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十七,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連女孩子都打!人生在世,誰他娘的不會遭受點兒挫折?!在這兒要死要活悶頭苦喝算什麼本事?遇到問題不去解決,把氣往女孩子身上撒,又算什麼本事?!你說你擔心十三爺十四爺十五爺,難道你醉成一灘爛泥就能救他們、幫助他們了?!啊?!」她個裡多。
西門三少揮舞著斗大的拳頭,一邊打,一邊罵,心裡可舒爽了。
雖然大家平日裡走得近,對外以好兄弟相稱,可畢竟尊卑有別,微生子淵不但是皇子,而且,還是元貞帝唯一的嫡子。所以有時候,即便微生子淵做出如何過分的事,他們也不敢像現在這般,橫拳相向。
忽然間覺得,此時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西門三少想了想,驀地,記起去年的事情。
那時,為鏡裡朱顏深深欺騙,瞎折騰瞎鬧,結果被困於東廠,君非妾那小子,哦不對,應該說是那小妞,將他救出龍潭虎穴後,在大街上狠狠揍了他一頓,將渾噩中的他打得清醒過來。
今年今日今時,竟輪到他狠揍微生十七,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啊!
「十七爺,好歹咱們兄弟一場,你的痛苦掙扎,我們又豈會不明白?你八叔雖做了許多人神共憤的事,可這二十年來,他待你的好,倒有幾分出自真心。不過,那又怎麼樣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八叔的心思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要置十三爺十四爺十五爺還有君非妾他們於死地,如果你沒有辦法改變你八叔的心意,那麼,在你八叔和你哥哥嫂嫂們之間,你就只能選擇一方!」
微生子淵倒在地上,弓著身子像一隻煮熟了的蝦,鮮血抹了一臉,雙手捂著鼻子,疼得直哼哼。
西門三少乃多年習武之人,出手的力道控制得非常好,按理說應該只傷到皮肉,不會禍及筋骨,所以,瞅著微生子淵蜷縮在地哼哼唧唧不說話,也沒做它想,西門三少還以為是他的一通狠揍有了效果呢,於是,趁熱打鐵捲土重來。
「老蘇和晚晚演戲的事兒,我也知道,我們這麼做,不是為了要欺騙你!都十多年的朋友了,咱們是什麼樣的人,旁人不清楚,微生十七你還不瞭解嗎?」
西門三少靠在桌邊,目光落在微生子淵身上,緩了緩,又繼續道:「十七爺,你可有認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可有嘗過單相思的滋味?晚晚糾纏於你,你嫌煩,但是你,可有站在晚晚的角度去想一想,她一個小女孩,喜歡你那麼多年,而你非但沒有給她丁點兒回應,還不分場合的罵她羞辱她?你知道你的行為有多傷人嗎?我們為何要幫她試探你的心意,你就想不明白?」
「算了,現在特殊時期,兒女情長先放一邊,不過,晚晚跟在你身邊,勸慰你,是真真切切的為了你好,微生十七,你怎麼忍心打她?不是我要說你,實在是忒過分了啊!」
微生子淵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雙手捂臉,什麼話也沒說。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十七爺你的意思呢?」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西門三少只覺遍體舒暢。
十七爺啊!倒在他腳下的這傢伙,可是尊貴無比,全天下只有元貞帝敢揍的十七爺啊!就連當初一手遮天的東廠,也僅僅只是關押他幾天,或者用別的法子羞辱他而已啊!今兒他不光動手了,並且還是理直氣壯地動手,世上還有比這更痛快的事情嗎?
除了兩隻胳膊在抖,兩條腿在地上蹭啊蹭的,微生子淵依然沒有其它動靜。西門三少繃著臉,心裡卻在偷著樂,養尊處優慣了的,這會兒被打疼了?十七爺呀十七爺,要怪就怪你十五嫂吧,若不是去年被她揍得狠了,今日他起碼會手下留情少揍三拳啊!
微生子淵撐著身子,勉強坐了起來,一隻手捧著下巴,瞪著西門三少哼了幾聲,就是說不出話來。
西門三少這才意識到,似乎有點不對勁,在微生子淵面前蹲下,上下看了他幾眼,問道:「十七爺,你怎麼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微生子淵說不出話,只能亂嚎亂叫,被西門阿三這混蛋氣得面紅脖子粗,不過,由於臉上全是血,看不出來罷了。
瞅了好半晌,西門三少總算發現是哪裡不對了,很顯然,微生子淵的臉上下變形,嘴巴張大合不上。
西門三少:「下巴脫臼?」
「嗯嗯嗯嗯。」微生子淵點點頭,把手放下來,衝他昂起下頜。
西門三少伸手捏住,一拉一扯一推一送,然後便聽見卡嚓一聲響。
微生子淵立即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西門阿三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連爺都敢打!」
西門三少面不改色道:「我是為了你好!一般人我還懶得打呢!十七爺你天天喝酒算是怎麼回事?喝酒喝死就能解決問題?」
雖然下巴掉了,可西門阿三方才說的話,微生子淵多少還是聽了些進去,「除了喝酒,我還能做什麼?八叔的人明裡暗裡擋著,我無法踏出盛京一步,也有辦法與十三哥十四哥他們取得聯繫,甚至我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西門三少道:「如此說來,在你八叔和十三爺十四爺之間,你選後者?」
微生子淵臉色變了變,攥緊了拳頭,沉默好一會兒,方下定決心般說道:「八叔已經魔障了,我努力過,可是始終沒有辦法令他清醒……」頓了頓,聲音顫抖著繼續道:「我已經失去了父皇母后,還有那麼多的叔伯兄弟,總不能連十三哥十四哥十五哥他們幾個也……也出事……」
儘管如此,儘管八叔害死了父皇,可他還是不希望八叔死,更不願八叔死在十五哥他們手裡!二十年間,八叔對他的好,不是虛情假意!明明是一家人,血脈相連,為何要自相殘殺?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此。
西門三少略鬆了一口氣,這傢伙還沒完全傻,有救,有救啊。
「其實想知道十四爺他們的消息,很簡單啊,十七爺你還有沒有當我是朋友?」tisv。
腦袋瓜堵塞了好些日子,微生子淵這才反應過來,西門山莊乃東盛國首富,且在江湖中又有影響力,勢力雖不算很大,卻也遍佈各處,要打聽一下十四哥十五哥他們的現狀,根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嘛!
想到這些,微生子淵喜上眉梢,忙追問道:「阿三,十四哥他們如今在路州情況如何?」
西門三少分外輕鬆的道:「十五爺恢復武功,手上又有令人聞風喪膽的綠眉毛,再加上戰神十四爺也回來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微生子淵道:「換作是別人我當然不擔心,可我八叔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父皇那樣厲害的人都栽在八叔手上,八叔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怕了!
西門三少道:「路州被綠眉毛大清洗,又有藏花山莊飛鴻公子相助,十四爺十五爺他們安全的很。」
微生子淵蹙眉苦思道:「飛鴻公子是誰?似乎有點耳熟。」
西門三少笑嘻嘻道:「一個頗有名氣的採花賊。」
微生子淵:「……」十五哥他們在搞什麼?
西門三少盯著他看。
微生子淵毛骨悚然了一下,復又問道:「他們在路州的情形如何?」
「剛不是說了嗎,好得很。」西門三少遲疑了一下,從兜裡翻出一隻手帕,上面的蘭花是君非妃親手繡的,想想她手指上的被戳傷的幾個針孔,他還真捨不得給別人用,於是,又塞了回去,在屋內簾幔上扯下兩塊,丟給微生子淵道:「擦擦吧。」
「怎麼個好法?說詳細點。」微生子淵瞇眼瞧著他的一系列動作,「君非妃繡給你的手絹?」
西門三少嗯了一聲,詳細說道:「十四爺整日陪著楊家莊大小姐轉悠,黃鼠狼吃小雞的把戲,不用說你也懂了。另外,君非妾那傢伙,拉著清淺,天天在街上閒逛,吃喝玩樂又嫖又賭,最近身邊又多了清染和一個白鬚老翁,不知是何方神聖……總之,他們的日子,過得比你好多了,你少操心。」
聽到微生子期他們的情況,微生子淵總算放心下來,恥笑著半躺在塌,昂起頭阻止鼻血繼續淌,拿著兩塊碎簾子在臉上抹了抹,陰陽怪氣道:「喲,阿三你從良了?」
西門三少斜瞟著他,道:「非妃值得我從良。」
微生子淵:「呸!」
「晚晚也值得你……」
西門三少話還未說完,便被微生子淵吼叫著打斷:「別跟我提那個臭丫頭!」
蘇逸辰與那個臭丫頭假裝相親相愛,成日在他面前晃的時候,微生子淵心裡是有一絲絲異樣的,至少並不怎麼舒服。
那種感覺,令他莫名恐慌,難道他對那臭丫頭……呃……不可能!
西門三少搖搖頭,歎息道:「十七爺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些日子,晚晚跟在你身邊,任你打罵都不還手,你以為是她性情大變,還是犯賤?她不過是心疼你罷了。」
微生子淵無所謂的哼了一聲,卻聽到西門三少又道:「這世上真心心疼你的人,你以為會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