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是給四姐出氣呢。」阿九道。
說到四姑娘,許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她那性子太直,看著厲害,實則老實得很,人家罵她害她,她知道,就是作不出來別人那樣,唉,也只怪她自己,和明鸞兩年多夫妻,兩個好得就像一個人一樣,就是……」
阿九知道,許明鸞和四姑娘小時後就要好,但那種好,就和兄妹一個樣,兩個都對對方沒有男女之情,相處倒是融洽,卻是做不成夫妻。
「才二門的人來說,張家大少奶奶一回子要上門來,小九啊,你可想好了說詞沒有?」許夫人讓人端了一碗燕窩過來,讓阿九喝了,說是新婚,身子受了創,要補補,阿九心頭暖暖的接了粥喝了,聞言碗都差一點掉地上去了。
四姑娘詐死的事情,知道的人聊聊無幾,大少爺肯定是猜到了的,要不,昨天也不會如此平淡。
他那個人感情細膩敏感,又聰明絕頂,很多事情,落眼就能明瞭,可是大姑娘肯定是不知道的呀,她得知了四姑娘的死訊,只怕……
阿九猛地站了起來,心頭一陣慌亂,許夫人就一把將她扯下去坐著:「你慌什麼,小四又不是因為你而出事的,你慢慢想,看怎麼圓了這事才好,以你大姐那剛強的性子,你只怕會吃些苦頭。」
「吃苦倒是不怕,我就是不想大姐太過傷心了,尤其又是我嫁給了明鸞,大姐會更傷心的。」阿九難過地說道。
婆媳兩正在商量時,容媽媽就來說道:「夫人,少夫人,張大奶奶來了。」
阿九立即起了身,匆匆向外迎去,大姑娘已經到了二門,姐妹兩足有五年沒見,大姑娘已經脫去了少女的稚氣清純,一身華富打扮莊重得體,通身大氣而端莊,眼神凌厲著,透著威嚴和精明,聽說這幾年,她在張家也過得不容易,雖然生了兩個嫡子,但婆婆還是給張大少爺塞了兩個通房,納了一房小妾。
看著眉目婉然,卻又稍嫌陌生的大姑娘,阿九聲音哽咽:「大姐。」
大姑娘頓住腳,秀目微潮,怔了怔才迎上來,一把將阿九擁進懷裡:「小九,大姐好想你啊。」
阿九頓時連心尖兒都是酸的,這是半點也假裝不出來的姐妹親情,就算還有四姑娘的死在前頭,大姑娘對阿九的思念也是如此的濃烈自然。
「大姐,我也好想你。」阿九伏在大姑娘懷裡道。
「帶我去見小四!」大姑娘第二句話就讓阿九的身子一僵。
「大姐……」阿九有點無措。
「小九,你嫁過來,小四隻有高興的,絕不會因為你嫁過來而自殺,她這幾年過得不好,大姐我都看在眼裡,小九,帶我去見小四,許明鸞呢,為何不敢來見我?」大姑娘冷聲道。
阿九鼻頭一酸,她怕的就是大姑娘誤會自己,如今大姑娘的話說得這般窩心,讓她很感動,可是,大姑娘似乎對許明鸞有很大的怨氣呀……
「大姐,明鸞進宮了,四姐她……她在自己屋子裡。」並不是真死,許明鸞就吩咐不許人送四姑娘進靈堂,說是要等林家人來了之後,再發喪。
其實,也是怕四姑娘一個人睡在冰冷的棺材裡,呆在靈堂中,許家人只當他是要發作三房的人,故意如此。
「自己屋裡?死者為大,小九,你竟然不給她設靈堂!」大姑娘的語氣終於有些凌厲了起來。
「大姐……四姐姐打小就怕孤單,怕冷,明鸞說,她還擇床,只有睡在自己的床上才能睡著……」阿九有些心虛地說道。
大姑娘的眼淚就噴薄而出,哽聲道:「小四……」
阿九把大姑娘帶到了福安堂的東廂房,四姑娘房裡一如往昔,並沒有掛上白綾孝布,連丫頭們都穿著常服,她的貼身丫頭落霞是陪嫁過來的,正坐在床邊做女紅,見大姑娘和阿九一同進來,愣了愣,隨即哭了起來:「大姑奶奶,我們姑娘她……」
大姑娘對眼前的景像更是憤怒三分,指著阿九道:「小九,你是怕沖了你新婚的喜慶嗎?小四屍骨未寒,你與明鸞就洞房花燭,還連一點喪事的氣氛都沒有,你對得起小四對你的好嗎?」
阿九心中難受,她沒有佈置靈堂什麼的,無非就是感覺那樣似乎是在咒四姑娘,四姑娘又不是真死,古代是很信這個講究的,可是……這話又不能對大姑娘明講,只能由著她誤會。
落霞自然知道真相,她忙對大姑娘道:「不能怪九姑娘,四姑娘以前常說,她以後,就算是百年時,也不要穿什麼壽衣掛挽布,她要安安靜靜,喜喜慶慶地走,不要別人為她哭靈,不要……」
落霞還在訴說,大姑娘卻皺了皺眉,坐到四姑娘的床前,拉住四姑娘放在床邊的手,悲從中來,「小四,你這又是何苦啊……」
一句話,讓阿九和落霞面面相覷,大姑娘不會看出什麼端倪來吧,要是大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什麼,那許家人……
「那……要不,還是吩咐下去,把靈堂搭起來吧。」阿九小意地問道。
「是啊,還是把靈堂搭起來吧……」落霞也有些忐忑。
「當然要搭靈堂,請道士,小四不是喜歡熱鬧麼?風風光光地替她辦了。」大姑娘大聲道。
落霞就出去辦事了。
大姑娘就對阿九道:「許家人可真是架子大,我林家好好的一個人在他家沒了,我進府來,連個接待的人也沒有,是做賊心虛了麼?小九,走,去太夫人屋裡。」
說著就扯著阿九走,「不交出兇手來,把兇手繩之以法,我今天就要把林家的屋頂都掀了。」
阿九沒想到以往在娘家時,端莊大方又穩重的大姑娘竟然如此暴烈,如此剛強,怔了怔,心裡一陣偷笑,也好,四姑娘在許家受了兩年的窩囊氣,讓大姑娘鬧了鬧,出出氣,給許家人一點顏色瞧瞧。
大姑娘來時,就帶了好些個粗使婆子,浩浩蕩蕩的就跟著阿九去了玉壽堂,太夫人用過早飯,在後堂的小佛堂裡唸經呢,聽說張大奶奶來了,臉色就有些難看,對來報的冷媽媽道:「她來了,怎麼不帶去見國公夫人,到我這裡來做什麼,我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