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眾人有化妝的緣故,總算我們平安走過了好大一段路。沒有人追殺、沒有人利用,我難得的享受到了安逸。
「明天就要到隰州了,今天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景建指著路邊的一家名叫「鑫來客棧」的。
「隨便!你拿主意!」房颯對景建的注意向來是來者不拒。
「聽說了嗎?隴西郡王李克用前天派李嗣昭和周德威兩位將軍開始攻打隰州和慈州了,嘿!打的那叫一個慘烈啊!你是不知道,隰州的百姓都出來逃難了!」
「隰州和慈州?梁王的汴軍不是正在攻打李茂貞嗎?這李郡王這一打,這不是給梁王添亂嘛!!」
「可不是?這李郡王和梁王可是生死對頭,你說,梁王怎麼會不生氣?我看吶!說不定梁王就放棄了李茂貞,改和李克用對上了!」
來到客棧,我們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雖然聲音壓的很低,可是我們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對話還是一字不漏的進入我的耳中。
「梅葚,你怎麼看?」房颯用手臂杵杵我。
「媽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我暗自惱怒,這兩個王八蛋還真會給我找事。
「明天我們從隰州旁邊繞過去,我可不想鑽進他們的戰爭中去!」
「也是,這樣太危險了。還是先吃飯吧!」景建低頭沉思。
是夜,我輾轉的躺在床上無法入睡,這李克用攻打隰州,目的就是為了給朱溫製造麻煩,李克用這一招叫做「圍魏救趙」,可是,說起真實的目的,也無非就是看朱溫不順眼,不想讓他這麼囂張跋扈、一枝獨秀。再說了,李克用的沙陀軍勢力,說起來還不如朱溫的汴軍,如果朱溫真的不顧李茂貞,轉身和李克用鬥起氣來。李克用這隰州肯定是吃不下來。
可萬一要是朱溫來不及回援呢?
「誰?!!」我神情一凜,感覺到門口有輕微的響動。連忙披起衣服,跳下床。
「嗆」一道銀亮色的刀光閃過,在寂靜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猙獰。
有刺客!!我腦中直覺反應,身體像右險險一逼,暫時避過了那凌厲的刀鋒。一個迴旋,那銀光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劈來。
完了。我腦中一陣轟鳴,身體無法動彈。時間在那霎那彷彿靜止下來。
想不到我大志還未施展開來,小命就要一命嗚呼了。我哀嚎,閉上眼睛,不想看見刀砍在我身上剔排骨的樣子。
「咦?」等了許久,疼痛沒有預期的到來。我緩緩的嘗試著睜開一隻眼睛。
「好久不見!!」一張俊逸不凡的俊臉在我面前放大。
「傅樓守!!!」我驚叫起來。
太意外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帶著無限的疑問,我高興的扒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太高興了!刺客好像還沒有走哦!!」傅樓守的語氣輕快,彷彿眼前的危險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是有你嘛!」我十分放心。
「不是這麼看得起我吧?我好像聽說耶律阿保機回中原了!!可能是為了你。」傅樓守的話讓人聽不出情緒。
我沉默。為了我?是真的嗎?
「可笑!」我冷冷一嗤。不想回應。
「怎麼了?他對你不好啊?」傅樓守一邊回擊著刺客,一邊調侃我。
「我不知道她原來有妻子了。」我看他應付的很輕鬆,搬了張凳子坐下,掏出火折子,對著蠟燭,點上火。
狹小的房間之內終於亮堂起來,清晰的印出了刺客的身形——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偉岸高挑的身材比起一般中原人來說,要壯上少許,鷹隼般的黑眸在吃力的應付傅樓守的時候,時不時的掃想我。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我十分不爽。
「安八魯呢?」黑衣人終於開口。
「你是契丹人?找安八魯幹什麼?」我愜意的倒上一杯涼茶,斜眼看向他。
「你拐走了他!!現在他在什麼地方?」男子低沉著聲音。語中帶著蕭殺之氣。
「惕隱滑哥?!!你怎麼來了?」門突然打開了,安八魯披著睡衣,跟在房颯和景建的身後。
「惕隱滑哥?是什麼人?」
「是我哥哥,我族裡對我最好的人!」安八魯走上前去,阻止傅樓守和惕隱滑哥的爭鬥。壯碩的惕隱滑哥看著睡眼惺忪的安八魯,原來緊繃的神情,頓時鬆弛下來,深邃的雙眸充滿溫情的看著安八魯。
「安八魯。你不該偷偷跑出來!你知道你姐姐有多麼擔心你嘛?她求我來救你!」惕隱滑哥終於停下手來,撫摸著安八魯的頭頂。
「惕隱滑哥,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摸我頭!我已經長大了!我這次就是隨梅葚來中原,想要娶她為妻的。」安八魯揮開惕隱滑哥拍在他腦門上的大手。
「你?娶她?!!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她*夷離堇(耶律阿保機)不成,一個被逐出契丹的南人女子……」惕隱滑哥鄙夷的指著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安八魯。
「你聽誰說梅葚是……是這樣的女人?」
「你姐姐!難道你姐姐還會騙人嗎?她是地神的化身!!」惕隱滑哥在說道述律氏的時候,眼神中不慼然的滑過一絲溫柔。
(在民間傳說中也有關於述律氏的故事:有一次,她見到了地神站在潢水和土河的交匯處,但一看見她,地神卻趕忙躲開了,為此還有一句童謠:「青牛嫗,曾避路。」神話故事和童謠傳開以後,月理朵便成了地神的化身,這使她在當時信仰神靈的契丹社會中更充滿了神秘感,無形中增加了她的個人威信。)
「其實……」安八魯想要辯解下去,被我伸手攔住。
「好吧!我是被耶律阿保機趕走的。可是為什麼你還要追殺我?」我冷冷的看著惕隱滑哥,眼中帶著嘲弄。
「為什麼?就因為你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了安八魯!!你把單純的安八魯拐騙到了中原!!」惕隱滑哥緊緊的盯著我,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
「呃……」我無語。想到安八魯的主動,再聽到她的話,我還真想去撞牆。看了一眼亟待辯解的安八魯,我雙手叉腰,惡狠狠的指著惕隱滑哥:「我就*了!!怎麼著?這說明我魅力大!老少通吃!那個像你這樣!!喜歡又不敢說!憋在心裡!遲早憋成*!!」
我轉身,看著安八魯,認真道:「安八魯啊!你千萬不可以在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啊!惕隱滑哥喜歡女人,可是卻不敢表達出來!可你不一樣!你是真性情!好!像個男人!」
「真的嘛?」安八魯高興的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誇獎他。
第二天,我們的車隊人口基數又增加了出來。只是……看著惕隱滑哥對我仇視的眼神,我實在無法快樂起來,因為我沒有安八魯這樣舒服的枕頭了。
「哎!小葚!你看那是什麼?!!」坐在車架上的房颯指著遠方路邊的山丘之上。
「什麼啊?灰碟嗎?」我懶洋洋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泛起困來。
「什麼灰碟?我說的是那個!!那上面好像有個人!!他好像在看我們!!」房颯揪著我的小辮子。
靠!又揪我的辮子!
「哪個啊!?」我探出頭去。
耶律阿保機!!!!
五個字在我腦海中不停的閃爍。
此時的他,威風凜凜的騎著駿馬,孤傲的站在山崖上,初冬的寒風,吹著他衣袂飄飄。猶如一頭孤傲的野狼。
冰冷的他,我看不清他的神態,可是我看得見他戴著面具,渾身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那猶如午夜地獄爬出來的勾魂使者。
緩緩的,他抬起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中多出一把一米多長的彎弓。配上箭翎,面無表情的瞄向我。
「趴下!!!」在我渾身陰冷的時候,房颯先一步按到了我。
「咻!!」箭翎帶著呼嘯的聲音向我射來。
「叮」一把長劍適時的砍斷了它。傅樓守手執長劍,冷冷的仰頭看向遠方。我幾乎能感覺到他渾身顫抖的握緊了劍柄。
見一箭沒有奏效,耶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架上了三支箭翎,射向我、射向傅樓守、射向車外。這三支箭的速度和原來那一支簡直不可相較而語,幾乎看不見箭影。
「房颯!!照顧梅葚!!」傅樓守如臨大敵。
「沒問題。終於可以看見傳說中『夜王』鳳仙的無影箭了!果然出神入化!!」房颯在一邊嘖嘖讚歎。
「快看!!後邊也有人!!!」景延廣驚叫起來。
我轉身看去,果然,在我來時的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黑壓壓的一群人。
一群手執弓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