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書桌上堆砌如山的資料,我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頭。以指腹在太陽**上輕柔兩圈,我疲憊的眨眨酸澀眼睛。斜靠在書桌上,我晃晃漲疼的腦袋。
「累了麼?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卓一凡普華俊逸的身軀站在了窗口,端著一隻精美的暖爐,笑得如春風般和煦。
「你怎麼來了?不是我讓侍衛不要讓人打攪我麼?」我有點惱怒。莫名的暴躁起來。
「如果我想要進來,就憑他們幾個能夠攔得住我麼?你也太小看我了!」聳聳肩,莫奈何的衝著我擠擠眼睛。
「我只是純粹來找你談談心的,不談風月。怎麼?連這個都不給我一次機會?」
「呃——,不是。」人家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也實在不好拒絕。伴隨著他淺淺的笑容,我的防備心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點。
「怎麼?心情不好?」來到庭院之中的一片盛開的梅花樹下,我淡淡的掃視了一下沉默不語的卓爾凡,感受到與平時那溫文爾雅不同的他。
「也不算。」苦笑,只是在那俊美無華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是一片寂寞。
「說說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斜靠在梅花樹下,我懶洋洋的開口。若不是在眾人之中,他給我的感覺最好一點,我也不會提及想要和他談心的念頭。
「梅葚——,這一生中,你有沒有過特別想要一件東西?」
「有啊!我想要一隻和你手中一樣漂亮的暖爐。」我眼睛早已瞟了許多次,可他依然毫無所覺。
被我的話說的一愣,卓爾凡「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端著暖爐,將我揣進懷中,雙手捧上我冰冷的小手,一起取暖。
「嫁給我吧!」半晌,卓爾凡突然開口。感覺到我渾身一僵,手上的力量也逐漸加大。
「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即使是家父要我為了繼承墨主之位而娶你,我也是無所謂。」卓爾凡苦笑的將我擁的更緊。
「你是個活的很充實的女人——,這讓我很羨慕。所以,我想娶你!」
我苦笑,這輩子所聽見的情話之中,偏偏就屬他的最特別!
「我有喜歡的男人了——!對不起。」我淺笑著拒絕。
「是那個耶律阿保機麼?還是那個司天辰?」卓爾凡的聲音有點沙啞,讓人聽不出裡面的情緒。
半晌,他淡淡地聲音再次從我頭頂傳來。
「如果我說,那個司天辰要娶親了!你怎麼辦?」
「轟——」我腦中一片空白。
「你是說認真的?!!」我猛轉過身,對著他。
「墨家元老會的決定!鄺王爺用九州之地的所有鹽務稅收威脅李曄,若是司家不服從,換來的,是國家經濟的奔潰。葚兒——,鄺王爺的權勢可不僅僅是九州鹽務而已,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卓爾凡的聲音嘶啞,又有點擔憂。
「該死!!!」我一下子躍出卓爾凡的懷抱,對著身邊的媚術狠踢起來。
一腳、兩腳、三腳!
「死胖子!我詛咒你全家!*老母的——」不知道踢了多久,腳也麻了、心也乏力、直至嗓音也嘶啞,卓爾凡便是靜靜地站在我身後,看著我*。
「你這樣自我虐待有用麼?看開點,你們兩個本來就不合適!葚兒——,你一個人是都不過墨家的!除非——,你能將墨家的勢力掌握在手中——」看著疲憊在躺在梅樹下的我,卓爾凡靜靜的半蹲下來,直視著我。
「掌握墨家?」我無神的跟著卓爾凡喃呢道。
「我卓家掌握著全國的信息,所有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可以提供給你!卓家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全國的各個角落,包括你前一陣子獲得軍事情報。」
「幫我?你有什麼好處?」抬起頭,我有成了一個精明的商人。
「嫁給我。」淺笑著,帶著點寂寞。
「想掌握墨家的人是你吧?與虎謀皮的事情你認為我會幹麼?卓爾凡,你才是那只最狡猾的狐狸——!」忿忿地,我爬起來,對著他纖塵不染的薄底白布棉靴狠踩上去。
「哼——,娶我?做夢去吧!老子寧可下半輩子打光棍,靠胡蘿蔔生活——!!!」待我離的卓爾凡遠遠的,我才恨恨地,甩過去一句話。
司天辰躲在被子中,冬日的寒冷讓他半夜驚醒過來,起身下床,卻發現臥室的大門已經被反鎖起來。
「到底想幹什麼——!該死!這是什麼意思?!!」忿忿地,司天辰搖晃著不堪忍受的房門。
「少爺∼,忍忍吧!這是老爺吩咐的!小的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麼?!!」門外,守夜的僕人打著哆嗦,戰戰兢兢的傳來一句話。
「爺爺呢?我要見他!」恨恨地一腳踢在門上,木門「匡匡」作響。
「老爺已經歇氣了!要不,有什麼話還是明天等老爺醒來再說吧!」僕人的聲音越發的小,老爺明明是說不管少爺怎麼叫喚都不要管的。唉——。
「該死——!放我出去!再不開鎖我真的要火了!」卸下門框邊的一條木棍,司天辰強提氣運行,灌入全身勁氣狠砍上去。
「咯——」木門絲毫未動,反倒是自己的雙手被震得發麻。
「沒用的,少爺!老爺將這屋子的四周都用精鐵給封死了!就留幾個說話口空著讓您喘口氣。勸您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和老爺說說好話,說不定什麼時候,老爺氣消了,便放了您那!」
「消氣?消什麼氣?」被僕人這麼一說,反倒是司天辰愣了。
「其實——,娶那杜家小姐有什麼不好的?皇上不都是說了麼。那杜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品貌端莊,再說了,還是宰相爺的孫女!那可是貴人!少爺,老爺可真是對這門親事十分上心吶!」僕人完全不知道司天辰的表情已經變得越發難看,依舊在那裡說著那天接聖旨的時候的見聞。
「放我出去——!!」狠狠地搖晃著門,司天辰吼的聲嘶力竭。
公元905年的元旦,墨家別院被沉浸在一片白雪皚皚之中。
我裹著厚厚的棉衣,圍靠在暖爐的邊上,小心翼翼的撥開一隻香甜四溢的地瓜皮。溫暖的我想哭!文頌嫻坐在我的邊上,翻滾著炭火堆中的一隻隻紅薯,紅色的火光照映出他俊美的面容,透著一點點淡粉色,果然是色澤*。
「你不吃麼?」我不停的吹著氣,燙手的地瓜在我手中跳躍著翻滾起來。
「我不喜歡吃!你吃吧!」憋著笑意,文頌嫻取笑道。
「告訴你!這玩意通宿便,對身體很好哦!你不吃,是怕會放屁麼?」我笑的極端無恥。
「呃——?吃你的吧!我是看你這陣子心情不好,才好心過來陪你的!你要是再這樣沒大沒小的捉弄我,我便躲的你遠遠的!再不理你。」最上雖然市這樣說著,手中卻細心的為我撥開那焦黑的地瓜皮。
「誰說我心情不好?切——,我不知有多高興呢!和朱溫的勝負也終於要告一段落,年關也終於要到來!全國一片喜慶!我為什麼還心情不好?」我咧嘴一笑,牙齒縫中沾滿了地瓜醬黃的痕跡。
「司天辰已經和杜家小姐訂婚了!皇上主持了婚禮——。這一切本該是屬於你的!」
「……」
我別過臉,悶聲啃起地瓜來。
「不談他,反正我也配不上他了!一個被人**,卻連**犯的面目都不知道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那麼出色的男子呢?」我的話,像是將給自己聽的。
「不許你這麼說你自己——,你!——很好。」靜默下來,文頌嫻扔下手中的撥火棍,淡淡道:「炭火沒了,我去拿點。」
「恩——。」
也許,這樣也好!我面朝著碳盆,火光照映下,將我的臉烤的火紅。
「砰——」門一下子被人撞開。
帶著一股迴旋的寒風灌入溫暖的房內。
文頌嫻面色蒼白,雙眼緊緊地盯著我,半晌,才深吐出一口氣。
「駐守在契丹三萬兵馬全軍覆沒,陰山上的五萬契丹遺族逃往吐蕃——!」
「……」
我眼前一黑,什麼都再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