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整張桌子被盛怒中的惕隱滑哥掀翻。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我笑的打跌。強呼出一口氣,道:「惕隱滑哥,談不攏就談不攏嘛!生那麼大的氣幹什麼?還是——你惱羞成怒了?嘿嘿——」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哥梅武清看到情形急轉直下,來不及反應,開口問道。
我斜靠在椅中,神情似笑非笑,瞥向惕隱滑哥冷道:「你最好向我坦白,你這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惜利用安八魯。混到我身邊,到底是什麼原因?是誰派你來的?我不相信。憑你這一根筋通到腳底板的蠢人,會想到這一點。」
「你憑什麼斷定我就是別人派來的?這只是我自己的主意。」憤憤一甩手,惕隱滑哥懊惱道。
「憑你還不是那塊料!惕隱滑哥,該不會你一直認為你很聰明吧?呵呵~你這種人啊!簡單來說,就是天生被人利用,還會死心塌地的對人搖尾求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簡直一無是處。我看你還是乖乖將你的幕後主使者、來的目的說出來,要不然,你信不信,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現在馬上就會變成一座馬蜂窩。」我撥弄著袖子,冷冷道。
「梅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惕隱滑哥?惕隱滑哥從小就看著我長大,他的為人我最清楚。你——太過分了。」安八魯突然衝到我面前,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他那好似看著陌生人的失落而傷心欲絕的眼神。
「安八魯——,你先走開。等會我再跟你解釋——」唉歎一聲,我右手捂臉。對誰都可以冷酷,可是偏偏安八魯例外。每一次見到那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人間險惡的娃娃臉,我就鬱悶的一肚子火氣沒處發。
「不——梅葚!你聽我說——」話還沒有說完,安八魯的聲音就咽然而止。
「你們誰都不要過來!」惕隱滑哥發現了院中逐漸多出來的幾個炎黃軍團的戰士,一躍而起,就將擋在面前的安八魯挾持在懷中,而武器,恰恰正是先前安八魯別在腰上,我送給安八魯的那把閃耀著寒光的仿俄羅斯ak—47軍用刺刀。
「你不要亂來!」我「騰——」的站起來。
「不要亂來?呵∼行!將這種刀的鍛煉技術說出來,還有,你的那種神秘的布包的配方!」惕隱滑哥將刀劍往安八魯的脖子上一逼。猩紅一點逐漸匯成血線粘的安八魯雪白的內襯衣上梅花點點。
攥緊右手負在背後,我冷道:「這才是你的目的?惕隱滑哥,如果沒有安八魯在我身邊,你打算怎麼做?」
「沒有如果,少廢話!快點交出來!」刀尖一點一點的滲進安八魯細嫩的脖頸之中,惕隱滑哥冷酷的神色讓我相信,此時的他,可並不是在和我開我玩笑。
安八魯費力的伸著脖子,想要轉頭看向惕隱滑哥。弱小的身子猶如風中落葉一般微微顫抖著。
「惕隱滑哥……,你……」
「閉嘴!!西拉木倫河的男兒為吉答犧牲,你應該感到光榮!安八魯,你姐姐對你和梅葚私奔這件事,很生氣。她說你已經不再配稱是潢河的勇士,我現在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快叫你的女人將我要的東西交出來!」惕隱滑哥提甩著懷中的安八魯,每說出一句話,安八魯的臉上便白上一分。
「他的女人?」我呵呵一笑,來自21世紀的我,對於這樣的措辭十分反感。
「抱歉!惕隱滑哥,我可不是安八魯的女人。我們是相互平等的,誰也沒有權利命令我,更不用說將我歸納成一個人的附屬。所以,你讓安八魯來勸我,是不是打錯注意了?我勸你還是趕快將他放了,我不然,我真的會將你活剮了!」雖然面上依然帶著笑容,可是我的內心卻在微微發冷,安八魯那面如死灰的神采讓我十分不安。
「安八魯!聽見了麼?這就是你放棄了阿瑪、放棄了乞答而換來的女人?迭刺部的哪一個女人不比她溫柔?哪一個不比她嬌美?」惕隱滑哥不知道在打什麼注意,居然挑撥起我和安八魯的關係來。
「是麼?每一個都像述律平一樣麼?花容月貌、嬌柔可人又端莊大方!唉!!惕隱滑哥,可惜啊!人家的眼中卻丁點沒有你的存在。真可憐?我以前聽人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明明見面,卻無法說出我愛你;而是說出了我愛你!人家卻正眼看都不看你。呵呵——就和你一樣。」我一邊說話分散惕隱滑哥的注意力,一邊暗示著就在他們不遠處的梅武清。
果然,在聽完我的話之後,惕隱滑哥面色鐵青,好像恨不得要吃掉我的樣子。握刀的手也開始發抖。
好時機!我看向梅武清,卻見他一臉漠然,負手而立,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出手幫助安八魯的打算。
我知道梅武清對於我私下和安八魯談戀愛的事情很反感,卻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冷血。銀牙一咬,我暗自詛咒著這該死的男人,一邊只好再次搜尋可靠的對象。
「梅葚!不開口說話是打算拖延時間麼?」將安八魯轉向我,惕隱滑哥終於失去了耐心。
「我數到三,快交出來,要不然,這位我們契丹的叛徒就要身首異處了!」
「一……」
心下一顫,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恐慌過。要我將煉鋼術和火藥的配方叫出去麼?這可是關係到我華夏千千萬萬個人的生命啊!我不能因為我自己的一個戀人,而讓他們從此墜入地獄。雖然我暫時可以交給他們假的,或是減少幾味重要的步驟。可是,以後呢?以後還是會面對他們再次的騷擾。我在明,他們在暗,我永遠防不勝防。
「二……,梅葚!你真的不顧你的小情人了麼?你果然是好狠心!」
雙腿發軟,心中恨到了極點。
耶律阿保機!!!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到還會有別人。為了我手中的技術,真的要將我逼至如斯地步麼?
「梅葚——,你沒有時間再考慮了!快將配方交出來!」惕隱滑哥的再次重聲。
安八魯已經面如死灰,如玉般純潔的臉上充滿了失落。看向我的眼神中儘是絕望。對著我苦澀一笑,眼眶中滑下晶瑩水線。
我搖搖頭,堅定的看向安八魯,道:「安八魯,對不起!就算你罵我無情也好,我不能拿我華夏百姓的性命來做賭注。這輩子,我對不起你!下一世,我做牛做馬償還你。」
「梅葚——,對不起!讓你為難了!」安八魯輕輕搖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喜歡的是我的姐夫。你從來就沒有忘記他!昨天晚上,你就連說的夢話都是說他好……。梅葚!我真的好喜歡你的,只可惜,在你眼中,我永遠都是小孩子。」雙手扳住惕隱滑哥結石粗壯的手肘,安八魯突然一腳踢上惕隱滑哥的膝跳**,小腿一頂,奮力跳開。
就在安八魯快要成功跳離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內廳轉角處出來。
「景延廣——,快閃開!!」我急忙竄過去。
可是,已經晚了。
景延廣小小的身子,猶如一隻無助的小鹿,被惕隱滑哥倒提在手中。
「發生了什麼事?!!梅姐——」四肢亂舞,景延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事情。護在我身前的景建見到自己的兒子被擒,右手抽離我腳邊的一張長凳,狠砸過去。
「砰——」木屑四散。
「惕隱滑哥——,放開他!!」已經脫離險境的安八魯突然又轉身衝到惕隱滑哥面前。
「放開我!!」被惕隱滑哥挾持在手中的景延廣,仗著自己初學武藝,一個旱地拔蔥,踢向惕隱滑哥蒙面。
「刷——」手中仿俄羅斯ak—47軍用刺刀,在手中無意識的劃出一道寒光。削掉了景延廣半邊頭髮,只要當時他的頭再偏半寸,現在就是身首異處。
「媽的——跟你拼了!」一抹額角冷汗,景延廣吐出一口唾沫。握拳準備再次衝到惕隱滑哥。
「慢著——,你不是惕隱滑哥的對手!」安八魯拉住了衝動的景延廣。
很好,時機到。
「放箭——」我冷冷地命令,早已伏擊在廳堂四周的炎黃軍團的戰士。凌厲的箭鋩帶著呼嘯而來的嗡鳴,猶如漫天花雨。直射惕隱滑哥而來。
「不要——」正在一剎那間,一道弱小的光影像是離弦的雛鳥,跌跌撞撞奔到惕隱滑哥身邊,擋下一片光影。也為惕隱滑哥製造出一線生機……。
隨著最後一支箭翎「篤——」的一聲,釘在卓稜上。惕隱滑哥早已逃的不知去向。
「安八魯?!!」景延廣尖叫著奔向那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我雙腿一軟,癱倒下來。睜著雙眼,無神的看向奄奄一息的安八魯。嗓子像是烈火在燃燒,竟然乾裂的讓我說不出話來。我想哭,可是,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一滴眼淚。
「為什麼——」終於,我艱難的問出一句話。
安八魯祥和的一笑,滑下一滴帶著血絲的淚水。面部的肌肉因為疼痛而漲的鐵青,青筋像是扭曲的藍色蚯蚓,密佈在他如玉的臉上。
「梅葚——,我好為難。可是現在……我解脫了。雖然……好捨不得你,想陪你到老……,姐夫他……」話沒有說完,口中吐出一股殷紅的血塊,安八魯突然無神的瞪大了眼睛,小臉憋成絳紫。一口氣沒緩過勁來,瞠目倒下。
「你這白癡——」眼前一片眩暈,我終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