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有一個焦急的身影在不停的來回走動,看身形,不是歐陽瑾。
正主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品茶,坐在他右側的,就是故事女主的父親——太傅。
我的出現倒讓一直不停歇的人停下了腳步,他緊盯著我,「你就是嫣兒身邊的小婢?」
那人滿頭華髮,花白的山羊鬍時不時飄拂,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神態,讓眼前年近半百的老人顯得精氣十足。聽他喚紫嫣為嫣兒,很顯然,他就是紫嫣的外公,左相沈相儒。
「奴婢小媛,見過左相。」躬身向他請安。
他摸了摸花白的山羊鬍,「你倒挺有眼力的,真是個精明的丫頭。」
「左相謬讚了。」我始終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左相更為讚賞。
「嗯,不錯不錯,不愧是嫣兒看中的人。」
「左相,現在不是你們嘮家常的時候,是不是該進入正題了?!」
左相一看太傅打斷了他的話,他立即有些跳腳,「哼,淳於老匹夫,明明就是你自己教女無方,現在反而怪到我乖孫身上!」
太傅一聽,也跟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眼看著兩人怒劍拔張的氣勢越來越盛,歐陽瑾適時的咳了一聲,兩人這才想起有外人在場,趕緊分開,整整衣裳,故作威嚴的坐下。
「正事要緊,如果二位沒意見的話,那就開始吧。」歐陽狐狸成功的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
「大膽奴才,說!你的主子是怎麼讓你下藥毀我女兒清白的?!」太傅猛的一拍桌子,一開口就定了紫嫣的罪。
「老匹夫,你血口噴人!你有什麼憑證說我乖孫陷害你女兒?!」一聽紫嫣受辱,左相不幹了。
「憑證?!我等前來前廳的時候,她正好匆匆離去,不是心虛是什麼?」太傅指著我道。
「當時這麼多人離開,她只是其中一人,你怎麼斷定是……」左相剛想說下去,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剎住了車。
「哼!怎麼,想起來了?那一群人,都是你那乖孫身邊的心腹!我問過守門的侍衛了,他正是聽了這賤婢的話,方請我等前來前廳的。你知道這意味什麼嗎?這意味著,這一切,都是她們搞的鬼!」太傅抓住了左相話裡的漏洞。
「這或許是她們自作主張,與我那乖孫無關。」左相急了,趕緊拋卒保帥。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左相啊,剛剛你還誇我來著,這麼快就把我賣了啊。
「就她一個婢女,給她十個膽她都不敢,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才讓她這麼有恃無恐!」太傅看我從頭至尾對他的指責無動於衷,更篤定自己的想法。
太傅,這你就錯了,不用給我十個膽,給我一個,我都會照做。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想,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乖孫參與其中!」
「想知道有沒有還不簡單,把這賤婢拖下去用刑,我就不信大刑之下她會不招?!」太傅陰狠的表情讓我恍然大悟,難怪淳於寧玉會變成今天這樣,這完全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很難想像,他教出來的學生會是什麼樣子,哎,這夏凌蕭居然還封為太傅,真是夏國的不幸啊。
「你想嚴刑逼供?!據老夫所知,太傅似乎沒有權力審問犯人吧。」左相又摸了摸山羊鬍子,冷笑的看著太傅。
喂喂,關鍵的不是這個吧,嚴刑逼供耶,那可是出了名的喊冤的給你打沒冤,無罪的給你打有罪啊,不過你放心,不用嚴刑逼供,我第一個就把左相你給供出來。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吧。
還在我暗自腹誹的時候,那兩人的爭論還在繼續。
「左相莫要忘了,這賤婢並非犯人,只是個家奴。主人審問家奴,合情合理,就連官府也無權過問!」
太傅的話嗆了左相好一陣,不過歷經無數風雨的左相豈是容易妥協之輩?「主人?那更輪不到你來說話了,她是嫣兒的丫頭,那老夫就是她半個主人,老夫說的算,不准用刑!」
「半個主人?可笑!在座的,似乎有人比左相你,更適合這個稱呼。」太傅看向一直低頭喝茶不語的歐陽瑾。
「小瑾啊,你說,該不該用刑!」左相也看向歐陽瑾。
在兩人的注目下,歐陽瑾不緊不慢的品了一口茶,才慢慢開口,「二位,有件事我必須向二位說清楚,據我所知,紫嫣今日一直抱恙在身,現在仍臥床不起。」歐陽瑾看向太傅,「再者說,太傅也算是看著紫嫣長大的,她的為人太傅不會不清楚。依我之見,這與紫嫣毫無關係,不知二位贊不贊同?」
歐陽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滿臉笑意的看著不語的二人,「至於這丫頭,的確是嫌疑重大,不如就交予我定奪,不知二位認為可否?」
狐狸!不僅是我這麼想,其餘兩人的表情也透露了他們的想法,他是想把我交出來好平息太傅的怒氣。
可惜,不僅他們不是好相與的主,我也不是任人捏扁揉搓的。
「眾位,」我輕喚出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既然眾位沒什麼事的話,小人先告退了。」
這下不僅左相、太傅的臉色變了,就連歐陽瑾也不易察覺的變了變。
「放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不把我等放在眼裡,實在是可惡至極!」太傅向來迂腐,等級觀念在他的思想裡已經紮了根,現在我一個奴婢竟敢挑釁主人的權威,實在是大大的不敬。
笑話!為什麼要把你們放在眼裡?你們現在在討論著怎麼定我的罪,難道讓我傻站著不成?
「太傅大人,不是我這小丫頭不把你們放在眼裡,而是你們此刻討論的問題,我是不是迴避比較好。等你們討論好了,再來通知我一聲就好。」看著太傅眼色越來越差,我心情就越來越好。我都不知何時自己的性子居然變得如此頑劣。
「你!」太傅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我那無所謂的態度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
一般來說,受冤之人不是都應該拚命的求情喊冤的嗎?為什麼到我這裡,我卻能這麼風輕雲淡的帶過?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別人問你昨晚吃了什麼,你卻回答說今早吃了麵條,兩者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讓想定我罪的太傅很是沒有成就感。
連左相也坐不住了,「丫頭,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們討論的是什麼啊?」
「知道,當然知道,你們是在商量如何給我定罪嘛。」我示意我耳朵沒問題。
「那你還這麼無所謂的,難道你不怕嗎?」太傅也來了興趣。
「怕?有用嗎?你們一個是為了保護公主,一個是為了討個說法,另一個是為了完結這件事,結果不是很明顯了嗎?」我無奈的攤了攤手,這幾人明明各有目的,現在何必裝好人呢。
「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太傅也沒有想到我能看得如此透徹,該說我是不懼生死呢,還是說我天生缺根筋。
「不,我怕死,不過這與你們的討論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定什麼罪隨你們,不過,認不認,怎麼認,卻是我自己的事了。」
太傅果然上鉤了,「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