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當我從熟睡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大家是否都還在。看到那些連睡相都極為不的眾人,我不免失笑的搖了搖頭,幸好大家都沒事。
大門被人推開了,我轉頭一看,是葉悲鴻,他也發現我起身了,便走至我身邊,將一張濕了的手帕遞給我,「擦擦臉吧。」
我道了聲謝,接過他的手帕,在臉上擦了一把後,又還給了他,「外邊什麼情況?」
他剛想起身往外走,聽到我的話,便頓了頓,爾後對我說道,「你還是自己看吧。」說罷,出了大門。
自己看?我有些狐疑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既然他不肯說,那我就如他所願,自己去看吧。
我站起身,驚動了一旁的小和子,他揉了揉半夢半醒的眼睛,發現我起來後,便開口問道,「大哥,這麼早的,你這是要幹什麼去?」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沒事,我只是到外邊隨便看看。」
一聽說我要出去,他立即站了起來,「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點了點頭,讓他跟在我的後邊。走至大門前,伸手用力一推,房子的大門便打開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情景,就連身後的小和子霎時清醒了過來,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就在這屋子的門前,大片大片的冥紙漫天飛舞著,不僅僅是我們借住的這間,這周圍的房屋也是如此,整個村落被這漫天的冥紙淹沒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冥紙?!
「昨夜咱們是深夜到的,自然沒有留意到這滿地的冥紙,現在起風了,那些冥紙也被帶了起來。」詢易清從我的身後出現,他看了眼眼前震撼的景象,開口替我解惑。
此時大家也陸陸續續的起身了,發現我們堵在門口,便也疑惑的上前來,在看到那漫天的冥紙後,他們也都沉默了。
「怪不得這家人的東西都還在,想必真是出了什麼事。」婁悅楠喃喃的開口道。
「現在不只是我們借住的這一戶人家,而是整個村落均是如此,要說這裡真的發生過什麼不幸的話,那想來定是足以滅族的大事了。」早早出去四周打探的孫臣邈此時也回來了,看他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收穫。
我將視線投向了楊捕頭,要真是發生了什麼滅村的大事,楊捕頭沒有理由不知曉的。
楊捕頭也是一陣沉思,察覺到我的目光後,對我搖了搖頭,「這太不可思議了!府衙對於這個村莊的記載並沒有提及有人員死傷,甚至搬遷。這個蓮葉村,一共一百一十五個人口,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啊!」
一百多個人口?!這麼多人,更不可能憑空消失!如果所有人都遭遇了不測,那這些冥紙是誰撒的?
「這個村子一定還有人,否則不會有人撒這些冥紙!」說罷,我看向了眾人,「我們兩兩一組,都分散開來,到處去找找,我總有個預感,這村子有我想要的答案。」
本來還想勸我離開不要多管閒事的眾人,一聽我這麼說,便也不好再開口,點了點頭,我與楊捕頭一起,三姐妹一組,寶寶和他師兄,小和子與孫師爺,光一兩兄弟,剩下的人自己分好組,我們便散開開始尋人。
我們選的是南邊的方向,當我從一間房屋走出來後,眉頭不由得緊鎖,這間也是這個樣子,他們走的也很匆忙。
「我們到下一家找找。」楊捕頭看出了我臉上的失望,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喪氣。
我點了點頭,不知為何,我一直堅信自己的想法,這個村落絕對還有人。正當我們剛想去下一家的時候,一陣驚呼傳過了過來,「你小子別跑!」
我回頭一看,是婁家三姐妹,只見她們遠遠地就衝我招手,嘴上似乎還嚷嚷著什麼,除了剛才那句,別的我一句都沒聽到。
就在我疑惑萬分的時候,一陣風從我身邊刮過,我愣愣的看著一個黑影從我身邊跑過,楊捕頭最先反應過來,反手一抓,便將那黑影抓了個正著。
我定睛一看,那楊捕頭手上抓著的是一個人,還是個小孩!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只見那孩子拚命的掙扎,掙脫不開的他居然張嘴就要咬楊捕頭的手,幸好被他眼疾手快的擋了下來,「你這個小屁孩,居然還咬人?!」
那婁家三姐妹也趕了過來,老大扶著腰喘著氣,「讓你跑,臭小子,跑的倒還挺快啊。」
我看了看突然出現的小孩,再看了看那三姐妹,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哪來的小孩?」
「他是我們姐妹在查看房屋的時候發現的,這小子躲在了米缸裡,要不是姐妹幾個機靈,聽出了他的喘氣聲,早就被這小傢伙給瞞過去了。」老二惡狠狠的等了那孩子一眼。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壞蛋!」那孩子折騰的越發厲害了。
聽到那孩子口中對我們的稱呼,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小朋友,你怎麼就斷定我們是壞人而不是來幫你的好人呢?」
他瞪了我一眼,「哪有你們這樣的好人?好人還需要人在門口守護嗎?」
什麼?!他居然都看在眼裡了?!當時四個高手都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嗎?這個孩子,不簡單啊。
我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笑,「小朋友,想必你不是一個人吧,你的家人在哪?」
那孩子聽了我的話頓時瞪大了雙眼,拚命搖了搖頭,「沒,沒有,就我一個人!」
他的反應眾人都看在了眼裡,這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也因此笑得更甜了。
婁家老三疑惑的看著我,「你是怎麼知道他還有親人在此?」
「你們都聾了嗎?我都說了我是一個人,聽不懂人話嗎?」那孩子見沒有人理會他,掙扎得更厲害了。
「他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會為這些人撒紙錢?而且據他所說,他昨晚一直在觀察著我們,他沒有驚動我們,而是躲了起來。綜合你種種的表現,不是保護什麼人不被我們發現,又是什麼?」我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小朋友,我說的對不對?」
那孩子瞪了我一眼,便不再開口說話。
「行啊,婁老闆你都快成為破案的捕快了,小孩,趕緊帶我們去找你的家人吧,你再不回去,想必你家人也會著急了,我們派去尋人的人可不只我們幾個,要是他們發現了你的家人,不明白實情的,動作粗魯一點,那可就不好了。」婁勝楠的話怎麼聽都帶著些許威脅。
那孩子一聽就立即炸毛了,「你們敢傷害我奶奶,我就跟你們拼了!」
奶奶?我挑了挑眉,是一個老人啊,那就更好辦了,「小朋友,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們的話呢?我們並沒有惡意,來此借宿一宿純粹是偶然。我們在看到那些沒來得及收拾的細軟,便有些疑惑,想問問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僅此而已。」我朝楊捕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開那孩子。
楊捕頭收到我的眼神後,鬆開了鉗制那孩子的手。
那孩子重獲自由後,便謹慎的轉動脖子,看看我們沒有後悔的意思,一個彎身,趕緊撒腿就跑。
那孩子的舉動讓我扶了扶額,他怎麼不明白,既然我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為何不乾脆配合我們,這樣他也不必多跑這一次。
「跟上!」不用我說,婁氏姐妹已經晃了晃身形,追了過去,而我與楊捕頭則在後面慢慢的走。
不知我們拐了多少地方,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破屋前停了下來,婁氏姐妹正站在那個屋前,並沒有進去。
我也來到了那個屋子前,便看到了之前跑走的小孩,他正半跪著,扶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
那個老太太同那孩子一樣,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髮髻也有些凌亂,最讓我在意的是,那老太太是閉著眼的。
「奶奶,那些人發現我了。」那孩子像犯了錯似的低下頭。
那老太太的手在半空中摸索了一陣,最後摸上了一旁半跪著孩子的臉上,「他們沒為難順兒吧,那奶奶瞧瞧順兒有沒有受傷?」
那孩子趕緊握住了他奶奶的手,「奶奶,我沒事,就我這個機靈勁兒,他們為難不了我的。」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那老太太語氣當中有些激動,她拍了拍小孩的手,「順兒,還記得奶奶怎麼教你的嗎?要是實在抵不過,你就先假意奉承他們,然後逮著機會再跑,奶奶可是再不能失去你了。」
我將他們的互動看在了眼裡,原來這孩子這麼狡猾,是他奶奶教的呀,不過她後面說的那句,才是讓我真正在意的地方,聽他奶奶話裡的意思,他們家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這麼說來,他們就一定是這村子裡的人,想必這個村子經歷了什麼,不會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為了早點弄清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麼,我徑直跨進了屋子,也不管那老太太是否看得見,對著她就是一拜,「在下姓婁,乃陽城人士,拜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