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況很不好,小車加速後,顛簸得更加厲害,好在黃鐵的駕駛技術十分過硬,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甩掉了後面的追車。
一路上,那位姑娘可能是受到了驚嚇,一個勁地叫道:「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何清月不知究裡,就拉著她的,我們會負責到底的,馬上就送你去醫院……」
「我……那礦上……死……」那位姑娘戰戰兢兢地想說出一些情況,張曉文趕緊插話說:「你先別急,等到了地方後喝口水,慢慢地說……」
劉麗和何清月都在車上,張曉文不想讓她們知道那些骯髒的內幕,他凝神想了想,認為不能送這個姑娘去醫院檢查。
按照後世一些相關報道的說法,一般發生礦難後,一些地方zf的人一定會想千方設百計地瞞著上面,然後採取私了的辦法,將受害的礦工家屬安撫下去。這種時候,在共同的利害關係面前,雙方往往會緊密合作,一致對外。
基於這種考慮,張曉文不敢冒險,經過縣城時,他讓黃鐵繞城而過,直奔劉麗的老家——三江縣中廟鄉。
路上經過鄉衛生院的時候,黃鐵扶著那位姑娘進了醫院,張曉文見何清月跟在身邊,就說:「醫院裡的空氣不太好。你就留在車上吧!」
何清月瞥了他一眼,小聲說:「我去陪著你媽說會話,你當心點!」聽了這話,張曉文明白,她已經猜到出了事,這丫頭聰敏異常,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吶!
鄉衛生院地條件十分有限,連x光機都沒有,醫生憑著經驗草草檢查了一下。給摔破的傷口上了點藥,包紮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但處方上卻開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藥,那醫生振振有辭地說:「暫時沒發現什麼大問題,但破傷風不是馬上就發作的,而且還需要注意傷口化膿發言……」
令人驚奇的是。那個醫生直接提筆劃價,接過處方一看,張曉文發現藥價接近一百塊。他心裡直納悶,難道說這個時候的鄉衛生院就知道以藥養醫,亂開高價藥了?
黃鐵悶著頭沒做聲,心想。老子在王叔的門市上,收入已經算高的了,一個月也不過才六百多元,這個鳥醫生大筆一揮,就去了六分之一。真他娘的黑!
這種時候。張曉文也懶得理會那醫生,示意黃鐵扶著那位姑娘找了個僻靜地地方,就問她:「怎麼回事?」
那位姑娘仰起臉,小模樣倒挺清秀地,柳葉眉,瓜子臉。只是臉色一片蒼白。顯得楚楚可憐,她說:「我叫柳琴。我弟弟柳南是西江晚報的記者。因為接到了五林鄉的礦難線索,聽說死了上百人,我弟弟就讓我裝作是他的女朋友,一起到了三江縣的五林鄉搞調查。因為大路不讓走,所以我們是從小路混進去的,摸進村後,我就和弟弟分開了。沒想到,給他們發現……他們太狠了……竟然把我弟弟騙進了井下……如果不是老鄉及時送來消息,我……我只怕也逃不出來了……」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柳琴斷斷續續地把經過說了一遍,張曉文蹙緊了眉頭,這事太過聳人聽聞,就問她:「知道礦主是誰麼?」
「聽老鄉們說,是個姓江地港商!」柳琴抽抽噎噎地,哭得很傷心。
「姓江的港商?莫非是叫江一德?」心中一動,張曉文追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柳琴搖了搖頭。
張曉文心想,如果真是那個江一德,那事情就不太好辦了。那邊李衛國的事情還未塵埃落定,這邊江一德的爛事又冒出了頭,這可真是摁下葫蘆冒出瓢,多事之秋啊!
後世的一些有關安全生產地嚴格規定,通過報章和網絡的傳播,張曉文倒是瞭解得不少,但這個時代的處理規定,他並不太清楚。不過,按照常規的邏輯來判斷,有一點他倒是可以確定的,如果背後沒有保護傘,礦主肯定封鎖不住消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柳琴在三江縣境內多待一分鐘,就多一份危險。張曉文當機立斷,讓黃鐵把他們三個人送到三姨媽家地門口後,馬上帶和柳琴從臨近地五江縣繞回市區。
劉麗問他:「那姑娘的情況怎樣了?」
張曉文不想讓老媽擔心,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鄉衛生院的醫療條件不行,我讓黃鐵送她去市裡的大醫院檢查一下。」劉麗歎了口氣,本來出門喝喜酒是件很好的事情,路上卻遇到了這麼檔子事,真夠掃興地。
三個人提著大包小包進了三姨媽家,道過恭喜,送上大紅包後,劉麗就被拉進了裡屋,幾個長輩圍坐在一起閒聊。
張曉文抽個空就跑到屋外地空地上,給何毅打了個電話,何毅一聽,沉默了一會,馬上解釋說:「按照市裡不成文的規定,這種事情要瞞著上面,因為出了重大安全事故後,是根據死亡人數來給黨政領導定責任地……」
張曉文聽了後,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上邊按照人數定責任,下邊為了保住帽子,肯定要隱瞞住真相,那麼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何毅見張曉文沒有說話,就歎了口氣說:「這種事情我們反貪局也不好派人去查,有個很關鍵的問題,人去少了,容易出問題。人去多了,市裡就會察覺,一個電話就把人給叫回去了。而且現在李衛國還是書記,有些事情很棘手啊……」
張曉文也很理解何毅的心情,人心都是肉長的,萬一部下去暗訪出了,孤兒寡婦鬧上門來,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
可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心裡也過不去那道坎,沒有遇見也就算了,既然遇見了,怎麼也得查一查吧?
何清月見他皺著眉頭想心事,就安慰他說:「蚊子,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也許那個姑娘手裡有些證據才對。」
過了會,何毅打來電話,問張曉文:「那個叫柳琴的你給安排到哪裡了?」他心裡一喜,知道何毅有心管這事,趕緊就說:「我安排到黃鐵家裡了,獨門獨戶,比較安全!」
「那好,你告訴我地點,我先去問清楚情況,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一下。我看這事啊,最好別瞞著你爸,也許會很有幫助的!」看樣子何毅是想調動一切可用的力量,爭取盡快揭開這個黑幕。
張曉文望了眼美麗動人的何清月,走過去握緊了她的小手,親暱地拉到嘴邊吻了一下,她的俏臉頓時一紅,偷眼看了看四周,扭扭捏捏地埋怨道:「注意場合嘛,人很多的!」
他微微一笑,調侃道:「怕啥?難道咱倆不是一對?」
「去你的,誰和你是一對啊?」何清月害羞不過,摔開他的手,奔進了堂屋。
張曉文抬頭望了望遠處的青山,心說,何叔是個很有正義感的男子漢,父親張修明就更不用說了,大丈夫一個,有家的感覺真好!
劉麗和三姨媽有很久沒見過面了,兩人聚在一起話就很多,東家長西見短,聊得很起勁。
張曉文思考了一陣,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很妙的想法,於是他決定給石盛林打個電話探探口風,因為石盛林的老家就在三江縣,離曾倩的家鄉也就一里多路。
石盛林接了張曉文的電話很高興,哈哈地笑罵道:「兒子,你可真有出息,幾天之內運籌帷幄,硬是虎口裡面拔了牙,幹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情,比我強多了!」
張曉文知道,謝懷慶是個沒主意的傢伙,無論大小事情,都會找石盛林商量。
石盛林是個官場老手,又知道很多的內幕,屬於消息靈通人士,此時應該大致猜到了張曉文這些天所做的事情。
「乾爹,瞧您的說的,我這不是給您鋪路麼?」張曉文和他嘻嘻哈哈慣了,也就沒大沒小地開起了玩笑。
「你小子找我準沒好事,我弄來了一條狍子腿,已經整治得差不多了,因個人悶得慌,晚上過來陪我喝酒!」張曉文也是個真性情,石盛林待他可真沒有話說,堂堂一局之長,每次叫他去吃飯都是親自下廚房,總要忙活幾個鐘頭,這個乾爹沒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