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支離洛陽?我緩緩地閉上眼睛。
洛陽太危險,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殺意,只是在墨家的保護下,我至今還是安全的。我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擔心,只是我至今還緬懷著當初和李曄之間的協議,對於他的反覆無常,我還是抱有一線的希望。希望他明白我對他是沒有任何危險的。
「也許,我是該出去走走。」將頭靠在椅背上,我略顯疲憊的長歎一聲。
「鄺胤,楊行密那裡的水軍訓練的怎麼樣了?」我突然想起。
「具體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前陣子在江南那裡造成了不小的轟動,扈長老也在福建那裡建立不少船阜。墨主已經按著你的指示,在福建東部廣派搜羅船隻,終於找到了你所說的琉球群島。真難以相信,你怎麼會知道呢麼多?」一講到這些,鄺胤的面上隱隱流動著興奮,目光斜睨向我,帶著不可思議。
「嗯,等楊伯伯手中的水軍稍具規模,這琉球群島便送與他當練兵之用吧!琉球是我攻佔台灣和倭國的踏板,我不想再這上面出任何變故。這次我遠離洛陽,我選擇南下,湖廣兩地是天下糧倉,政治地位雖不如甘陝重要,但卻是國家生存的關鍵。甘陝大旱,我早已經做了部署,具體的方案,我會過兩天交給戶部。
相信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南下之行,將是我查探吐蕃的第一步,我需要不少好手。」將身體繃直,我毫不掩飾我的野心,製造中華大版圖,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錢呢?」鄺胤皺皺眉頭,雖然眼中還是飄過一絲興奮,可一想到我計劃的可行性,還是不得不慎重的考慮起來。
沉下心來,我狠狠地緊了緊雙拳,若是在沒有辦法,便只有去找房莫了……。
「我會想辦法的。」低歎一聲,有許多事情,我一個人是無法辦成的。狠狠的握拳敲擊著自己的大腦,我懊惱起來,看來,我還是覬覦著他的財寶的啊!
「怎麼了?!!」看著我一個人在一邊糾結,鄺胤好奇的疑問。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個不願想起的人!」撇撇嘴,我十分不情願想起那個人,也是他,讓我沒有了繼續和鄺胤交流下去的願望。
「那——,今天你找我來的事情就是這些?若沒有什麼事的話,我要先走了!」揮揮手,我站起來,一想起房莫,身體的反應便有些失控,從方才麻痺的雙腿已經可以感知,我又要無法控制這具身體了。
鄺胤目光一凜,看向我的視線竟然有些陰鷙,端靠在茶几的一角,我清楚的看見他泛白的關節正緊緊的撐在檀木椅的扶手上。
「怎麼了?」我皺起眉頭。
「過兩天是父王六十大壽的生辰——,若……若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出席。」也隨著我皺起眉頭,鄺胤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忐忑的神情。輕輕地斜睨了我一眼,峰眉亦越皺越緊,這種憤世嫉俗的眼神讓我感覺到一陣陌生。
「恩——,若沒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我忽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不忍拒絕他的要求,來參加這種無聊的應酬。
鄺胤神情一愣,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絲感激。原本對於我的反應並沒有什麼期望,卻不想我竟然會這麼簡單的答應他。
「這兩天還是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我府上吧!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對你動手,而且我們查到還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洛陽城內蠢蠢欲動。可是人手派出去這麼久,卻絲毫沒有什麼線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股勢力潛伏的很深,而且既然熬到現在才開始露出端倪,必有不可告人的陰謀。」鄺胤皺皺眉頭,緩緩地站起來,連接著幾日的查探,讓他有點疲憊。
「哦?」鄺胤的話讓我想起來今天下午的那道凌厲的視線。
「有把握查出來麼?」如果任憑墨家的實力都沒有辦法查出來的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了。
「卓爾凡那邊好像已經有點眉目了。你不用擔心這點,只是……,」鄺胤側過頭,俊逸卓雅的面上彷彿被霧氣浸潤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光中掠過一絲無措。
「什麼?」我湊過頭,聽不清楚。
「沒什麼……」鄺胤低低地開口,眸光一沉。
男人的神色意興闌珊,燭光搖曳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呈現一片微妙的陰影。黝深的黑瞳婉若深秋的幽潭。
既然他不想說出來,我也不好硬逼著他說些什麼。揮揮手,步伐有些踉蹌。就連鄺胤上前扶住我的時候,我都沒有注意。
該死的房莫,是該找他談談,我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價,若不收回點什麼,也實在對不起我雁過拔毛的個性了。
漆黑的夜色像是濃墨的深沉,一道矯健的身影劃過夜空,直直的往那早已沒落的院落行去。若此時尚有人能發現的話,就會驚訝的發現,此院落正是前不久尚還金碧輝煌,而此時卻變得風聲鶴唳的梁王府——剛過世的朱溫的府邸。
「為什麼沒有動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飄蕩在蕭瑟的夜空下。
「一直有高手潛伏在她的身邊,為了不打草驚蛇,屬下只好放棄了這次機會!」定睛看去,這才可以看見在一個黑衣飄飄的蒙面人腳下,此時正匍匐的蹲著一個灰黑色的身影。
蒙面人全身融入在漆黑的夜色下,只露出一對陰鬱的雙眼,黑色的綢布包裹著昂然的身軀,目光掃視著腳下的下屬,閃過不易察覺的殺機。
「皇后那裡已經準備要動手了。你給我好好的盯緊她,這事若出了什麼是差錯,到時候不止你性命不保,甚至還會連累到我。我十分不希望這種事情的發生,你明白我說的話麼?」一陣涼風吹過,蒙面紗巾緊緊的貼在黑衣人的臉上,露出一副剛毅完美的臉型。
「屬下明白。」匍匐的身軀微微顫抖,不是敬畏,只有恐懼。
深夜未眠的,不僅僅是心懷鬼思的各人。
對著漆黑的夜空,李存勖身披暗紅戰袍,對著漆黑的夜色深深地皺起眉頭。
「在想她?」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李庭鸞只覺得內心被狠狠的抽了一下。
感覺到背後有人,李存勖的身體輕輕一顫。沒有轉身,因為瞭解背後之人,也和他一樣,是一個失心人。
「半年多來,自己除了打戰,便是那深深地思念。原本以為大勝之後,便能見到她欣喜的深情,像一個新婚妻子迎接著心上人的歸來。二哥,我這樣說是不是很可笑?」低垂下眉頭,李存勖無奈的苦笑起來。轉身看見和自己一樣失意的李庭鸞,嘴角的苦意越加淒苦。
「聽聞她訂婚了。同時和七個男子。」李庭鸞加重了最後七個字,恨不得將那七個字咬碎。
李存勖沒有回答,轉眸望向面色陰鬱的李庭鸞,眸光幽深沉鬱。
「該是見她一面的時候了。」垂首一歎,李存勖正對著李庭鸞的肩膀側身而過,單手覆上他的肩膀,沉重的像是自己的內心。
「是要見見她。該死的,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麼?難道沒有男人她就活不下去麼?簡直不把人放在眼裡,我們這麼拚死拚活的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她卻給我找那麼多小白臉。我若不好好敲敲他那石頭築的腦子不行……,難道我就不是男人麼?」忿恨的神情一下子萎靡下來,狼狽的看了一眼驚異的李存勖,李庭鸞狠狠的抓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長髮,暴躁的轉身離去。
「二哥是動力真情吧?」深眸一暗,看著李庭鸞遠去的身影,李存勖順手摘下一片樹葉,撕成一片一片。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同樣也沒有白吃的生日宴會。雖然主角是我並不喜歡的胖老頭,可生日禮物還是讓我神情憔悴了不少。
金子?捨不得。珠寶?捨不得。珍奇?不止沒有,有了更捨不得。
緊緊地抓著手中已經被我體溫捂暖的兩錠紋銀,我已經在街上糾結了好一會。一邊陪我出來的蕭白從一開始,便眼角抽搐的跟在我身邊,若不是我最近處境十分危險,這廝估計早在兩個時辰前便棄我而去。
「你到底買不買?」濃眉緊緊地皺成了一字眉,蕭白哀歎一聲。
「別吵。我這不是正在考慮麼!」趴在一個地攤前,我看著一個精美的陶罐愛不釋手。
「你說我將這個送給他好不好?你不要說這是我在地攤上買的。看看這外表,說是千金難得的藝術品也是會有人相信的!」自我肯定一下,我認真的考慮起這個可能性。
蕭白眼角一黑,負手轉過身去,一副要與我劃清界限的樣子。
「滾——,竟然還有人敢到我醉花樓吃霸王餐?若不是見你還長得人模人樣,老娘我第一個將你削成人棍!」
地攤正對著洛陽最大的*院——醉花樓。雖然天色尚早,而裡面卻早已是人山人海。一聲嘶啞的母雞桑傳來,接著,便從繁「花」簇錦的大門口滾出一個踉蹌的身影,帶著一身刺鼻的酒味,直直的滾到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