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快看,京城好大啊!」
李連山一家走了好些天總算是來了京城,原來他們將家裡安頓好跟著行腳商往京城走,原是坐著牛車的,雖然說路上顛的慌,可到底不是很累。
哪想到到得後來,那行腳商出了些事情,半路將這些人扔下不管了,李連山一家鬧騰了一場,最後沒法子只好步行去京城。
一路上,他們也想雇個車子,可問了價錢都不合適,吳氏不是嫌車子不好就是嫌價錢太貴,竟是走到京城了都沒有尋到個可坐的車子,還沒進京時,李秀兒就吵著累,說是腳快磨破了,可等一進京,李秀兒頓時生出無窮的力氣來。
她一邊走一邊瞧著繁華的京城,看那高高的樓房,整齊乾淨的街道,還有京裡人的穿著打扮,李秀兒幾乎道都走不了了,一雙眼睛粘住了似的,她覺得她就是個土包子,她的穿衣打扮,她的髮式首飾沒一樣拿得出手的。
同時,李秀兒希望快些尋到李鸞兒一家,好能趕緊叫李鸞兒給她做幾身好看衣裳,多要幾件首飾,李秀兒想到住到李鸞兒家裡,可以將李鸞兒做的漂亮衣裳穿到自己身上,那些金銀珠寶全變成她的就忍不住一陣快活,越想越是眼饞,險些掉下口水來。
吳氏拍拍李秀兒的肩膀:「是啊,京城好大,比得上一百個鳳凰城了。」
「我看有一千個。」李連山的眼睛也不夠使了,瞧著京城哪哪都好,似乎這京城的日頭都比鳳凰縣好。
「爹,咱們還是趕緊打聽一下鸞妹妹家在哪吧。」李秋累的渾身都是汗,不住的催著李連山。
「急什麼。」李連山看到一個小吃攤眼睛就再挪不開了,摸摸餓的咕咕直叫的肚子:「先吃飯。吃完飯再打聽。」
吳氏和李秀兒也餓的狠了,連連點頭同意李連山的話,一家子就近尋了一家餛飩攤。一人來了一大碗餛飩,又要了十來個吊爐燒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餛飩攤上吃飯的人不少。瞧起來三教九流的都有,一邊吃一邊說話吵鬧,當真熱鬧之極。
說起來,說是餛飩攤,這攤位卻是有店面的,和其他攤位可不一樣,店面很小,只有窄窄的一間。裡邊也擺放了幾張桌子,還有擀皮的案子,包餛飩的地兒,另外就是架了幾口小鍋用來煮餛飩,現在裡面的桌子都坐滿了人,店面外頭支起來的幾張桌子也都滿滿當當。
一個個子矮小看起來十來歲的孩子忙忙活活的煮餛飩,又有兩個個子挺高十七八歲少年來來往往在各個桌位上端餛飩和小菜。
李連山吃完一碗餛飩覺得不飽,又叫了一聲:「小二,再來一碗,大碗的。多加香菜,多放醋。」
「好咧。」其中一個穿深藍布衣裳的少年答應一聲,笑著過去拿碗往裡邊放上各色的調料。而那個十來歲的孩子則把餛飩放進鍋裡蓋上蓋子煮了起來。
這時候,李秀兒和吳氏一碗餛飩也下了肚,三個人得了閒,就聊了起來。
李秀兒問李連山:「爹,你說李春他們住哪兒?李鳳兒可是官家的妃子,說不定官家會給他們一座大宅院,就像是嚴家崔家那樣的大宅子。」
李連山點頭:「我問了崔家的管事,人家說李家現在可有錢了,住著大宅用著下人。穿金戴銀的,就是吃的那也是頂頂好的。早上吃油條喝豆汁都要兩份,吃一份扔一份。一瓶的香油直接往嘴裡灌,喝的屁股裡邊都冒油,每天還有大肉片子吃,各種的肉輪換著吃,像咱們在家吃的那些個菜啊豆的,他們現在可不稀罕下人也都不吃。」
李連山說這話的時候可巧少年端上餛飩,一聽他這話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李連山一瞪眼:「我說的不對麼,都說吃香的喝辣的,不就是喝香油麼。」
少年把餛飩放下,笑了好幾聲:「客官說的沒錯,我就是沒見識過這麼喝香油的所以才知,客官甭跟我一般見識。」
李連山一擺手:「得,咱們不跟你較勁。」
少年笑著才要走,就聽李秀兒一臉欣羨道:「爹,咱們趕緊打聽,等找著李春他們我也要吃香的喝辣的,我要上好的胭脂香料,每天都要吃肉,喝豆汁也要喝一碗倒一碗。」
李連山笑著點頭:「對,咱們也喝一碗倒一碗。」
少年聽了這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他緊走幾步將幾個桌位上的帳收了,拿了銅板走到煮餛飩的孩子跟前:「狗子哥,這是才收的錢你先放起來。」
那孩子笑笑拉出抽屜將錢放好:「今兒的買賣倒是真好。」
少年也笑了:「咱們哪天的買賣不好,這都要感謝金夫人,要不是她給咱們弄了個做餛飩的方子,咱們哪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狗子哥,咱們再好好幹上幾年,到時候,咱們都有錢買宅子娶新婦,以後啊,咱們好日子長著呢。」
狗子歎了口氣:「好好幹,給你們都討新婦,給豆子尋個好婆家我也就滿足了。」
說到這裡,狗子又道:「豆子前幾天出去玩買了些梨子吃著是真好吃,今天收了攤我拿些給夫人送去,不管夫人稀不稀罕,這總歸是咱們的一點子心意。」
「嗯。」少年使勁點頭:「夫人對咱們有恩,咱們不能忘了。」
這時候,少年忽然想起剛才聽那幾個傻乎乎的外鄉人說什麼去尋李春家之類的話,趕緊與狗子說了,狗子一聽兩眼一瞪:「這是真的?一會兒你跟他們打探打探他們是誰,為什麼要尋李家?尋的是哪個李家?」
「好。」少年應了一聲就忙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連山那一桌叫著結帳,少年答應著過去,一臉笑意的問:「幾位客人用好了?」
李連山抹抹嘴一副大爺狀:「都用好了,你家這餛飩倒是真不錯,改天爺得了閒還來吃。」
「好咧,謝爺捧場。」少年笑著作了個揖:「您四位一共是二百文。」
「這麼貴?」吳氏一驚:「當家的,這也太……」
李連山一巴掌拍在吳氏肩上:「你這婆娘瞎嚷嚷什麼,這是京城,你還當是鳳凰縣啊,別給老子丟人現眼的。」
嚇的吳氏縮縮脖子不敢再說什麼。
李秀兒笑著安慰吳氏:「娘,不貴,等咱們尋到李春家可有花不完的銀子,二百文算什麼,以後二百兩咱們都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少年收了錢,笑著問李連山:「客官,剛才聽你們說什麼李春,是不是那個妹子進了宮的李春?」
「你認識?」李連山一瞪眼:「你知道他家在哪?」
「認識,滿京城誰不知道他家。」少年一笑:「這位李國舅剛娶了新婦,據說他成親那到賓客盈門,就是官家都送了賀禮,內閣相公都登門道賀。」
「好傢伙。」李連山嚇了一跳,沒想到李春一家在京城竟然這樣吃得開:「他家住在哪?」
「小的倒是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不過,小的卻知道一句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您要是找李國舅有事,怕是不好尋的,就是找到家裡去,那門房也能刁難住你,這滿京城當官的哪家的門房可都是油水豐厚著呢,誰要去求人辦事還不都得拿錢買通門房,不然啊,你根本就進不了門,照我說,幾位還是先尋個客棧住下,好好的梳洗一番,打聽得了再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去李家,不然,門房說不得將幾位當成要飯的打發走。」
等少年說完,李連山有些傻眼:「我可是李國舅的大伯,門房敢,敢不讓我進門。」
「話可不能這麼說。」少年臉上還是帶著笑,說話不急不緩的叫人很信服:「有錢人都住的深宅大院,更何況國舅了,人家那宅子大的緊,好幾進的宅子花園都老大,沒事的時候溜溜花園子誰還想出門,十天半月的不出門,有事啊都是門房那裡往裡邊通報,您說您是李國舅的大伯,門房可不認識,你想啊,國舅家的門房每天不知道被人塞多少錢,大官都見得多了,哪會瞧得起普通人,您給的錢少了,人家都不往裡通報,他不給通報,你就是嚷破了喉嚨誰管你。」
李連山本就是想事說話愛誇大的,少年有意的這麼一誇大他倒是真信了,他一臉的為難:「你說的倒真是個事,算了,我們還是先找地方收拾一下吧,不然難免會給我那侄子丟人。」
「是啊,是啊,爹,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梳洗一下,再換一身好看衣裳再找人去。」李秀兒一直惦記好衣裳,這時候一個勁的攛奪李連山。
「那成。」李連山點頭。
眼瞧著李連山一家走的老遠了,少年才回身跟狗子小聲議論:「狗子哥,那幾個外鄉人真是找恩人一家的,你先別煮餛飩了,這裡的活我來幹,你拿了梨子去李家報個信,這要真是李大郎的伯父大娘子應該會派人接回家,可要是有人冒名的,大娘子也會想個好法子拿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