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戴莎……戴莎……
戴待的腦中不停念著戴莎的名字,手指在自己的衣擺越攥越緊。
今天這事,怪不得別人,只怪自己太輕敵!
她早該有所防備才對的!她做了這麼多事情。把戴莎一步步逼到死角里,她怎麼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
特意挑在餐廳剪綵這一天當眾對她灑狗血,戴莎真是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來狠的。
在顧質這裡太順風順水,倒令她對其他人掉以輕心了!
「等等,到了,我們下車。」
馬休先下車探風,隨後,顧質將戴待從車裡抱出來,快步走進四季風酒店公寓。
一邁入大堂,便碰到迎面而來的項陽:「顧質!我正想找你!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質一邊腳步不停地往電梯走去,一邊蹙眉問:「你在說什麼?」
「欸?」項陽略一愣,指著顧質懷中的戴待道:「難道你們不是因為灑狗血的事情回來的嗎?」
聞言。戴待的身子禁不住僵硬。
這麼快……果然還是傳開了……
然而,項陽的話還沒說完。
「你還不知道嗎?你在地下停車場抱著戴待的照片滿天飛,大家把你們上次在同學會接吻的照片一塊翻了出來,和剛剛的灑狗血直播視頻放在一起,網民們都快鬧翻天了。狐狸精滾粗地球的話題,現在是各大搜索排行榜的頭條!」
顧質怔住,當即便感覺到戴待整個人都在發抖,他臉立馬陰沉:「閉嘴!」
「我——」
「上次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連客人住在這裡的信息都保護不好,你的四季風怎麼不乾脆關門算了!」
「你——」電梯門毫不猶豫地合上,項陽碰了一鼻子灰:「靠!是你自己不小心被狗仔追查到行蹤的好不好!」
回到公寓後,顧質把戴待放到床上。可戴待的身體依舊禁不住發抖。
「你別擔心,全部交給我,我會處理,我現在馬上就去處理。你先好好睡個覺。一覺醒來,所有都只是一場夢。
「嗯。」戴待虛弱無力地對顧質扯了個很難看的笑容。
「行了,還是別笑了。」顧質的手掌撫上戴待的臉。拇指摁了摁她的唇角。眸光深似海:「等等,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戴待應著,闔上了眼睛。
顧質坐在床邊凝定她片刻,幫她掖好被角後,走出房間。
房門一關上,戴待的眼睫狠狠地顫了顫,幾秒後,眼睛緩緩地睜開,眼神渙散地盯著天花板。
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這算是自作自受嗎?
如果她不以身犯險去運營同學會的照片,是不是她就不會被扒出來?
如果她不去報復戴莎,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反被戴莎灑狗血?
如果她不故意接近顧質,是不是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可是這些如果。都不成立的呀……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欺負了她,她就不能加倍還回去?
客廳裡,顧質似乎在沖誰發火,雖然他刻意壓低聲音,還是洩了點吵嚷進來,攪得她愈加煩躁。
思緒很亂,越煩躁越亂,亂得她的太陽穴隱隱突突地發疼。
戴待霍然坐起,掀被下床,扶著腦袋,暈暈乎乎地走進浴室。
顧質打完第一輪電話,端著溫開水進房裡想看看戴待的情況,結果床上是空的,而浴室裡傳出嘩嘩水聲。
見狀,顧質趁著她洗澡的空隙,進廚房開火煮粥。
然而,等他端著白米粥再度走回房間時,戴待竟然還沒有出來。顧質這才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去敲浴室的門:「等等,我給你煮了粥,洗完澡出來吃點?」
回應他的依舊是不停歇的嘩嘩水聲。
「等等?等等?你應我一聲!」顧質心頭一緊,再不管其他,連忙用身體撞門。
門撞開的一瞬間,一股冷嗖嗖的水汽撲面而來,戴待渾身**地蹲在淋浴底下,雙手抱肩,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凍得嘴唇發紫。
「戴等等你瘋了嗎?!」怒火就是在同一時刻湧上來的,顧質飛奔過去將冷水轉換成熱水,把她身上的濕衣服剝了個乾淨,沖刷她身上的寒氣。
戴待顫抖著靠在顧質懷裡,抬頭對他咧了咧嘴:「沒、沒關係的。我就是想冷靜冷靜。」
「不要再說話了!」顧質的臉被尚未散去的冷水寒氣氤氳得更冷:「你還要不要命了?!你再說一句我直接掐死你!」
戴待想說「好啊」,可是才張開嘴,眼前驀地一陣黑,自己便暈了過去。
戴待感覺自己一會兒浸泡在天寒地凍的冰水裡,一會兒置身於烈焰熊熊的火爐裡。冰火兩重天的交替折磨中,有熟悉的醇厚嗓音在她耳畔低低沉沉地喚她。
「等等……」
「戴等等……」
「……」
戴等等是誰?
噢
噢,戴等等就是她自己呀……
「嘿,你別走那麼快!你等等我!」
他的腳步快得如避蛇蠍一般,對她的叫喚置若罔聞。
她氣呼呼地雙手叉腰,對著他的背影高聲大喊:「前面的!高一三班顧質同學你給我站住!」
嘹亮的聲音頓時傳遍整條林蔭道,甚至可以連樹上的小鳥都嚇得撲扇著翅膀飛離枝頭,周圍的其他同學也朝聲源處的這兩個人投來目光。
這一招果然有效,顧質的身形一頓,停下了腳步。
她忙不迭連蹦帶跳地跑到他面前,無視他抽搐的嘴角和黑沉的表情,兀自熱情地打招呼:「嗨,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顧質冷淡地回道:「今天剛轉來班上的新同學。」
雖然他給出的並非她想要的答案,她還是彎開了眉眼:「對!我是今天剛轉來的新同學!謝謝你昨天在公交車上對我見義勇為!」
「噢。沒印象。」顧質的語氣輕飄飄,連人也是輕飄飄地繞過她走開。
她也不在意,一邊倒退著走,一邊言笑晏晏地問:「那你記得我的名字嗎?」
顧質翻翻眼皮子,不說話。
「我姓戴,愛戴的戴。單名也是一個待,不過是等待的待。戴待。很特別對不對?」
顧質目視前方,沒有理她。
「好吧,我承認我的名字確實有點奇怪。」她嘿嘿地笑兩下:「雖然它既拗口筆畫又多,可是請你一定要記住呀!戴待戴待戴待!」
快速重複三遍後,她對他伸出手:「你好,顧質,我是你未來的女朋友,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以後請多多關照!」
顧質霎時停下腳步,看她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
「顧質顧質!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顧質顧質!快點快點!我已經等不及要嘗一嘗新開的炸雞店了!」
「顧質,我們再多聊會電話嘛,等一下再睡!」
「完了,還是來晚了,人已經這麼多了。顧質,你不介意等一等吧?」
……
「真麻煩。你怎麼不乾脆叫戴等等算了?」
「欸,戴等等?」她的雙眼頓時發亮:「好吧,哀家批准你以後這麼叫我了。」
說著,她拋了個媚眼,補充了一句:「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愛稱。」
顧質:「……」
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頭還有點昏沉,她慢慢地床上坐起來。床頭櫃上攤放著退燒藥、酒精、棉花等各類藥品,一旁架著高高的吊瓶,長長的線一直延伸到她的手背上。
戴待拔掉針頭,用棉簽吸了吸冒出來的小血珠,然後掀被下床,開門走出房間。
廚房裡,顧質的背影在晃動。
沒一會兒,他端著個碗轉過身來,看見戴待,他愣了愣,隨即繼續邁著步子走到客廳裡來:「醒了就過來吃東西。」
神色冰冷,滿臉的不高興。
戴待一時生了怯意。
見她站著不動,顧質的臉更臭:「燒了一個晚上喂不進東西,你想餓死嗎?」
「噢。好。」出口的時候,戴待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幹,聲音啞啞的。
顧質的眉頭當即擰成小山丘,再次走進廚房。
戴待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兀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吞嚥碗裡粘稠的小米粥。
清淡爽口,很開胃。
一碗雪梨水倏然放到她的跟前。女冬巨圾。
戴待抬頭,看著顧質冷冷的表情,淡淡道:「謝謝。」.!
也不知道到底是這句客套還是她的態度觸到了他的點,顧質的臉色霎時更加難看:「戴等等你——」
他「你」後面的內容還沒出口,門上突然傳來摁密碼的聲音。
「應該是項陽。就他知道這裡的密碼。」顧質解釋著,往玄關走去。
然而尚未等他走到,外面的人快一步走了進來。
「奶奶?」顧質詫異地愣住,「你怎麼從美國回來了?」
顧老太太冷哼:「我不回來,難道還等著你為了那個女人連公司都送人嗎?!」
說話的時候,顧老太太已然走到戴待面前,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中的拐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