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洛陽城西北郊外的平溪灘上,一列軍隊正在朝著皇城疾行奔馳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踩在青草地上,發出悅耳的「沙沙」聲。軍隊的正前方,兩位皂衣輕鎧的少年將軍騎在馬上,神情有點焦急,深沉的眸光望向皇城,嘴角不自然的勾起。
「三弟!能再快點嗎?」
左邊的一個少年將軍輕佻眉峰,看著遠方,俊朗魅惑的臉上有著一對琥珀色的瞳眸,直挺的鼻樑因為疾馳而滲出細密的汗水,薄唇緊抿,神情顯得有點焦急。
右邊的少年埋怨的看了一眼他,怒道:「已經是最快了!這不是還得怪二哥你嘛!來之前也不將路情查探清楚,伊河常年氾濫,河上的鐵索會坍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竟不知道,害吾等繞了多少路程?若不然,我等早就在宴席宴上品酒言歡了。」少年忿忿的瞪了一眼左邊的少年,鐵鎧之下,一身虯勁的身軀偉岸高昂。頭盔之下,竟有著一副與左邊少年相近的容貌,只是雙瞳更為深邃,稜角更加堅毅。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也不想的嘛!要見那丫頭的心情,我可是不比你少!」少年翻了翻白眼,掉轉做騎,朝身後奔去。
不久,又傳來少年的聲音:「快!大伙再加快點速度!本王子重重有賞!」
「呦呦——呦活——」一聽到獎賞,全軍的熱血沸騰了,不住的叫囂著。粗獷的漢子們用他們狂放不羈的熱情釋放著內心的激動。
陣前的少年將軍無奈的一笑,好看的嘴角輕輕勾起,形成一條完美的弧線。深邃的黑瞳越發幽暗,緊瞇起雙眼,閃爍著莫名的神采。
「王將軍!前方出現一列軍隊,看著他們的軍旗,似是河東李存勖將軍的貼身侍衛團還有李廷鸞將軍的守衛軍。屬下見他們行軍的速度很快,正在往皇城方向行進!」
在離方纔那列軍隊不遠處的樹林之後,此時竟然正駐紮著另外一列軍隊。令人吃驚的是,在這列軍隊中,每一個士兵都陰鷙著臉,散發出濃濃的血腥氣。如此強烈的殺氣,只有經過無數次的征戰和殺戮才能鍛煉出來!仔細觀察,士兵的鐵鎧晶黑發亮,貼身軟護甲的接縫中,暗藏著星星點點的暗沉色黑斑,若是知情人一看,必定會大吃一驚!這些黑斑顏色暗沉,散發出一陣若有似無的腥味,竟都是鮮血留下的痕跡,能將整件軟護甲都染遍,那鐵甲的主人該是有殺了多少人啊!?
「李存勖和李廷鸞?嗤——,他們不好好的在鄭州待著,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是為了見軍師吧?」被稱作為王將軍的為首一位鐵血將軍不是別人,正是被世人都驚恐的稱作魔將的王晏球。聽到斥候來報前方出現不明軍隊,才讓全軍駐紮於此。
一聽到王晏球的調侃,原本一群不苟言笑的士兵不由輕勾起嘴角,眼中泛出淡淡地笑意。兩位李將軍對軍師的情誼,在軍中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也就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軍師大人尚不知情而已。此次一下子俘獲了七名未婚夫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天下,也難怪兩位身處沙場的少年將軍會著急了!
「蔡東,不要驚動別人!你去將我的令符交給李存勖和李廷鸞,讓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然後讓他們過來一下。」一手伸入鎧內,王晏球一臉凝重。
「是。」
低垂的星空下,夜風吹拂出暖暖的洋溢。
接到了王晏球的信符,李存勖顯的詫異。王晏球是梅葚身邊的親信,而他和梅葚是盟友的關係,之前在「滅朱內亂」的時候,戰事上有過頗多的交集,可內亂結束之後,兩人幾乎就再沒有什麼聯繫,此時的突然來信,讓李存勖內心一陣不安。
「王將軍!好久不見。」
李存勖和李廷鸞解開披風,兀自朝王晏球一拱手。
「兩位將軍別來無恙。末將請兩位將軍過來,實在是不情之請,還望見諒。不知兩位將軍深夜疾馳,所為何事?」王晏球依禮還禮,將李存勖和李廷鸞帶至一邊,問道。
話一出口,卻換來兩個向來嚴謹俊酷的少年將軍一陣尷尬的語塞。看著神色僵硬的兩人,王晏球暗暗好笑,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將軍,不是末將故意阻撓。只是情勢緊迫、情非得已罷了!請問兩位將軍如此著緊,是否是為了鄺王爺的六十大壽而來?」
「不錯。」李存勖點點頭。
「那將軍有否接到王爺或者其他人的某些奇怪的指示?比如調動軍隊。」看著兩人皺緊了眉頭,王晏球繼續試探。
「王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本將軍不明白。」王晏球的試探讓李存勖漸露不快。俊逸魅惑的臉上神情漸漸凝重。
王晏球勾嘴一笑,看來李存勖等人是真的不知情。
遂曼聲道:「小王爺請恕罪。末將絕無輕慢之意!實在是本將尚且有軍務在身,不得已而為之。另外,末將只是想奉勸小王爺今晚還是在此駐紮一宿為好!詳細軍情,明天晏球自會登門細稟。」
「哦?為何?是何事讓將軍如此嚴謹慎重?莫不是京中有變?!!」李廷鸞見王晏球口風甚緊,一愣,王晏球的神色讓他立馬聯想到了梅葚有事。
「額?王爺,末將說過,一切事情,還等末將回軍之後在向王爺細細稟告。」李廷鸞的機警讓王晏球一愣,一語塞過去。
王晏球是一個性格耿直的人,雖然對於政治上的勾心鬥角近年來已經有所長進,可對上經年在世家王臣中長大的李廷鸞和李存勖來說,還是太過稚嫩,稍稍套話,王晏球的神情還是讓李存勖兩人看了個通透。
側轉過身,李存勖恨聲道:「原來是梅葚有難啊!該死!我竟不知道,二哥!我們走!!」說著,拉起一邊的李廷鸞轉身便走。
「欸——!」一見到兩人皆想離去,王晏球急道:「兩位將軍這是何故?快快歇鞍兀燥。軍師只是書信於我等,讓吾等前去營救而已。有我炎黃軍團精選三千人馬足矣。將軍還請不要添亂了。」
心下一急,心思簡單的王晏球已將事情的前後盡皆說出,等見到李存勖兩人臉上恍然大悟的神情之後,已是為時已晚。看著「躍躍欲試」的兩人,惱羞成怒,道:「不管怎麼說,兩位將軍,末將已經在皇城周圍部署完畢。只待軍師號令一起,我等便起軍攻入。兩位將軍還是靜候佳音吧!」說完,摔袖忿忿離去。
看著王晏球忿忿離去的背影,李廷鸞緊皺起眉峰,深慮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存勖一眼道:「三弟是怎麼看?」
搖搖頭,李存勖臉上一臉凝重,沉聲道:「不對勁啊!竟然出動炎黃軍團?……二哥,這梅葚自從成立炎黃軍團以來,雖然出動這支力量的次數頗多,可卻從來都沒有聽過她會動用它來用於私用的。梅葚一直將這只武裝力量當作自己的壓箱底寶貝,不到萬不得已她怎麼可能會動用它?」
「是啊!況且炎黃軍隊囤駐在洛陽城北郊外,若論情急迫切,梅葚為什麼不動用近在咫尺的京城守衛禁軍?十萬禁軍,對付任何武裝叛亂也是綽綽有餘了。即便梅葚不信任禁軍,可在皇城邊上駐紮的晉軍可也是梅葚一手從山西帶來的親信,論時間長短,梅葚會選擇動用炎黃軍團的舉動都讓人疑惑不解啊!這其中必有蹊蹺。」
「嗯——,咱稍後跟過去瞧瞧。情況不明,還是悄然行動為好。」李存勖點點頭,單手提起擺在腰間的寬柄鐵劍,對著李廷鸞暗示道。
戌時,繁華的洛陽城內一片寂靜。沒有了白天喧囂的熱鬧,也沒有了萬家燈火的溫馨。一切都像是一個失落的世界一般靜謐、詭異,若不是天空中斑駁的星光尚憐惜的照顧著這個紊亂騷動的世界,幾乎可以讓人窒息。深墨色的街弄裡,流竄的碩鼠成群結隊的在這個全球最大的文化中心閒逛,不是鳴叫出尖銳的聲音。
騰然,幾道黑影從黑巷中一晃而出,警惕的四周圍探查一番,單手一揮,巷弄中迅速又鑽出一隊黑衣人。黑衣人身手迅猛,個個目光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內家高手。眾人聚在一起,微一點頭,向皇城的西郊奔馳而去。
與此同時,在洛陽城內的多個巷弄之內,也陸續的出現了同樣的黑衣人,同樣的衣著、同樣迅猛的身手、同樣的目標——皇城西郊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