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虎一咬牙:「俺也是這麼說的,自來凡有擔當的男兒哪個會由著女人擺佈,誰沒事聽女人嘰嘰歪歪的,只那些沒定性管不住自己的才會將錯處推到女人身上。」
「叔父這話真真在理。」於子然也贊同的一點頭。
那邢志想了一會兒也覺得在理,笑道:「爹素來只說自己是粗人,可這番話哪裡是粗人講得出來的。」
「哈哈……」邢虎很是驕傲的大笑了幾聲:「乖兒子你是不知道,當初你娘就是因著俺這兩句話才巴巴的嫁了俺,等你以後見了顧家的小娘子也將這話說給她聽,保管她高興。」
一時間,邢志大窘。
這父子倆之間有趣的互動看的於子然覺得分外好笑,只突然間想到自家去世的父親,便也是那等豪放性子,也並不會瞧不起女人來,不然,也不會為著妹子弄個家破人亡。
這麼一想,於子然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不過,於子然又想到一心替他著想的叔父於希,心情便也好了許多,他想著他們叔侄能夠相逢全靠了李大娘子,再加上叔父在宮中似和賢嬪娘子也多有交往,這便如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樣,出了事,即跑不了你,也逃不了他,如果賢嬪娘子真有事,說不得要連累叔父。
於子然盤算著這事於希到底知不知道?
邢虎看於子然的樣子便知他在想什麼,低暗笑兩聲,咳了一下又道:「說起來,朝中倒也有清流還有那親近盧家崔家的官員支持上書廢了賢嬪。自然,也有官員覺得太小題大作了些,早朝之上,胡侍郎便為此和君莫為吵了兩句,我瞧著。胡侍郎倒也是難得的明白人。」
點明了這些話,邢虎便不再說什麼,借口還有公事要忙就走了,臨走之前還告訴於子然需要什麼試題只管去尋,莫要客套了。
於子然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好好的尋試題,由邢志帶著去了書房。他便胡亂拿了幾套先帝時不知道是哪次會試的試題,帶著試題,於子然從邢家出來就去了李家。
官家才建好的行宮取名翠薇宮,這行宮雖處北方京城,可是建的卻極富江南情致。這會兒子官家興致正好,正攜著李鳳兒遊玩那條買賣街呢。
買賣街名符其實,確實是一條全都是各種買賣的街市,各類的小吃,賣布的,賣脂粉的,賣首飾的以及各類雜貨在這條街上應有盡有。
而德慶帝則穿了一身尋常的青緞長袍,李鳳兒也是一身細綿碎花長衫裙。她本身的好,便是這樣簡單的裝束上身,也是別有一番風致。再加上李鳳兒又在腰間紮了一條寬寬的鑲珠玉帶,倒更顯的身材窈窕,美妙動人。
德慶帝見到李鳳兒這身打扮,便想到在鳳凰縣的時光,眼中多了許多溫情,一路上。牽著李鳳兒的手都沒有放過。
李鳳兒在一個賣首飾的小攤位前停下腳步,拿起一支用料並不算多好。不過勝在做工精緻的簪子細細瞧了幾眼,回頭對德慶帝一笑:「相公。妾身極喜這支簪子。」
「娘子喜歡咱們就買了。」德慶帝笑著接過那簪子,對太監扮成的小販問道:「這簪子多少錢?」
那小販哈腰一笑:「這位娘子真是好眼光,挑的簪子最適合您不過的,這位相公,這簪子可真不貴,不過一兩紋銀,難得娘子喜歡,就買了吧。」
德慶帝一聽倒真覺得便宜,正要掏錢,哪知道李鳳兒飛快的按住他的手,轉頭對小販道:「就這麼個木簪子還要一兩紋銀,你缺錢缺瘋了。」
說話間,她拿起那簪子:「左不過是桃木雕成的,並不稀罕,我看中的不過是它雕的還能湊和,你瞧瞧這材質,還有上面鑲的這珠子,又不是珍珠瑪瑙,不過就是尋常的銅珠子而已,這也太貴了。」
「那娘子的意思是?」小販尷尬笑笑。
「三百文。」李鳳兒伸出三根手指。
「這位娘子,這實在是……小的還要養家餬口呢,您給的這錢太少了些吧。」小販一臉的苦意。
李鳳兒拉著德慶帝便走:「賣簪子的多了去了,你不賣,自有賣的人。」
「娘子,小娘子。」在李鳳兒走了好幾步後,那小販一咬牙:「賣了,三百文賣與你了。」
李鳳兒笑笑,拉著德慶帝回返拿了三百文錢果然買下那簪子,接下來,兩個人在買賣街上逛的興致大起,不管是買布料還是買脂粉,李鳳兒都狠狠的還價,德慶帝見了覺得好玩,也跟著李鳳兒大肆講價,從街這頭逛到街當間,兩人餓的狠了,便尋了個小吃攤要了兩碗小餛飩吃。
德慶帝還價還上癮了,才要問賣餛飩的能便宜些不,結果被李鳳兒捂了嘴:「相公,別的攤子倒也罷了,反正他們報價虛高,咱們還還也是應該的,可這賣小吃的都是小本買賣,並無多大利潤。」
說著話,李鳳兒又一指那賣餛飩的老夫妻:「兩位老人家這樣大年紀了還要出來操持掙錢,便是要的價稍高一些,咱們也不該再還價的。」
德慶帝聽了沉思一陣,點點頭:「娘子說的很是。」
說完,他笑看著李鳳兒:「朕果然討了個好娘子,鳳兒當真心善。」
這話說的李鳳兒倒是紅了臉:「吃您的餛飩吧。」
這兩碗餛飩份量倒是不小,裝在兩隻大大的碗裡,李鳳兒吃著很是香甜,不由多吃了些,只德慶帝飯量小一些,一碗餛飩還剩下不少,他見李鳳兒吃完了一碗,才說再叫一碗來,哪知道李鳳兒竟端起他的碗來將剩下的餛飩吃了。
「鳳兒……」德慶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鳳兒一笑:「又不是別人剩的,你是我相公,吃你剩的東西又怎麼了?想當初我家裡沒吃的,我們兄妹三人同吃一碗飯的時候多了去了。」
雖然李鳳兒這樣說,可德慶帝心頭還是一陣暖意,看著李鳳兒的目光又多了些旁的東西。
吃過飯結了帳,兩個人又一路朝前逛,才走沒多遠李鳳兒就見銀環遠遠的向她招手,便對德慶帝一笑,指指不遠的茶樓:「相公,我累了,想歇歇腳,相公先去茶樓叫兩杯清茶如何,我與銀環交待一聲一會兒便過去。」
德慶帝自然無有不可的,叮囑李鳳兒要趕緊過去,便逕自上了茶樓。
李鳳兒見德慶帝一走,趕緊叫來銀環,小聲詢問:「到底有什麼事這樣急?」
銀環壓低了聲音在李鳳兒耳邊低語:「剛剛夫人叫張勇捎了信來,說是那君莫為不知道怎麼的就和娘子不對付上了,竟要聯合朝中官員上書叫官家廢了娘子。」
李鳳兒一聽銀牙一咬:「君莫為,又是他。」
銀環小心的瞧瞧四下,再度開口:「奴想著大概是為了淑妃吧,聽說盧家和崔家是很親近的。」
「哼!」李鳳兒冷笑一聲:「淑妃?便是真廢了我,他們就當淑妃能翻身了?也不知道這事是哪家挑的,竟是叫我和淑妃鬥個你死我活,他們在後面坐收漁翁之利。」
「話是這麼說沒假,可是,娘子,咱們總不能幹坐著吧。」看李鳳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銀環先急了。
李鳳兒勾勾唇:「你急什麼,他們也不是官家,又能將我如何,現在官家心裡正憋著一股子氣沒處撒呢,到時候,他們越是逼的急,官家越是要逆著來,你且瞧著,有淑妃的好日子呢。」
說到這裡,李鳳兒不由想到淑妃進宮那天的事情,再度冷笑一聲:「且安份的待著,我自有主意。」
銀環無法,只得點頭。
她倒也是想到淑妃進宮那日弄的那樣沒臉,想想覺得李鳳兒說的也對,只要官家護著,誰又能將她如何。
這主僕二人同時想到淑妃,不由輕笑出聲。
實在是那淑妃和盧青蓮一樣都是最傲慢不過的性子,仗著生了一張好面孔,家世又不錯,便不把尋常人放在眼裡。
前些時候,淑妃進宮,自然也是一乘小轎從後門抬進宮中。
這李鳳兒進宮住了東六宮中的永信宮,而淑妃進宮,官家正自惱怒之時,一時點了西六宮很有些荒涼的善喜殿。
淑妃原本歡天喜地的下了轎子,自以為以她的位份應該會住在富麗堂皇的廣陽宮,哪知道竟是進了這麼一處眼瞧著像是冷宮的地界,一時間氣性大發,差些便要扭頭回去。
好在她還有理智在,硬是壓著怒氣進了去。
雖然官家點淑妃進了善喜殿,可後宮的奴才們也不敢太過怠慢淑妃,這善喜殿自然收拾的很妥當,裡邊的佈置也都是按著妃位的標準來的,也瞧得過眼,淑妃打量一通,倒也壓下幾分怒氣。
她逛了善喜殿,歇過神來,倒不先說安頓下來,卻是叫人去尋李鳳兒,叫李鳳兒過來與她請安。
當時李鳳兒正在永信宮中給官家做鞋子,一時聽了這話差些沒笑出聲來,心中直道這淑妃當真是沒腦子的,也不知道盧家是怎麼教養出來的。
淑妃自己要拆台,李鳳兒自然要配合,當時就扔下活計帶了人去了善喜殿。
一進門,李鳳兒就見淑妃高高坐著,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瞧,應該是想給她下馬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