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初一,天氣大熱,陽光普照在江南的水路平原上,蒸騰起一層層熱浪。
我站在長江入海口岸,靠近上海沿岸的崇明島上跳目遠望。落入我視線的,是成千艘張帆遠航的巨大船戈!海風帶來腥鹹的氣味,吹動我的黑髮隨風飄揚。我揚起嘴角,感受著這一份壯烈的氣息。
蕭白站在我身邊,為我遞來望遠鏡。
兩個月前,隨著景延廣馬不停蹄的來到南京,同時出現的還有蕭白和我的弟弟官官。而正是這隊突然出現的奇怪組合,卻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從蕭白手中接過油布包的那一剎那,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我冷冷地從沉默中醒來,殘酷的勾起嘴角,露出嗜血的柔情。
是的,既然我的溫和換不來你們的臣服,那不妨換一種手段試試看。槍桿子裡出政權,亂世就當要用重刑,我的退縮只會換來他們的得寸進尺。我原本一直企圖用最溫和、最和平的手段將傷亡減小到最低,可是現在看來,好像除了我,誰都不是這樣想的。
那麼……,我何不也將這事情鬧得大一點。
時間可不容緩!決戰的序幕即將拉開!誰能主宰這世界,還要看命運的安排。
當著楊行密和眾大臣的面,我手中的命令如雪片一般的散落到全國各地。
三月,契丹封郡,痕德堇可汗被封為大中華契丹郡第一任郡王;四月上旬,中原全面切斷與吐蕃各國的經濟政治聯繫;四月下旬,中原大地各地實施封城,所有百姓一律只准進城不准出城;月末,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幽州、雍州,九州聯營,十七路節度使聯名上表恪守國家律法,誓不出兵;李克用收到來信,率三十五萬西涼、并州鐵騎奔赴吐蕃邊境,替換鎮守邊關。
五月,中華正式封閉國門。
而此時,整個中華大地處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平時繁忙的集市草場上,只能見到片片落葉在熱浪中打著風捲。官道、驛站中,八百里加急信使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遼闊的中華大地上不斷的來回穿梭。而墨家,因為鄺王府時間,自知理虧,在便宜老爹的操縱下,猶如一台高速旋轉的機器一般按著我的思路高速運轉起來。
現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放下望遠鏡,淡淡道:「王晏球有沒有消息傳來?!」
「是——。鄺王府之亂的罪魁禍首何芷和鄺胤已經在押懈途中!而後來混雜在其中,造成炎黃軍團和墨者殘殺的那群人也已經悉數被擒。王晏球將軍來信請求大人將這些亂臣賊子斬首示眾。」我的副官的剛從船上踏下,見到我詢問,一下子從船上踏空掉下,看的眾人直搖頭。
造成混亂的匪首不是別人,正是朱溫之子朱友貞。想不到這個娃娃臉男孩到最後還是要死在我的手中。我搖頭苦笑了一下,張氏曾救過我數次性命,到最後還是死於我的關係,想不到現在,我連她最後的血脈都不放過。我還真是一個冷血的女魔頭!
「准。」簡單一個字,瞬間決定了幾千人的生死。
「報——!大人!所有戰船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大人號令!」
青衣鐵鎧的水軍司令兵身上背負著各種顏色的信號旗,青澀的面孔帶著激動的神情望著我,只待我一聲令下,他便要踏上那未知的征程。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站在崇明島上,我忽然感覺到一陣恍惚。自己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因為一次偶然的事故,回到了一千多年前,在此踏上這溫暖的故土,這算不算得上是命運的回歸?從楊行密手中接過一碗清酒,我有點想哭。多少年來,我連做夢都想擁抱的故土,此時此刻我卻站在了它的開始。
同時,也預示著時代的開始。中華大時代來臨!
「我偉大的戰士們!在你們的肩上,擔負著祖國和人民的未來,今天!你們將背負著推動歷史進程的偉大使命,開創大時代的來臨!沒有犧牲,就沒有將來的新生;沒有死亡,就沒有國家的希望!一個沒有新生、沒有希望的國家必將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我們中華悠悠幾千年的歷史,先人們創造出如此絢爛的文明,這就注定了我們是要站在世界之巔的高貴民族,高貴的人民是決不允許自己的國家淪為少數野心家爭權奪食的地盤!命運,是掌控在自己手中!面對陰謀,我們怎甘心被**於鼓掌之間?我們是這個時代的開創者,若有人誰敢阻擋我們的步伐,我們遇佛殺佛、見神殺神!!」
迎海風中,我無比莊嚴的宣誓。
若還有機會!我當再一次踏上這塊故土!到時候我必定是新時代的主人!
「殺——!殺!殺——!」
「殺——!」
「……」
海風吹拂著旌旗飄揚,蕭殺的氣勢卻一直伴著船隊遠去。眺望著天水一線的海平面上,那逐漸消失的黑點,我久久無法回神。
「……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我長長一歎。
突然感覺到肩上一暖,蕭白解下身上的披風為我披上。海風中,他的目光溫柔而炙熱。
「蕭白,我們成親吧!」
不知道為何!忽然間,我好想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攬上蕭白健碩的腰肢,我不顧身後眾官員詫異的眼神,將頭埋進蕭白溫暖的懷抱。流浪太久了,總想要一個溫暖的巢**。
「好。」
蕭白的回答總是這麼簡單。即便是我的任性而言,但對蕭白來說,我既然已經開口,這就足夠了!
就在這個一千年後中國最繁華的大都市的地址上,我們動用了三天時間,請了無數的工匠,在面朝著大海的海灘邊,蓋起了一座三間房的小木屋。
婚禮很簡單。沒有流水的百里宴席、也沒有雙方父母到場、更沒有繁多的華田美捨,我們只是在楊行密的見證下,和蕭白簡簡單單的拜了天地。
楊行密對於我突然和蕭白成親的舉動很不滿。在他的眼中,我應該是做他的兒媳婦的,所以即便是我讓他做了這個證婚人,他也是只來了一下就走了。倒是江寧知府韓盡忠,一大清早就親自上門送了零零總總一大堆的賀禮,最終,我留下了一對碧玉珮,其他的就連人帶禮被我趕出了門外。
一整天,我都將大門緊鎖,和蕭白瘋狂的擁抱、親吻、纏綿,最後,在兩人都飢腸轆轆的時候相視而笑。
「啊——!」面朝著大海,我瘋狂的喊著,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知道,我的命不久矣。青氣已經躥升到了我的頸部,我還能活多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蕭白坐在我的身邊,我笑著將背肌上的青線只給他看,告訴他我命不久矣!他也笑起來,無言的撫摸了一下我的頭髮。
淡淡笑道:「不論你去哪裡!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