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地坐在黃河岸邊,銜著一根乾枯的草根,凝神願望。
當年,**放棄了與蔣介石的和談,拒絕了劃江而治的決策,堅持要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決定終於使國家完成了統一。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劃江而治,相較於後來的幾年內戰,可以少死無數人!中國的經濟也不會因為內戰而崩潰……。
與我現在的情況一樣,橫渡黃河去,解放了南京政府。而這,這是需要多拿大的決心和魄力啊!頂著無數人的不解和疑問,他用他的大手段、大氣魄,終於完成別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業。而後來的一切也證明了他的遠見,但是,當時的他,也是像我現在一樣的疲憊嗎?
中國的軍人,經過了抗日戰爭洗禮之後,在歷史的積澱中洗盡鉛華,傳揚著一代又一代的戰爭智慧。
作為一個人民的領袖,他是如此的傑出,以至於百年之後歸去,仍有無數的人繼續的緬懷著他,北京,成了無數熱血青年的朝聖地。因為,那裡睡著一個人民的偶像。一個偉人。一個思想家,一個哲學家。一一個詩人,一個戰略家……
我的前二十多年人生,都是一個懦弱地人。即便是稍稍的有了一點覺悟,但一路走來,我都是在模仿者他的痕跡,模仿他的決策和戰略。我膽小懦弱,但是,我崇拜的二個人卻是兩個極端,一個是中國地開國領袖,一個是二戰殺人如麻地納粹頭目。
我狂熱的崇拜著他們,崇拜著他那勢若干鈞的詩詞,還有那大氣的書法,那行雲流水的磅礡氣勢和那蘊藏在字裡行間的胸懷。又崇拜著另一人的野心!縱觀世界,有誰有其統一世界的氣魄?這兩人,從來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人物!
我,能成為其中之一嗎?
無論是開國領袖還是納粹的精神支柱,無疑,他們都是偉人,偉人不一定是好人,但是,偉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他們的想法。他的作風,他們地思想,無不是走在世界地前面。他們地影響力,絕對不是一年二年,而是數百年,乃至幾千年。真正地偉人,可以影響成千上萬,成萬上億地人,只有這樣地人,才是真正的偉人!
而我,也能成為他們嗎?
剎那間,我的心中一陣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權利的**,如此地猛烈!就像是一種本能,一種位高權重的大氣,這股莫名地**就像魔鬼一般吞噬著我的心靈。讓我感到恐懼。
殺過黃河去——做皇帝。
「啊——!」我「騰——」的一下子站起來,看著奔騰萬里的黃河,咆哮著。
「天地風雨起蒼黃,
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
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間正道是滄桑。」
將**的詩詞稍作改動,我吼的熱淚盈眶。
做皇帝,這個念頭從來沒有在我的思想中出現過。只想過要輔佐明君、將我的所知道的先進知識講出來,引導大家強大起來!做皇帝,是要講血統、講家族淵源的。
我沒有。
所以我沒想過。
可是,我現在想做了!誰不讓我做,我就殺誰!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勝利,重要的是結果,沒有人會去關心其過程是否骯髒。權彪天下的權勢、那鐵血無情的殺戮,一呼百應的號召,我,就是要成為那神一般的存在,在以後無數年的漫長歲月中,我要讓所有人都無法忘記我那蕭殺的表情,也沒有人能夠忘記我此刻的張狂。千年、萬年,我要讓我的影響力無所不在……。
「好詩啊!好詩!如此胸懷,攝政王大人當真是讓所有的男兒汗顏。」
李克用披著一件黑色的氅皮大衣漫步踱過來,黃河邊上刺痛的風吹拂著他張狂的發,黑色的獨眼蒙罩下,三角的眼眸閃爍著不明的光彩。
我不語,冷冷地看著他。
一直以來,這廝與我之間尚算合作愉快,但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放心我。手中,也是總掐著一線自己的力量沒有放權,哪怕是知道要與我綁在一條船上,他還是無時不刻的在提防著我什麼時候倒台,他就另扯大旗。
此次隨我進京,他竟然如此的積極,以至於我幾乎不用猜就可以知道他的小心思——等我和蔡蹇兩敗俱傷,他便趁勢而起。
「若是你,你會劃江而治嗎?!」我淡淡的問道。
李克用一愣,望著漫無邊際的黃河波濤,道:「會。」
「何解?!」
「泱泱中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個朝代頂多不過延續個幾百年,能做個侵佔半壁江山的安穩王爺,也比死在那虛無縹緲的金鑾座前的強!」
我冷笑:「當倘若手中有了絕對的優勢的話,郡王就不會這麼說了吧?!」
「當然。可是……在我之前,還有一個你,是吧?!」李克用淺笑。
「是的。所以你頂多只能做一個雄霸一方的軍閥。」
「軍閥?!」李克用一愣。
「開疆闢土,流芳百世。」我淺笑。
「什麼意思?!」
「我會封你做鎮南將軍。」
「封?!」李克用面上一僵,隨即雙目開始明亮起來,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迎著狂風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禁大笑。
野心有了,盟友有了。
我和李克用手中,掌握著全國百分之六十的絕對力量,小小一個洛陽在我眼中如一郡一縣一般,剎那間,變得毫無意義。攻下了洛陽,做了皇帝,那又如何?!你敢做皇帝!我便殺皇帝!冷冷一笑,一股蕭殺之氣在空氣之中瘋狂的蔓延。
「你終於還是走上了這條道路。」笑聲停歇下來,李克用淡淡道。
我佇立如山,絲毫不為那言語中淡淡的諷刺所動,這就是上位者與下位者的區別,一個視蒼生如螻蟻,一個視螻蟻為蒼生。在這條沒有終點的路上走的久了,我已經開始由善良變得殘忍,最終,我終於漠視了生命。
「我是被逼的!你知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許多時候,我不殺伯人、伯仁卻因我而死,走上這一條注定孤獨的路,我比誰都無奈!但是我不想死,不想死的如此沒有尊嚴。」我淺笑,笑容在風中顯得無比蒼涼。
「我有生命好處?!」李克用突然開口。
「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但可以保證,只要你不生二心,我會盡力保證你李家的利益。」淡淡的搖頭,我面無表情道。
李克用的野心太大,有一便有二,倘若輕易許諾,他便不會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但只是留給他一個小小的希望,他說不定還會慎重的考慮起來。
畢竟,二虎相爭,誰都得不到什麼好處。
果然,李克用聽著我的話,眉頭一跳,擰著眉頭思慮著。半晌,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我,道:「想到怎麼過河了嗎!?」
「當然,我在等!三天,再給我三天時間。」我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