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清晨來得很晚,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天色還有些暗沉。
愣愣的看著床頂的裝飾,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已經臘月了啊,今天是進入臘月的第一天,也是我二十四歲的生辰。
二十四歲,以前還和朋友打趣,要是我二十四歲依舊單身,那我就去找家尼姑庵,做個見習的尼姑一個月,體驗體驗一人終老的感覺。呵,那個打趣,真的成真了。
來這裡這麼久,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女孩,被迫的成熟,讓我的心滄桑了不少。
感慨了一陣,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咚、咚、咚。」
這個時辰來找我的就只有小衣,我坐起身,披上外衣,對門外的小衣說道,「進來吧。」
門應聲推開了,小衣捧著熱水進入房內。「姐姐起了,快過來洗漱吧。」
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小衣啊,已經臘月了,你以後也別起這麼早,公主那還有人在伺候,不需要我們早起的。」
小衣窩心的遞來擰乾的熱毛巾,「不是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嗎,小衣自然不能偷懶啊。」
擦臉的手頓了頓,「特別的日子?有什麼特別的嗎?」說完,我繼續若無其事的擦拭。
「姐姐真是健忘,今兒個是公主的生辰啊。」小衣奪過我已經擦拭一遍的毛巾,侵入熱水裡,擰乾後又遞給了我。
「公主的生辰?呵,看我,真是健忘啊。早些時候四婢同我提起,我還以為是後日呢。」接過毛巾,心裡暗暗道,難怪我會忘記,這右相府內,一點給紫嫣辦宴會的跡象都沒有,還記得她曾說,就算來的人再多,也不是她想見的人,所以這一次才沒大張旗鼓的。
洗漱完畢,我與小衣來到廚房。四婢與其他下人此時已經忙開了,見我倆的到來,猛地把我拉進裡間,「姑奶奶,你終於來了,吶,你看,這就是你讓我們準備的東西。」冬雪指著地上堆著的東西對我說。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雞蛋,麵粉,糖,鮮奶,油,新鮮的水果,一桶靜置一晚的牛奶,旁邊還站著一個糕點師傅。
「你們幾個,把桶裡牛奶漂浮的那層奶皮撈起來加熱,然後放在乾淨的木桶裡,用木棍攪拌和拍打兩刻鐘。」我的話音剛落,幾個夥計就立即行動起來。
等他們開始忙碌的時候,我看向了還站著等我發話的糕點師傅,「這些個東西,就是蛋糕的材料,就跟你做別的糕點是一樣的,只不過主要材料換成了雞蛋。把雞蛋攪拌至發白,出現泡泡,就可以放其他的材料了。全部攪拌好後,就可以蒸了。」
糕點師傅有些迷糊的記著我說的話,我剛想離開的時候,才想起還有重要的事忘交代了,我轉過身,笑著看向糕點師傅,「對了,忘了說一句,雞蛋放多少,麵粉多少,它們各放多少,我都不記得了,你自己就看著辦吧,我相信你可以的。等蒸好了再告訴我,好了,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幹活了。」說完,刻意忽略對方開始扭曲的面容,非常識趣的閃人,身後傳來師傅接近崩潰的哀號,「小媛姑娘,你這是在害奴才啊!」
小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跳到我身邊,很是疑惑的望向廚房,「姐姐,那糕點王師傅在喊什麼?我怎麼聽到他說姐姐你呢?」
「沒有,絕對是你聽錯了,他肯定是在感激我,能讓他有這麼一個機會在公主面前表現,要是公主吃了開心,那麼以後,這王師傅的好日子就來了。」說完,沒等小衣深究,我拉著她離開了廚房。
回到主屋,發現紫嫣早就起了,此刻正在用膳。她看到我進來,便指了指桌上的一碟芙蓉糕對我說,「你也嘗嘗,味道不錯。」
我拾起一雙乾淨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裡,嗯,真是不錯,入口即化,還沒來得及品嚐出糕點的細小顆粒,便融化進嘴裡了。
紫嫣看到我瞇起了眼,也笑了,「就想著你會喜歡,特意留了些給你,都拿去吃吧。」
我也不跟紫嫣客氣,端起一盤就往外走,好東西自然是大家一起分享了,出門前才想起這次來找她的目的,「對了,聽春梅說,今個兒一大早,太傅就讓人送來了賀禮,她讓我問一句,要不要記下以後好回禮?」
這太傅,是在『示好』嗎?送什麼不好,居然送孕婦用的大補藥材?聽說他那蛇蠍女兒經過那一夜已經珠胎暗結了,他這是暗諷紫嫣的不孕嗎?如果紫嫣說以後要回禮,那我一定得記下,以後好回他一份大禮!
「你自己看著辦吧,他畢竟也是我兒時的啟蒙老師,不要太過就好。」紫嫣怎麼不知我心中所想,雖然太傅有些可惡,可尊師重道的美德不能廢。
我點了點頭,可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我再仔細看看紫嫣,是了,不妥的地方就是她身上的衣物,這喜慶的日子,她居然穿的是紫色流蘇裙!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紫嫣笑了笑,「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不穿那件紅袖羅衣裙?」說完她低下頭喝了杯茶,「這一件,是他為我挑的。」
暗暗歎了口氣,他都這麼對你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傻?離開的時候,我背對著她,說了一句,「喜歡楓葉的人,沒理由埋沒熱情的自己。」
離開主屋,一手捧著美食,一手捏起一塊放進嘴裡,嗯,好吃,這師傅知道紫嫣不喜甜食,故而做的時候糖放少了些,沒那麼甜膩,很好吃。對了,這糕點,似乎就是在廚房的那個大廚做的,現在他被我逼著做蛋糕,萬一他失敗,紫嫣一個不高興把他趕出府,那我以後可沒口服了。嗯,還是再去看看吧。
「小媛姐!」還在我愣神的時候,秋菊朝我這小跑著過來。
「怎麼了?」我疑惑的看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秋菊。
「小媛姐,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你不是和春梅負責點清賀禮嗎?是賀禮方面出問題了?」我皺了皺眉。
「不是,」秋菊擺擺手,「時辰尚早,送到的賀禮也不多,自然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我說的出事,是今晚上的戲班子,他們的旦角與人私奔了,戲園已經報官,官府也已經通緝他們了,可這有什麼用?好趕慢趕的也趕不上今晚的演出啊!你說他們什麼時候私奔不好,偏偏選今日!」她越說越憤慨,就差插腰指人開罵了。
私奔?這麼趕潮流的事也能讓我們碰上?他們勇於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讓我這新世紀人類也忍不住為他們叫好,不過我也只是心裡想想,要是真說出來,指不定得被四婢念叨許久。「這戲園的老闆是幹什麼吃的?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私奔?這老闆可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哎呀,小媛姐,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哪找旦角完成今晚的演出啊。」秋菊見我跑偏了,趕緊把話題扯回來。
「換別的戲班子不行嗎?」既然這個不行,那我們換一家總行了吧。
「小媛姐,你真是有所不知,這京城大大小小的戲園子所唱的戲,小姐全聽過了。今晚上請來的戲班子,是咱們前些日子定下的,還特意讓他們排了新戲,現在去哪找一個新的戲班子排一個全新的戲啊?」秋菊耐心的跟我解釋。
全都聽過?那可不好辦了,就算有好的新戲,這麼短的時間,也排不出來啊。我看向秋菊,「公主一定要聽戲嗎?像舞蹈演奏什麼的不考慮嗎?」
聽完我的話,秋菊白了我一眼,「小姐是天下聞名的才女,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我可以說,京城裡能比小姐的舞蹈更出色的幾乎是沒有,這樣的表演,怎麼能入小姐的眼呢?要是往常還沒什麼,今個兒可是小姐的生辰,半點馬虎都不行。」
她不說我還真給忘了,這古代的舞蹈確實沒什麼新穎可吸引人的地方,紫嫣本身的舞技應該不俗,隨便找一個來跳,估計真是沒戲。舞蹈不行,那還可以幹什麼呢?琴,棋,書畫,嗯,都不行,詩詞歌賦,詩詞,也不行,那就剩歌賦了。對,唱歌!這個短時間就可以背熟歌詞,至於伴奏,四婢就是現成的人選。她們從小跟在紫嫣身邊,耳濡目染的,這方面一定也不差,好,就這麼辦!
我把我的想法跟秋菊說了,她沉吟了一會兒,看看我,「伴奏倒是沒問題,可小媛姐,咱們不能整晚都唱歌吧?」
「這個,」她不說我還沒發現,是啊,我犯了個穿越人的通病,以為自己會的那點技藝就能唬住古人,我怎麼就忘了,只一首歌,根本就算不上表演,除非我有那些明星那麼好的肺活量,唱一整晚不帶重的,很顯然,我沒有。
「讓我再想想。這樣吧,秋菊,京城的戲班子你比較熟,這麼多戲班子,總有一個能在短時間內背熟戲詞,馬上入戲的旦角,這個交給你負責了。至於我說的唱歌,我再想想有什麼可以編排的。我們兩邊同時進行,就這麼定了,午時三刻的時候我等你們的答覆。」沒給秋菊說等等的機會,我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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