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妾盯著它的眼睛,不知怎麼的,似乎讀懂了它的心思,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是我想消失的麼?這些日子,你主人我可是吃盡了苦頭的。」
白糰子傲嬌的哼了一聲,表示不相信她的話。
「我大意輕敵,差點死在朱顏手裡,幸虧得遇貴人,否則,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了。」望著被咬得皺巴巴的衣角,君非妾嫌惡的皺了眉,用手拉了拉,怎料白糰子不鬆口,於是森森笑道:「唷,你的牙還不錯,取出來製成暗器應該挺好玩。」
白糰子驚得脖一縮,立馬鬆口,想到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撿回性命,又扭著肥肥的屁股跑過去,討好的用豬鼻子拱她的手,算是安慰。
君非妾靠在軟枕上,閉上眼睛,臉上帶著笑意,喃喃道:「雖然吃了很多苦,不過很值,遇到了子隱……八戒,我一定會找到他的,一定會。」
白糰子想知道她身體狀況,奈何君非妾只是閉目養神,並不理睬,情急之下,只好把一隻前蹄搭在她的手腕上,彷彿是想靠自己一己之力來探得究竟。
君非妾有所察覺,睜開眼睛一看,撲哧笑了,「小八戒你這是在作甚啊?診脈?」
白糰子氣呼呼搖著小尾巴,嘴裡不斷哼哼。
君非妾明白了它的意思,「好了,別鬧,我沒什麼事,好好調養一陣子也就是了,現在嘛,我打算休息一會,你不許吵我。」
白糰子眼睛眨巴了幾下,在她身邊趴著,安安靜靜的。
在家老實休養了兩天,君非妾心裡惦掛著姐姐,於是,決定去西門山莊一趟。
「你真要去麼?」君笑樓遲疑了一會,問道。
君非妾虎眉一挑,「說起來,西門山莊可是我姐姐的家,我去串串門怎麼了?」
「你要知道,三少恨你入骨,我是怕你們倆碰一塊,然後一發而不可收拾。」提及好友兼妹夫的西門三少,君笑樓就無限惆悵,想當初也是一翩翩佳公子,誰能料到,如今卻被鏡裡朱顏那妖女折騰得不成人形。
君非妾齜牙惡笑,「有什麼不可收拾的,頂多,我再揍他一頓。」
「那你可要手下留情,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聽說近來還一直借酒澆愁,人不人鬼不鬼的,可經不起你的拳腳……」君笑樓的心裡,還是很在意西門三少這個朋友的。
西門三少如何如何,君非妾一點興趣都沒有,轉身就走,擺擺手道:「行了,哥哥你再這般囉嗦,暮煙姐姐就要嫌棄你了。」
君笑樓:「……」
上次與君笑樓一道來過,因此西門山莊上下有不少人認識她,管家十分熱情恭謹,親自帶她去君非妃的居所。
半道上,遇到鐵衛首領陸誠,君非妾友好的與其打了個招呼。
待到管家帶著君非妾離開視野之後,陸誠聽到一個鐵衛小聲嘀咕,「這位小公子很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是表少爺方含君,妖女朱顏的事情,多虧有他,上次與舅少爺一塊來過,自然看著眼熟。」陸誠略作解釋道。
這時,旁邊的鐵衛咦了一聲:「上次你不是外出辦事了麼?應該沒有見過方少爺才對。」
那鐵衛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終於想起了是在哪裡見過君非妾,驚呼道:「那次山莊失火,打昏我們的人就是方少爺!」
陸誠聞言一驚,轉身問:「你確定?」
「是他沒錯!」那鐵衛想了又想,很肯定的點頭,「那夜月色朦朧,瞧不太清楚,可是方才細細一想,那身形氣度,分明就是方少爺!」
陸誠稍微一想,便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嘴邊露出一絲笑意道:「三少夫人在山莊重傷,方少爺為洩憤放火,誰知竟被朱顏利用……」
「首領,那咱們現在……要不要告訴莊主?」
「此事原本已了,我們就不要再去煩莊主了。」陸誠掃視眾鐵衛一眼,「該忘掉的事情,就要忘乾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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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居,是君非妃在西門山莊的住所。踏入園子,便能聽到幽雅的琴聲,隱隱中流淌著一股哀愁,彷彿正在低低的訴說著什麼。
凌琳迎出來,看見是君非妾,格外高興,激動之餘差點喊錯了稱呼,幸虧君非妾反應快,及時打斷她的出聲,搶過話頭道:「表姐身子可還好?我特意配了些新藥拿過來。」
凌琳機靈回話道:「倒沒什麼大礙,只是自上次受傷之後,身子骨便一直不怎麼好,奴婢們正念叨著要不要請表少爺來瞧瞧呢!」
「怎麼莊子裡沒有大夫麼?」聞得此言,君非妾故意斂了眉目,問道。
凌琳道:「雖說山莊裡也有大夫,不過,又哪裡及得上表少爺的醫術呢,管家您說是不是?」
管家在一旁賠笑道:「是是是,別說咱們山莊裡的大夫,哪怕宮裡的御醫,恐怕也不及方少爺醫術高明。」
君非妾:「管家過譽了。」
「老奴說的可是實話,就連莊主都誇方少爺少年英傑……」
啊一少好。略略寒暄了幾句,凌琳便道:「外邊風大,表少爺還是裡面請吧。」
管家鞠躬拱手,「老奴先告退。」
分別了將近兩個月時間,能夠再次見到君非妾,君非妃又驚又喜,屏退下人之後,姐妹倆笑著抱在了一起。
君非妃一個勁兒的問她這一個多月去了哪裡,有何遭遇?君非妾依然輕描淡寫,按照敷衍何氏的那一套說辭來應付。好在君非妃是個單純的閨閣千金,對於她的話,並沒有生疑。
君非妾盯著她略微紅腫的眼睛,「姐姐你呢,既然在西門山莊裡過得並不開心,為何還要回來?」雖然用脂粉遮掩得很好,可是,又怎麼能騙得過君非妾銳利的眼?
君非妃垂下頭,淡淡笑道:「這裡是我的家啊,我怎麼能不回來?況且,相公傷成那個樣子……」
「那些傷,都是朱顏送給他的,也是他心甘情願接受的,姐姐你又何必心疼?」君非妾替姐姐感到不值。
眉宇之間,攏了一簇哀愁,君非妃歎道:「相公只是被騙了,其實,他才是那個最傷心的人。」
「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姐姐你……你真是……」按照君非妾的脾氣,早就說出刻薄的話來,可是看著她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著實忍不下心,道不出口。
君非妃澀澀一笑,「犯賤嗎?」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君非妾半靠在桌邊,雙臂懷抱在胸前,別過身子去,不看她,一個人嘟囔道:「若換做是我,非但不會心疼更不會同情他,而是在這個時候狠狠踩他一腳順便噴他一臉唾液臨走前再罵他一句賤人!」
君非妃瞧著她,有點哭笑不得,輕輕的搖搖頭,問道:「非妾,你可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
「喜歡一個人?」說及這個問題,君非妾腦海中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曾經親密無間,卻始終咫尺天涯的子隱,另一個嘛則是那個被她非禮,也輕薄過她的微生子玨,認真想了一下,覺得對他們雖有好感,卻還不至於有什麼男女之情,於是搖搖頭答:「沒有。」
「真正喜歡一個人,只會痛他的痛,苦他的苦,絕對不會在他最傷心的時候,再去捅他一刀。」
「所以,就將刀鋒轉向自己,狠狠給自己一刀?」
「若是這樣能減輕他的苦楚,那麼我願意。」
「靠之!」
君非妃蹙眉,「什麼意思?」
君非妾單手捂臉,「沒啥意思,我罵了一句髒話……」
君非妃禁不住,噗一聲笑了,盯著她那一臉憤憤,半晌才問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傻?」
「沒有特傻,只有更傻。」明明心疼姐姐,可君非妾說起話來,仍然毫不客氣。
妹妹的心意,君非妃自然明白,微笑著說道:「不管他心裡念著的人是誰,能夠陪在他身邊的,始終都是我。」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是。」
「倒是挺有耐心,可姐姐不要忘了,西門三少身邊的女人,從始至終都不止姐姐一個。」
「我跟她們不一樣。」
君非妾笑,「那些個姬妾,都是西門三少貪鮮弄回來的,而姐姐是明媒正娶,且還與他有著青梅竹馬的情分?」
「是。」君非妃點頭,看著她,笑了笑道:「我的勝算比較大,對不對?」
「算起來的確如此,可是姐姐,真的值得嗎?」
「值得。」君非妃答得格外篤定,「我從小到大的願望,就是做他的妻子,難不成僅僅因為這些事情,因為他被人算計,我就要放棄他嗎?」
話至此,君非妾算是徹底的瞭解了姐姐的心意,歎了一口氣道:「只要姐姐認為值得,我便沒有其它意見。」
她是她,君非妃是君非妃,她沒有經歷過君非妃曾經經歷的事情,自然無法站在她的角度衡量一切。不過無論如何,只要君非妃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就行。
有了妹妹的理解與支持,君非妃忽然覺得勇氣倍增,心情瞬間明朗了起來,「我都嫁人了,妹妹你呢?真不考慮一下蘇世子?母親很喜歡他哦。」
君非妾剛坐下,聞言立即起身,作勢要走,「姐姐既不歡迎我,那我還是趕緊滾蛋吧。」
君非妃起身拉住她,笑道:「怎麼了嘛?說起蘇世子你就急啊?」
「母親說,哥哥說,姐姐你還說,我聽到他的名字就想吐。」君非妾黑著臉道。
「那你想嫁個什麼樣兒的?不妨跟姐姐說說。」
「我一個人多好,逍遙自在,嫁什麼嫁!」君非妾翻了個白眼,歪靠在籐椅裡,兩腿高高翹在桌面上,一點形象都不顧。
瞧著她這副肆意的樣子,君非妃反而有些羨慕,「你是想要急死母親麼?」
「不嫁人不行麼?」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君非妾摸著下巴,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一挑,嘴角邪惡咧開。
「非妾,你為何笑得這般古怪?」
「我一定不會讓母親為我的婚事而急死的。」
「你想到敷衍母親的法子了?」
「嗯。」
姐妹倆正聊著,凌月進了屋,說是莊主打發了人來請君非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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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莊主住所的途中,經過一座花園,遠遠瞧見一個紅衣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朝西門三少的院子而去,後面的丫鬟手裡著東西,看起來應該是藥湯之類的東西。
君非妾頓了步子,問道:「那是西門三少的妾室?」
領路的丫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答道:「是的。」
君非妾似笑非笑,「端湯送藥的,還挺勤。」
「侍候三少,是各位姨娘的本分。」
君非妾冷笑,「是麼?可我看著,覺得礙眼的很呢。」
領路丫鬟垂下頭,不敢亂說話。
書房裡,西門玉正忙著,見君非妾進來,馬上放下手裡的事情,起身相迎。
「莊主。」君非妾鞠躬拱手,彬彬有禮。
「阿三被朱顏妖女所害,幸虧賢侄不計前嫌出手相救,老夫在此謝過。」西門玉抱拳,深深鞠躬。
君非妾虛虛一扶,說話毫不客氣,「我這人向來小肚雞腸,若不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絕不會理睬西門三少的死活。」
「無論怎樣,終究是賢侄救了他一命啊。」西門玉歎息著,請君非妾坐下之後,問道:「那夜我們趕到湖邊時,只看見阿三,賢侄你卻不見蹤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之後送到君府的消息,說方含君因急事離開,西門玉自是不會全信的。
「說來慚愧,我大意輕敵,中了朱顏的詭計,受了些傷,在外將養了些時日,前兩天剛回來。」
「原來如此。」西門玉點點頭,「另外,當時沒有來得及問,賢侄為何斷定,朱顏背後之人是八王爺?」
「種種跡象都已表明,我如何不能斷定?」君非妾瞧著他,笑道:「怎麼,莊主將藏寶圖交給八王爺之後,才開始懷疑麼?」
西門玉低了頭,用茶蓋劃弄著浮在水面的茶葉,緩緩道:「姬語橋也好,八王爺也罷,若他們一定要得到藏寶圖,以我西門山莊之力,只怕最終還是難以保住。」
只要交出藏寶圖,就等於甩掉了一個大麻煩,又何必管藏寶圖落在誰的手裡?若朱顏背後之人真是八王爺,如此交出藏寶圖,還省得日後被打擊報復。
君非妾微微勾唇,「三少若是有莊主一半睿智,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阿三還年輕,受點打擊不是什麼壞事。」至今為止,西門三少依然迷戀著那個並不存在的姚曉慧,不可自拔,甚至可說是一蹶不振,可西門玉卻似乎並不怎麼擔心。
君非妾端起手邊的茶碗,抿了一口,「表姐在西門山莊裡,似乎過得並不開心,雖極力掩飾,可我方纔還是不小心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才哭過。」
「非妃是個好姑娘,阿三不識好歹。」西門玉歎息著,覺得愧疚。君非妃可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人品心性都是無可挑剔的,別說跟另外兩個兒媳婦相比,就是放眼整個盛京,也再沒哪個姑娘能及得上,偏偏阿三不爭氣!害苦了君非妃!
「豈止不識好歹,簡直……算了,懶得罵,浪費口水。」君非妾搖頭,擺了擺手,看樣子,像是對西門三少失望至極,過了一會兒,又道:「我表姐這樣的好姑娘,三少既然不稀罕,不如,莊主您行行好,讓三少與她和離,或者寫一封休書吧。」
西門玉聞言一驚,「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就使不得了?與其讓表姐在這裡痛苦傷心,還不如還她自由另覓良緣!」說及君非妃的終身大事,君非妾表現得異常著急,「莊主您說,三少這樣算什麼?娶了表姐卻晾著她?還任由妖女欺辱她?這不是欺人太甚嘛?!也就我表姐脾氣好,對三少一往情深,一再忍讓,換做是別的女子,早就鬧翻天了!莊主您說說,您憑良心說說,三少這算什麼啊?佔著茅坑不拉屎?啊呸,我這是說什麼呢我……唉!想起表姐的委屈,我他娘的都口不擇言了!」
「賢侄稍安勿躁,非妃和阿三的事,我也著急,只不過阿三如今這情形……恐怕得慢慢來,賢侄放心,有我在,決不讓非妃再受欺負。」
「莊主若真的疼惜表姐,不如就做主還她自由吧!再拖下去,只會讓她遭更多罪!三少不稀罕,我可稀罕的很!我……」君非妾慷慨激昂,忽然一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端起茶碗,以喝茶掩飾尷尬。
君家都沒說什麼了,這小子卻口口聲聲討要休書,西門玉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會兒,再聽到這句一不小心說漏嘴的話,西門玉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對君非妃有意啊!
西門玉似乎也口渴了,端起茶碗喝茶。
君非妾貌似有點不自在,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莊主,跟您老實說了吧,我打小就喜歡表姐,聽說她嫁人後,還委實自暴自棄了一陣子……」說到這裡,似乎決定豁出去了,「既然三少的心不在表姐身上,莊主您發發慈悲,不如就成全了小侄吧!」
語畢,來到西門玉跟前,畢恭畢敬行大禮,一副對君非妃癡情不悔的模樣。
西門玉忙將她扶起,語重心長勸慰道:「賢侄的心意我明白,但這件事情,可不是我說了就算……」
不待他說完,君非妾又急急道:「三少姬妾成群,多表姐一個不多,少表姐一個不少,可我不一樣,我心裡只有表姐一人!還望莊主成全!」
「賢侄既鍾情於非妃,總不能不顧及非妃的感受吧?賢侄啊,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只是非妃她的心意……賢侄你不是不懂。」
「我當然懂,否則,又豈會在這裡求莊主?以我的脾氣,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別說是區區西門山莊,就算是東廠我都不放在眼裡!求莊主賜休書,不過是為了讓表姐對三少死心!也能名正言順帶走表姐!」君非妾情緒格外激動。
西門玉覺得有些難堪,「賢侄既然知道非妃的心意,就應該尊重她的意思,我不能不顧她的感受,替她做任何決定。」
「莊主的意思,是不答應了?」
「不是不答應,而是無法答應,賢侄你要明白!」
「我明白。」君非妾頹敗的坐回去,扶著額頭,言語間落寞孤寂,「天意弄人!」
西門玉瞧著她這樣子,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幸虧這小子明事理,否則憑他的心思手段,一旦鬧起來,只怕西門山莊自此無法太平了。
坐了一會,君非妾起身告辭,臨走時,對西門玉道:「我尊重表姐的心意,但是,並不代表我放棄。若叫我知道表姐在西門山莊過得不順心,或是被其它的妾室欺負……」頓了頓,扯開嘴角,冷冷一笑,「到時候失去理智,萬一做出點兒什麼不太好的事兒,莊主可莫要怪我!」
君非妾離去之後,西門玉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過了一陣,命人將管家叫了過來。
「阿三的那幾房妾室,你安排一下,盡快打發出去賣掉。」
管家聽了大吃一驚,忙問:「全都賣掉?」
「全都賣掉,一個不留!」
管家遲疑道:「莊主,這件事要不要跟三少說一聲?」
「我是他老子,賣他幾房小妾還要經過他的同意不成?!」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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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靈韻苑,八戒就飛快竄了出來,咬著君非妾的衣擺嗷嗷叫,大發脾氣。
「幹什麼?怪我出門沒帶你?」君非妾負手而立,冷眼瞧著八戒自個兒在那發火,絲毫不為所動,「喂,我說你一頭豬,用得著整天那麼騷包麼?」
八戒衝她張牙舞爪,彷彿是在說——眾生平等,你不能歧視豬!
君非妾擠著眉頭,不屑的道:「我就歧視豬了,怎麼著?你還想咬我啊?」
若是咬了她,命根子還要不要了?它才不要當一隻沒種的豬!八戒恨恨的瞪了君非妾一眼,悲憤的向院牆衝去,虛虛的用豬頭撞牆。
「撞啊,使勁啊。」君非妾閒閒的站在院子裡,言語間諷刺味兒十足,「想以死明志,就得拿出魄力來啊,使勁啊,哎呀呀你這樣不行,重來……」
這種主人實在是太沒人性了!八戒威脅不成,只好趴在牆角裝死。
君非妾才懶得搭理它,頭也不回的進屋了。
八戒趴了半天,沒聽到動靜,睜開一隻眼偷瞧,見主人已走,壓根就沒打算安慰它,連忙顛顛的往屋裡奔。
夜裡睡不安穩,君非妾從夢中驚醒,望著帳頂發呆。
她,夢見子隱了。
夢裡,明明看到了子隱的長相,可是醒來後,無論任她如何回想,都記不起來。
回到君府的這幾天,每夜都會夢見子隱,想是日有所思,故夜有所夢。
在瑾王府的那些日子,微生子玨總是與她爭床,耍流氓耍無賴,惦記子隱的時候反倒不多。
君非妾下了床,來到桌邊倒茶,冰涼冰涼的,喝了一大口,想著在瑾王府的那些時日,無聲的笑了笑,微生子玨倒真是用心良苦啊。
吃完早飯,正與父兄在花廳裡閒聊,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哎唷唷唷,拿個碗,快點快點,還要熱水……快凍死了,凍死了……」
瑞王?他怎麼來了?什麼凍死了?君非妾疑惑,起身走到門邊,剛站定,微生子期就奔進了來,手裡不知捧著什麼東西。
「水啊水啊,我要一碗熱水,它快凍死了!快點快點……」微生子期小心翼翼捧著手裡的東西,急得滿頭大汗,直跺腳。
君五藏父子面面相覷,「瑞王這是?」
在微生子期衝進門時,君非妾便瞧見了他手裡的東西,慢悠悠回到自己的位子,瞧著他留下的一串泥濘腳印,摸了摸鼻子,問道:「十四爺,你這是打哪弄來的?」
「小水窪裡撿的。」微生子期很著急,在廳內轉來轉去,見一小廝端了盆熱水進來,衝上前,抬手就要將那東西放入其中。
望著那盆內冒出的熱氣騰騰,君非妾出聲喝道:「慢著。」
微生子期動作一頓,扭頭望著她,疑惑問:「怎麼了?」
「十四爺是想要弄死它,還是要救活它?」
微生子期瞪大眼睛,「當然是救活它。」
君非妾對那小廝道:「去換盆冷水來。」
「不行不行,它冷。」微生子期忙攔著那小廝,不讓走。
君非妾無所謂的擺擺手,「行,那你把它丟進去,我敢保證,它立即斷氣。」
君五藏和君笑樓聽得一頭霧水。
「會死啊?為什麼?它很冷嘛,泡個熱水澡也不行麼?」微生子期看著旁邊的熱水盆,又看了看君非妾,躊躇不決,終究不敢放進去。
君非妾道:「它跟咱們不一樣,沾不得熱水。」
「為什麼?」
君非妾:「……」靠啊,這要她怎麼解釋?
「君兒,為什麼?」
「它皮厚。」
「喔,是這樣啊……」微生子期低頭看了看,發覺果然皮厚,於是對那小廝道:「去換冷水吧。」
沒多久,小廝端了一盆冷水進來,微生子期忙將手中的東西丟下去,君笑樓父子倆這才終於瞧見,原來是一隻小鯽魚。
見小鯽魚在水裡歡暢遊動,微生子期咬著手指,心虛的看向君非妾道:「誒,真的不怕冷哇……」r6ea。
君非妾笑道:「十四爺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我是特意來給你送東西的。」微生子期說著,伸出兩手,只見手中空空,什麼東西都沒有,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怎麼不見了?怎麼不見了?我明明拿在手上的,路上有個大嬸兒還說很好看呢。」
「什麼東西?」君非妾將目光轉向小廝捧著的水盆,提醒道:「十四爺是不是為了救這條魚,把要送給我東西給丟到一邊了?」
微生子期咬著自己的拳頭,縮脖道:「好像真是誒,君兒你等著,我去找回來。」說罷,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那道背影,君非妾不禁笑了起來。
君五藏盯著她看了半晌,「非妾,你跟瑞王倒是挺熟啊,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嘛,保密。」君非妾眉頭一挑,想從她這裡套話,沒門兒。
從花廳裡出來,站在小石橋上伸了個懶腰,抬頭瞧瞧,覺得太陽不錯,於是就站在那兒等微生子期。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微生子期回來了,一陣風似的衝過來,手裡捧著幾枝紅梅。
君非妾看著他手裡的紅梅,笑道:「這就是要送我的東西?」
「嗯,給!」微生子期點點頭,將紅梅遞給她時,才發現,原本開得極好的梅花,都已經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忙解釋道:「哎呀,不是這樣的,這花應該很好看的……」
「沒事沒事……」君非妾用手指撥弄著僅剩的幾枚殘花,衝他眨眨眼道:「十四爺不錯哦,還懂得給女孩子送花。」
得到誇獎,微生子期喜得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昨天跟十五弟在園子裡賞花,十五弟嘀咕著,說不知道君兒會不會喜歡,我猜你喜歡,就讓十五弟給剪了幾枝,吃完早飯就給你送過來了。」
君非妾:「……」
「咦?君兒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
「我剛才有看到,明明抽了一下。」
君非妾揉了揉臉,「被風吹的。」
經過微生子期這麼一說……瑾王同學賞梅的時候,嘀咕著……
看著手裡的紅梅,不知怎麼的,眼前出現了瑾王同學那做作的,欠抽的模樣……
「十四爺,你確定你不是被你十五弟當免費的送貨員了麼?」然後還興沖沖的以為,是自己給別人送了禮物。
微生子期困惑的眨巴著眼睛,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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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一臉迷惘,君非妾擺了擺手,「好了,沒事沒事,當我什麼都沒說。」
「君兒不喜歡我送的花咩?」微生子期垂頭喪氣。
君非妾將梅枝推到他面前,好笑的反問道:「十四爺可喜歡?」
「花都掉光了,不怎麼好看……」微生子期支支吾吾。
「所以咯,你自己都不喜歡,我當然也喜歡不到哪裡去……」眼見著她這話一出口,微生子期便淚眼汪汪要哭出來的模樣,君非妾忙調轉話頭,「不過呢,十四爺的心意我收到了,也很高興,一把枝丫,三兩朵殘花,別有一番趣味。」
微生子期抬頭望著她,眼睛亮了亮,「真的咩?」
君非妾一臉正氣,「騙你作甚?」
「那,君兒,咱們快去把花插起來,哈哈哈。」微生子期上前摟著她的肩,推著往前走。
微生子期人高馬大,雖因昏睡五年消瘦了許多,但天生骨骼強健,單薄的君非妾在他懷裡,顯得嬌小無比。
精緻的五官,俊美的臉廓,高大挺拔的身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君非妾仰頭瞧著,暗自惋惜沒能親眼看見,當年叱吒風雲的英武威風的戰神瑞王。
君非妾找來一個美人聳肩瓶,將紅梅插在裡面,擺放在窗邊,退後幾步細細瞧來,感覺還不錯。
「梅花也會口渴的,我給它們倒杯水喝……」丫鬟送上來的茶,微生子期喝了兩口,便全都倒進花瓶裡。
君非妾盯著他,嘴角抽搐。
微生子期縮回手,心虛的將茶碗抱在懷裡,「君兒,怎麼了?」
君非妾無限感慨,「我是覺得,你十五弟活得挺不容易啊……」照顧這麼一個大孩子,要比養一個小屁孩費勁得多。
「我十五弟是挺不容易的,他身體不好,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藥,真的很苦哦,有一次我偷偷喝了一口……他還要給我做飯,還要賺錢養我……」微生子期壓根就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反而掰著手指頭細數瑾王同學生活中的不易。
玄骨釘,那東西的厲害君非妾是知道的,微生子玨身中幾百枚,沒死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居然還能恢復武功,生命之頑強,簡直不是人。
每天喝藥,定是玄骨釘留下的後遺症,想來是受盡了折磨。
「十五爺還會做飯?」
「會啊。」微生子期點點頭,「那些天你生病了,胃口不好,十五弟就去給你熬粥喝啊,君兒不記得了?」
「嗄?」君非妾吃了一驚,她還真不知道,原來瑾王不但親自侍候她,還給她做過飯。
微生子期撅嘴,表示不滿,「君兒你好沒良心,居然忘了。」
君非妾掀起眼皮,看著他道:「我只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
「瑾王爺為何對我那麼好?」
「因為你是他的……」原是想說,她是十五弟的媳婦兒的,話到嘴邊,想到十五弟曾說過,她不喜歡這個稱呼,只能背後說說,當著她的面就不行,於是忙改口道:「你是十五弟的好朋友啊,十五弟說了,那什麼……那什麼……知己難求!對,知己難求!矮油,差點把這個詞兒給忘了。」
「喔,原來如此。」君非妾當然不知道,這一切,源於那個叫**情的東西。此時她並不覺得,微生子玨會喜歡她,所以,也就沒有再多想。
「還有,十四爺,賺錢養你,這話誰說的?」堂堂瑞王爺,即便不復當年光彩奪目,也必不會缺錢,哪裡需要微生子玨賺錢養活?
「清雪說的。」
「真不要臉。」
微生子期大笑道:「十五弟也是這麼說他的。」
「我還以為是你十五弟說的呢,又在那兒裝可憐。」想起微生子玨那德行,君非妾就恨不能狠狠抽他。
「十五弟為何要裝可憐?」微生子期不解。
「你十五弟就好這口,裝無辜,裝可憐,裝懵懂……無所不能裝啊。」
「君兒,你這算是在說十五弟壞話咩?」微生子期有點不高興了。
喲,兄弟情深啊,君非妾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繞著微生子期上下一番打量,「十四爺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衣服上濕漉漉的,有泥漿,還有茶漬,大概是跑得太急,踩到水坑裡,一隻鞋子已完全變色,灰溜溜的全是泥。
微生子期低頭瞧了瞧,彷彿現在才想起不舒服一樣,「好髒,我能洗澡麼?」
「能啊,我叫悟空帶你去我哥哥那兒洗。」
微生子期扭了扭身子,撅嘴瞅著她,「為什麼不能在君兒的院子裡洗?」
君非妾:「……」她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這個世界民風也還算開放,只是在盛京城內,尤其是名門貴族裡,男女之防還是挺講究的,她與瑞王這樣單獨相處倒還罷了,若是在這裡洗澡……恐怕母親何氏知道了,又要給她好好上一堂思想課。
「君兒嫌我髒。」微生子期揉著眼睛,似乎要哭。
「行,就在這兒洗!」君非妾立馬起身,喚來城池璃血,吩咐一應事宜。
微生子期樂了,抱著她的胳膊,「君兒幫我洗澡!」
「嗄?!」幫他洗澡,有沒有搞錯?!他可是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誒,又不是真的是個孩子!君非妾果斷拒絕,「讓悟空幫你洗!」
微生子期不依不饒,「在王府裡,都是十五弟幫我洗的,我不要他們幫我,我要君兒幫我洗……」
啊咧咧,十四爺,你確定你十五弟知道你此刻的行為之後,不會揍你麼?
君非妾黑了臉,「對不住,我不會侍候人。」
微生子期覺得很委屈,垂頭不語,兩手摳著衣角。
君非妾哄道:「十四爺,乖啦,讓悟空給你洗澡!」想像著十五幫十四洗澡的情形,啊咧,好香艷啊,君非妾覺得鼻孔癢癢,還有股血腥味兒,趕緊抬手摁住。
「除了十五弟和君兒,我不要其他人幫我洗澡。」微生子期嘟囔著,帶著濃重的鼻音,十分不樂意。
愛洗不洗,不洗拉倒,反正難受的也不會是她,君非妾坐下喝茶,懶得搭理。
微生子期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深深垂著腦袋,時不時發出抽抽搭搭的聲音,那模樣可憐極了。
君非妾眼皮突突跳,有點受不了,歎了口氣道:「我從懂事起,就一直自己動手,穿衣,洗澡,吃飯……十四爺堂堂男子漢,這點事情都做不了?」
「我……」
君非妾不待他說什麼,繼續道:「有一種人,沒手沒腳,實在無法自理,才需要別人的幫助,難道十四爺是這種人?」
「我不是!」
君非妾翹著二郎腿,懶懶的瞅著他,「十四爺還需要我給你洗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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