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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協商 文 / 雷影

    契丹迭剌部內,夷離堇耶律阿保機此時正在招待著一位遠方來的客人。肥美的烤全羊香味飄滿了大帳,貌美的姑娘一次又一次的為客人慇勤的添上美酒。

    「夷離堇,現如今,您已大破室韋、於厥、奚以及女真,升為於越(官名,地位僅次於可汗),總管軍國大事也已經是早晚的事,真可謂是如日中天,小臣我真是佩服直至。只是不知道夷離堇的下一步準備做些什麼?」

    阿保機看著眼前的使臣,保養得宜的臉上留著一縷美髯,細長的小眼正閃爍著精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阿保機不由心中一聲冷笑,就這樣還想算計自己?真的當所有不是漢人的人都是白癡麼?

    「敬大人,你這是在探聽我契丹機密麼?」阿保機四兩撥千斤的將來使繞了進去。

    「呃——?」話一出口,來使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面上一僵,俯首道:「夷離堇恕罪,敬翔絕無此意。敬翔只是覺得,夷離堇現在雖然已經大權在握,可是,畢竟男兒當揮叱天下——」

    「敬大人想說什麼?」阿保機打斷了敬翔的話,俊美不凡的臉上依然波瀾不驚。

    敬翔早知道這耶律阿保機不好對付,卻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油鹽不進。心下一惱,說話的口氣也不由衝起來:「據小臣所知,夷離堇征戰天下,所到之處皆俯首稱臣,莫敢戰者——不過!小臣卻聽說在小小的河東一戰,夷離堇被山西太守梅葚逼至潢河附近,狼狽不堪——」

    「張使者是來笑話我的麼——」阿保機不由面色一黑,這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的心情剛從那場戰役的失敗中恢復過來,他卻又舊事重提。哪能不讓他氣急。

    那場戰役不僅是自己生平最丟臉的一次失敗,還損失了自己的同胞兄弟。至今路梏仍然生死不明,派出去的幾波人馬都沒有回信,讓阿保機覺得,路梏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躲在了什麼地方。

    不回來了麼?難道他真的就不怕自己將他的小情人——梅葚給殺了麼?

    「夷離堇,這正是小臣這次來契丹的原因——,夷離堇難道就不想復仇麼?梅葚現在統掌一方大權,在中原,誰都知道她生平最嫉恨的人,就是夷離堇你了,小臣相信,假以時日,只要她梅葚得以機會,必會再來給您添麻煩——」敬翔低垂著頭,思忖著怎樣說服阿保機。

    「所以呢?」話已至此,阿保機已經完全明白了敬翔的來意,嘴角不由勾起完美的弧度。

    「梁王也為夷離堇感到不忿,所以籌備妥當,就等夷離堇開口,咱們兩面夾擊,就算她梅葚有飛天遁地之能,也逃不出我們的圍截——」敬翔一邊演示,一邊向阿保機敘述著。

    「據我所知,梁王不是她梅葚的上官麼?怎麼?兩人反面了?敬大人——,要打敗梅葚,我相信就我一個人也可以,為什麼一定要和梁王合作?」阿保機微笑著執起酒壺,為自己滿上一杯。

    「夷離堇——,」敬翔面色一沉,剛要開口,卻被阿保機揚手打斷。

    「要我出兵也不是不可以——,我想知道我能夠得到什麼好處?」阿保機對於漢人總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習慣非常的厭煩,乾脆開門見山的點明。

    「呃——夷離堇——」敬翔有點不習慣阿保機這契丹人的直白,撐的雙眼圓睜,噎住,半晌不知道怎麼說話。

    「契丹前年大旱,死傷牛羊無數。而你們中原雖然也遭到了糧荒,可梅葚卻捐出了三百萬石的糧食。本想著看梅葚富庶,才去賒要點,卻不料她如此小氣不說,河東一戰,傷我契丹勇士數千人,大傷元氣。敬大人——,梁王要我出兵,可是我契丹糧草緊缺,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勾嘴一笑,阿保機瞇起雙眼。

    該死的契丹蠻人——!敬翔心中不斷的腹誹著。想起朱溫來時的叮嚀,不由敬佩起他的先見之明起來。

    「五萬石糧草!夷離堇!去年可不止你契丹遭受了旱災,現如今中原各地除了山西,都是災民遍野,夷離堇想再多要,小臣也拿不出了——」心一橫,敬翔將朱溫的心裡承受底線硬是剪掉了一半。

    「那好——」阿保機整整胸前的衣襟,噙嘴一笑,挑眉道:「貴使可以回復梁王,我契丹願意出兵一萬——」

    「一萬?夷離堇?你是在開玩笑麼?」敬翔差點跳起來,一萬兵馬,難道他準備出去旅遊踏青麼?

    「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面色一冷,絕世霜華的面上浮現起一層冰霜。

    「我契丹的男兒個個南征北戰、勇猛無比,豈是你中原那些文弱書生可比?五萬石糧食說不定可以養活你們十萬精兵,可對於我們契丹勇士來說,這些不過是塞牙縫而已!貴使是聰明人,這一點不會看不出來吧?」

    「你——,你不要太過分!這分明是在敲詐!夷離堇,咱明眼人不說瞎話!大家什麼情況對方都清楚,你契丹一直以來都掠截我中原邊域百姓,我堂堂大唐威儀天下——豈是爾等邊塞蠻夷可比——」

    「那是以前!!張大人——,天可汗已死!大唐已非昔日的盛世,還請大人莫要再以先祖的風光嚇唬人——」阿保機一聲恥笑,眼底帶著不屑看向敬翔。

    鄙視的眼神、不屑的神情,深深地刺激到了敬翔。聽著阿保機的敘述,頓時覺得似有一團棉絮堵在了自己的喉頭,**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那樣的虛無飄渺——

    「十萬石——,夷離堇再不滿意的話!敬翔便會回去,再不踏足你契丹半步——」

    邊說著,敬翔轉身踉蹌而去。

    帳僚之外,一朵浮雲飄過,將一大片草原都覆蓋上一層陰影。也遮蓋了帳內阿保機絕美的側臉,杯酒掩面,只露出紅潤揚起的嘴角。修長的手指撫過細長的眉眼,喃喃自語:「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快就見面!該怎麼招待你呢?我的小姑娘——」

    洛陽新建的行宮之內,朱溫正在大發雷霆。閃著寒光的利劍每一次劃過,都帶起糝人的割肉聲——。

    「廢物——!所有人都是廢物!你!你!你!都該死——」

    皇帝、皇后被劫,還是在眼皮子底下!有此能耐的,除了李克用,就是梅葚了!那獨眼龍被梅葚打殘了!至今還在隴西苟延殘喘,他怎麼會來截一個傀儡皇帝?甚至還劫走了他的皇后!

    「梅葚——,一定是你!你這賤人——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將手中的三尺青鋒狠狠地朝門口扔去,朱溫狼狽的喘息著。

    「夫君——,還在生氣麼?」張氏帶著一個丫鬟,端著瓷盅款款而來。

    「夫人?你怎麼來了?」見到張氏,朱溫暴戾的臉上總算稍稍緩和,將腳下的幾具屍體踢開,緊皺著眉頭。

    「還說呢!你一發脾氣,方圓百里的蛇蟲蟻獸都不敢出來!朱福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才來告訴我的,來!這是我剛為你親手做的參湯——,嘗嘗看!」

    一邊將丫鬟手上的瓷盅端在桌上,一邊命令人將屍體抬出去好好安葬。張氏看著朱溫氣成這樣,心中不由微微歎息。這個梅葚,怎麼就和朱溫搞成這樣?才一直聽朱溫回來說著梅葚又立大功,怎麼才幾月不到,就成了仇家?

    「夫人?在想什麼?是不是頭又疼了?」朱溫看著張氏的面色不善,關心道。

    「怎麼會?我這老毛病了!先前吃著梅葚開的藥,已經好多了!卻不知道怎麼最近又犯了,不過還好,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沒以前那麼疼了。」張氏溫婉一笑。

    「又是梅葚——」朱溫正要端起瓷碗,一聽見張氏有提及梅葚,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將手中瓷碗一放,靠在椅中抑鬱不語。

    見丈夫又生起氣來,張氏微微一笑,來到朱溫身邊,道:「夫君和這梅葚丫頭定是上輩子的冤家!真是水火不容,可偏偏有貞卻對她念念不忘,一直吵著要去見她!你這做父親的,就不想想辦法?」

    「見個屁——這小子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梅葚也是他要的起的?讓他衡量衡量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重!你別老護著他——」朱溫暗想或許這張惠說的真沒錯,自己真是上輩子欠了她梅葚的。想著,朱溫重新端起手邊的瓷盅,端在手中,朱溫微微皺眉。

    「怎麼了?夫君?」見朱溫一直端著,並不動口,張氏疑道。忙轉身像朱溫走來!

    「砰——」瓷盅摔在地上,碎裂一地。正在張氏愣神的當口,朱溫一個彈跳,像她衝過來,拉起她的右手向外衝去。

    「刷——」一柄利劍阻擋了他們的退路,張氏順著利劍看去,卻是方才隨她而來的小丫鬟。榴紫的裙角裂開,濺濕了一大片褲腳,殘留的余跡,是參湯裡的枸杞。

    「小初——,你想做什麼?」張氏面色刷白,胸口被突然而來的驚嚇憋得窒息。

    「殺朱逆!」小初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還有什麼好奢求的?背叛了老爺、夫人、小姐,連最心愛的人都離她而去,只是,還想在臨死之前,為他再多做一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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