凝重。
「醫生說,現在只能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那是什麼意思?」聽到這四個字,她心裡莫名有了些恐慌,這是不是意味著沒的救了?就算七七被病痛折磨的要死,醫生們也束手無策?
「她的情況特殊,因為是遺傳性的。」簡離握著手上的咖啡解釋,即使在這樣大熱天,她的手都是冷的,手心還出了好多冷汗。
「我在法國的業務還沒有全部轉移過來,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兩頭跑,很難照顧到她,而她又不肯跟著我回去,我也不想逼迫她。」從知道七七有這個遺傳病的開始,她就逼著她住院,醫院就好像是她們母女的家一樣,殘忍地逼了她十幾年,看著她這麼想要自由,她也不想一貫地**。重要的事,現在醫生又給了這樣不明確的答案,說七七的病根本就預測不出來治好的幾率,她不想等這女兒真正走了,才後悔自己沒有給她想要的生活,倒不如現在放手一把,讓女兒自己做選擇。
「您放心,有空,我會勸勸她的。」
夏苒苒說著,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她好像能理解那天馬場上七七和她說過的話了,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生死,活著的人,健康的人,更加要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
「小苒,謝謝你了。」簡離說著這話的時候,眼裡又掩不住的落寞,夏苒苒看著她,感覺現在的她好像脫掉了事業女強人的外套,只是一個為了女兒操盡心的慈母——
小說閱首發——
那廂的顧擎川果真一天沒出門,遠程處理了下公務,接著裴予墨的電話就進來了。
「婚禮那天的意外好像有線索了。」
「什麼線索?」
「89年,有一批剛服完兵役的兵,當時上交工具的時候,少了一把槍,還有一盒子彈。不過他們那時候一直沒查出來,而恰好在那批兵役裡,有夏家的人在其中。」
「誰?」顧擎川謹慎地問了句,可才問完,就聽到不遠處的開門聲,想來是自家的小妻子回來了,他向來不喜讓這種事給女人插手,而且這事的危險細度又這麼高,怎麼能讓她再次身處險境,便匆匆地掛了電話。
裴予墨看著突然中斷的電話,不由得一陣好笑,看來那小子還是淪陷了啊。
「今個私事辦完了?」
夏苒苒還沒走到客廳,就見顧擎川那廝雙手枕在沙發的背上,取笑著今天她早上說過的話。
她朝他看了眼,他穿家居服的時候還是這麼帥,哎,真不知道上天是怎麼偏心到這個程度的。
她慢吞吞地朝他走過去,還被坐下,就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裡。
「這麼怏怏,怎麼了?私事辦的不順?」
他伸手就在她的臉上點了兩下,她的頭正好枕在她的大腿上,任由著他對自己作怪。
「你知道家族遺傳性血管擴張這種病嗎?」
顧擎川撇撇嘴,「我又不是學醫的。」
「切,我還真以為你有多厲害呢!」她擠兌他,她還真的以為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呢。
「醫生說,這種病只能順其自然,順其自然的意思就是沒得救。」
「誰得了這病?」
「我在法國的一個朋友,我今天就是去看她了。」
「男的女的?」不知怎麼地,顧擎川就脫口而出了。
「你幼不幼稚啊!」
這廝到現在還跟她討論性別,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
「我這不是全面瞭解嗎?」
瞧他那幼稚樣,她只好全盤交代,「她叫任琪,小名七七,跟著母親生活在法國,因為韓毅是她的家教老師,所以,我才認識了她。」
顧擎川聽著她的敘述,臉色微沉,「你確定是叫任琪嗎?」
夏苒苒抬眸望了他一眼,十分肯定地點頭。
「怎麼了?你認識?」
「北城前任司令的女兒,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他的話,讓她有那麼一刻的呆愣,她早就猜到過七七的家世不錯,但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是司令。
「那她父親呢?」這個是夏苒苒最關心的,因為她到現在認識七七這麼就,卻一面都沒見過她的父親。
「你是生活在世外桃源嗎?」
他忍不住取笑了她一句,他家姑娘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別鬧!」她拍掉他的手,求他快說真相。
顧擎川停頓了一下,才道,「就是生這個病走的。」
他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也是因為任琪是霍靖遠的小妹,那時候時常會看到跟在霍靖遠後面的小人兒,挺鍾靈毓秀的,幾個兄弟都還開著玩笑說要把她娶回家,只是每次都會得到霍靖遠的幾個白眼。
「七七的爸爸就是得這個病走的?」
夏苒苒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也像是在問他。她對這些事確實關心的太少了,以前的她只窩在夏鄭宏的羽翼下,一心一意做著她喜歡做的事,對外面的事幾乎是一無所知。
現在聽到他的話,清澈的水眸不由得變大,如果這樣說的,那豈不是七七也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喂——哭了?」他伸手抽了兩張紙巾給她,看著她紅了眼睛,他的心也不由得揪起來。
「七七……太可憐了,她不過才十九歲。」
顧擎川伸手將她攬入懷裡,「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就比如說,他和夏苒苒的相遇,也是上天在之前就安排好了的。
「現在醫術這麼發達,應該有救的吧?」她想起了這個,就問他,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答案。
他嗤笑了她一下,「現在連死人都能變活人。」
「擎川,我覺得相對於七七,我們太幸運了。」她平靜地說著,心裡卻是感慨萬千。
「是啊,是很幸運。」他難得沒有反駁她,順著她的話,又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
他希望能將這份幸運一直延遲下去。
只是希望歸希望,上天總是會給人許多困難,以此來磨礪,到老的時候,才讓人懂的什麼叫生活的真諦,然後一切歸為平靜,這就是人生——
小說閱首發——
在進一步瞭解了七七的病情後,夏苒苒時不時地抽空去看她,家中的夏鄭宏自她婚禮之後就一直沒回療養院,他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不準備再回到地方。
夏苒苒也沒有反對,人老了,都喜歡呆在自己的家裡,而且,這樣的話,她回家看二老也就方便了很多。
不過,夏鄭宏還是要定期去醫院檢查的,這天,她剛好有空,便陪了他一起去,順道準備去看看七七。
沈佩霞也知道了這事,苒苒能這麼掛在嘴邊的朋友,一定不是泛泛之交,所以大早上就起來熬了營養粥,讓她給人捎去。
夏苒苒還是有些感動的,她的母親真是一個好人呢。
醫生給夏鄭宏照例檢查,直到說已經沒多大問題了,她才鬆了一口氣。完了,夏鄭宏就讓閨女把粥給人送去,都是女孩子家家的,他這麼一個老大男人去了,反而還會讓那小姑娘拘謹,所以就準備在醫院的花園裡逛幾圈,這早上的花園,空氣挺清新的,正好合適病人們的散步。
夏苒苒吩咐了他幾句小心點,便準備離開——
小說閱首發——
待下來的時候,卻不見了夏鄭宏的身影,她便去了花園裡找。
園子的規模不大,還有一個小操場,她就在操場的盡頭看到自家父親,還有……任太太?
距離太遠,她有些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只看到簡離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還有夏鄭宏則是一臉痛苦的神色,她不知道這麼一會兒功夫發生了什麼事,就急忙忙地跑過去,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爸,你們在說什麼呢?」
簡離見到有人來,神色恢復了些,可眼睛裡還有細微的紅絲,明顯地是有哭過的跡象。
夏鄭宏見到夏苒苒突然而來,臉上也有明顯地不自然。
「他是你爸?」
簡離很是驚訝,畢竟她長久生活在法國,對北城的事瞭解的甚少,就連夏氏這一公司,她也只是簡單聽說,並不知道這董事長就是夏鄭宏。
「任太太,你認識我爸爸?」她微微驚訝,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小,大家都是認識的。
「我們是故人。」
夏鄭宏搶在簡離之前開口,只不過簡離的臉上又遮掩不住的落寞還有凝重。
「原來是朋友啊。」夏苒苒高興地說著,為這聚集在一起的緣分。
「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看我女兒了。」簡離咳了聲,匆匆忙忙就轉身離去,李安夏苒苒在後面喊她,都不做回應——
小說閱首發——
「爸,你怎麼認識任太太的啊?媽媽知道嗎?」
車上,夏苒苒邊開著車,邊問,臉上的表情全是八卦,因為從她懂事開始,她就沒有看到過父親除了母親外,和別的女人有過什麼的交流。平時也只是隨意問個好,可今天,她總能感覺出他和簡離之間的不對勁。
即使,他創辦了夏氏,即使需要很多的應酬,可沒有一天是在晚上超過十點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身上也不會有難聞的酒氣。
她從小就覺得,她爸爸是個好男人,以後嫁人也要嫁這樣的男人,所以那時候會對韓毅產生依賴感,就是因為他太像自己的爸爸了,脾氣好,無所嗜好,講話也能溫聲細語。
只是,直到她遇見了顧擎川,她才知道,愛情不是找一份依賴。
夏鄭宏一聽到她說媽,整個人都開始緊張了,忙道,「回到家,別把這事和你媽說。」
聽他這樣一說,她又忍不住調侃了一句,「爸,你是不是心裡有鬼啊!」
夏鄭宏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自然,卻依舊道,「認真開你的車去!」——
未完待續——
這上一輩的牽扯,奇葩盡量簡單化,知道大家不是很想看,所以我會多寫寫男女主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