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阿九越激動,眼淚撲撲就往下掉,對著這間看似像地下室,又看似是暗房的屋子大聲喊道:「三哥,你在嗎?要是在,就見小九一面吧,是小九對不住你,小九今天來還債了,你在嗎?就讓小九知道,你還好好地活著就好,小九今生欠你的,今生還。」
那女子怒道:「喊什麼,你想看到他沒有死,你就不用欠疚了對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跟許明鸞過日子了對嗎?你們大周女人不是最講究個三貞四列麼?你相公生死未卜,轉身你就再嫁,你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情意可言,我告訴你,你的三哥死了,我現在是來替他報仇的。」
說罷,她一刀向阿九刺來,阿九不躲也不閃,一雙大眼只是看著暗堂的屏風後。
那女子的刀卻停住了,緊盯著阿九的眼道道:「為什麼不躲,我知道你有一身好本事,你完全可以躲過這一刀的,既然寧願為他而死,當初得到他身故的消息又為什麼不肯為他守孝,哪怕守個一年半載也成,這樣,他千辛萬苦活下來,又找回大周時,就不會絕望得差一點再死一回了。」
阿九淚如雨下,她苦笑道:「是啊,是我錯了,我錯的不是那麼快就嫁了,而是根本就不該答應嫁給三哥,若我不答應嫁給他,他就不會遭此大劫了,三哥,阿九今生最大的錯,就是膽小自私,就是沒有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以至於害了你,害了大哥,也害了我自己,我從來喜歡的,就是明鸞,可我害怕自己配不上他的出身,害怕擔不起平國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害在大家族裡無法立足,是我的怯懦導致了這一切,三哥,當明鸞帶著我一起下懸崖找你,差一點死在崖下時,我才明白自己的心,這輩子,除了他,我無論嫁給誰,都不會幸福,也會害了那個人,所以,三哥,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我只求救贖。」
聽了阿九的這一翻話,那女子手裡的手又進了一分,大眼裡卻閃著明媚的狡黠,她眨了眨眸子,刀子不退反進了一步,大罵道:「你無恥,我以為,你是後悔不該那麼快就嫁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後悔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嫁給他,我……要替他殺了你。」說著,拿後的手就猛地揚了起來,向阿九的肚子猛紮下去。
「住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女子手裡的刀就停在了半空中,「阿依蓮,我說過,不要傷害小九。」
從屏風後緩緩推出一個輪椅,阿九夢裡千百回想見到的面容終於再次出現,阿九的心提到了胸口了,極度悲喜一齊湧在心頭,她和身上林思敏撲去,卻被那女子攔住。
林思敏臉色蒼白,推著輪椅緩緩而來,阿九哭道:「三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嗎?」
「你不是在做夢,小九,我沒有死。」林思敏的聲音有些虛弱和苦澀,明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痛楚:「小九,其實,你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你不用自責。」
「不,三哥,當初我若不答應嫁給你,你就不會被人暗害了,三哥,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我難辭其咎。三哥,你的腿……」阿九哭道。
「我的腿沒事,不會殘的,傷了骨,要過段時日才會好,你放心吧。」林思敏把輪椅又推過來了一些,伸手替阿九鬆綁。
阿依蓮氣得一跺腳道:「阿敏,你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嗎?這個女人太沒良心了,直到現在,她還在說,她當初就不該要嫁給你,她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啊,阿敏。」
「這是我跟小九之間的事情,阿依蓮,你讓我自己來解決好嗎?」林思敏柔聲對阿依蓮道。
傲慢而烈性的阿依蓮嘟了嘟嘴,卻還是順從地站到了一旁,揮揮手,讓堂中其他黑衣人都退了下去。
「三哥,你還活著,真好,真是太好了。」阿九喜極而泣。
「小九,不要太自責了,其實,真要怪,我自己也有責任的,其實,打小我就看出了你的心事,你最在意的就是表弟,我和大哥都清楚你的心,可我們都有自己的私心,明知你喜歡的是表弟,還是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你,大哥娶了公主的時候,其實表弟那個時候就要來救你走的,是我擅自先去的,我走了,軍中就無人照看,他無法立即脫身,反而是我成了救你的那個人。小九,當初你答應嫁我時,是真心實意的,你並沒有騙我,你是真心要和我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的,殺我的人,並不是你,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更不需要拿命來賠給我。」林思敏輕輕撫著阿九凌亂的秀髮,撫著她被打得紅腫的臉龐,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滿是疼愛和憐惜。
她的三哥仍然還是那樣的善良,那樣敦厚,阿九聽了越發自責和悲傷了,她不住地搖頭哭道:「是我,是我害了你,三哥,我欠你太多了,真的,打小你就疼我寵我,我卻辜負了你,我……」
「強扭的瓜不甜的,就算我沒有被人害,小九,我們生活在一起後,你真的就會幸福嗎?你心裡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啊。」林思敏有些傷感地說道。
這一點阿九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她剛才也把實話說出來了,儘管她一前一直不肯承認。
「我們兩個之間,其實是親情大於愛情,小九,我以前一直想,若我們能成親,我會用我的真情還感化你,讓你忘了表弟,但後來,我受了傷之後,得之你去崖下找過我,又得知你很快就嫁給了表弟,我就明白,感情是真的不能免強的,就算我沒有被害,依表弟的性子,也不會讓你嫁給我的,他那時只是抽不開身,一旦仗打完,他就是綁,也會把你綁走的,而到時候,你還是會嫁給他。」林思敏歎了口氣又道。
這倒是真的,阿九一直沒有問許明鸞,假如林思敏沒有遇害,他真會安安穩穩讓自己嫁給林思敏嗎?
「三哥,你是被阿依蓮救的嗎?」阿九現在無比地感激阿依蓮,自己的心結終於打開,若不是這個異簇女子,三哥或許早就死了,而自己就會背上一背子的心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