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罵楊家賣女兒呢,好惡毒的話。
「五百兩算得什麼。」正好碧玉過來,阿九不動聲色地接過她手裡的盒子,打開來,抽出一張銀票道:「三十萬大周將士,五年的軍服製作合約,三嬸子,你可算過,一件衣服阿九賺一錢銀子,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每季每人兩套軍服,你說,我一年能有多少銀子的進帳?這是錦豐錢莊的本票,十萬兩白銀,請問二嬸子,一張銀票要用多少箱子裝著才行?早知道你們看嫁妝都是數木箱子的,我該把這盒子裡四張十萬兩銀票全用木箱裝了,抬進許家才是,唉,就是不知道許家有沒有一間這麼大的房子讓我裝銀子啊。」
整個大堂裡頓時鴉雀無聲,連太夫人都張大嘴怔怔地看著阿九,四十萬兩白銀,全京城,就算是王公貴族,公主郡主,沒有一個。
阿九說畢,將銀票遞了一張到三夫人手上,三夫人雙手顫抖地捏著那張十萬兩的銀票仔細端祥,好半晌,她才喃喃道:「真……真是錦豐號的,十萬兩,十萬兩啊。」
「郁氏!」太夫人最先回過神來,看一屋子的人都被阿九的震住,不覺顏面全無,平國公府啊,公卿世家,竟然被區區十萬兩銀票就震得失魂落魄的,真是丟死人了。
三夫人被喝得一震,頓時臉也紅了,阿九伸手,她卻緊捏著那銀票半晌也不能松,眼睛都是綠的,三房可比不得大房,三老爺沒有承爵,只是恩萌了個將軍空銜,三房庶子女也多,雖有祖產依靠,但也經不得坐吃山空啊……
大房憑什麼呀,為什麼有錢的兒媳都被趙氏給找著了,林氏也是,賠嫁鋪子田產和現銀,少說也是小二十萬,嫁過來兩年沒圓房,長房嫡媳的位置也是穩穩當當地坐著,還不就是有錢背脊骨硬麼,如今這個,本以為是個農家女,怎麼也比不過別人的,沒想到,這個更厲害,就是顆搖錢樹啊,每年一百多萬套的軍服,天,那得是多少銀子?
「三嬸子,請把我的嫁妝還我。」阿九和聲笑道。
她抽了兩回,都沒把銀票抽過來。
太夫人氣得直哼哼,無奈對冷媽媽遞了個眼色,冷媽媽端了茶過去遞給三夫人:「夫人,喝點水吧,才說了好一會子話呢,太夫人吩咐送粥點上來,也一起用一點吧。」
三夫人這才鬆了銀票,呆呆地接過茶。
二夫人冷笑道:「三弟妹怕是沒見過這麼大票面的銀票吧,也是,三弟妹娘家說起來是富貴,不過,樹大猴猻多,歷年下來,怕也只是個空架子,三弟妹沒見過這麼多銀子也是有的。」
三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道:「二嫂就見過麼?二嫂清貴,家中世代書香,那黃金白銀都在書裡頭呢,倒是不用為銀錢這種俗物操心,只是別每個月有事沒事的到老太太這裡來哼哼,一會子少了糧米,一會子少了布匹,這人啊,要清高,就清高得徹底,別面上清高,底下看著錢就撈。」
許夫人在一旁悠閒地看著兩個剛才還一致對付大房的妯娌這會子互掐,笑得眉眼彎彎。
徐氏乖巧,出了打散方:「老祖宗,孫媳可是一直等著你的五仁粥喝呢,今兒早上就沒怎麼喝東西。」又轉過頭來對阿九道:「四弟妹,你也餓了對吧。」
阿九就看向太夫人道:「是餓了,不過,我還是和相公一起回去用膳吧,自從昨兒喝了交杯酒後,再吃外頭的東西,就沒喟口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連許夫人都不知道阿九為何佔了上風還不收手,這不是在太夫人的傷口上灑鹽麼?
太夫人果然就真怒了,「楊氏,看來你是山珍海味吃膩味了,我這裡的東西也入不得你的法眼。」
許明鸞道:「不是入不得法眼,是不敢入法眼啊,昨兒個喜娘讓孫兒喝交杯酒,一杯下去,孫兒心頭就火燒火辣的,若不是小九及時拿瞭解酒藥來,今兒怕是大傢伙兒都見不著孫兒呢。」
太夫人聽得一怔,愕然道:「明鸞,你這話可不中聽,別拐彎抹角的。」
「也沒什麼,只是昨兒晚上讓喜娘喝一杯壺裡的酒,她死都不肯,就讓人驗了下酒裡,看是不是添了料,果然裡面就有烏頭草,份量還不輕呢。」你既然要攤開了說,那我也不見意讓你的醜行曝光。
太夫人頓時沉了臉,她素來知道許明鸞的脾氣,什麼都是擺在明面上說的,喜娘是自己的人,昨晚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沒有直接鬧到自己這裡來,怕還是楊氏勸說的緣故,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哪裡只是冷嘲熱諷兩句就完事了的呢?
可這毒真是不自己要下的,是誰,借自己的手害長房的嫡子?
林氏的事情還沒完呢,又鬧,這府裡還真是不消停。
「你既是不想吃外頭的東西,那就回去自個兒吃吧。」難得的,受了這麼大的氣,太夫人並沒有發作許明鸞和阿九,反而和顏說道。
阿九皺了皺眉,深深地看了太夫人一眼,不知她這是作賊心虛,還是別有內情,看太夫人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阿九沒有再說什麼,跟著許明鸞一起告辭出來,剛走出門不久,就聽茗煙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召許明鸞進宮議事。
新婚燕爾第一天,就要進宮議事,阿九嘟嘴看許明鸞一眼,許明鸞拍了拍她的肩道:「皇上病危,朝中事情真的很多呢。」
阿九也知道他是個事業心重的,聞言幫他理了理衣襟道:「不用點早膳了再走麼?」
君命難違,許明鸞沒吃飯就走了。
阿九帶著碧玉和碧蓮兩個正要回福安堂,就被容媽媽換住了:「四夫人,夫人請您過去坐一坐。」話音裡是難得的客氣。
阿九笑著跟她一起去了許夫人的屋裡。
許夫人笑臉盈盈,一見阿九,就拉著她的手坐在軟榻上:「小九啊,今兒你可是給娘出了一口惡氣呢,你那二嬸和三嬸兩個可是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今天這個下馬威立得好,叫她們以後不敢輕視你。」
阿九多年前便見過許夫人,知道她精明厲害,對她的印像說不上好,如今看她笑得真誠,也知道許夫人是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兒子喜歡的,她也跟著喜歡,愛烏及烏,而且,自己現在與許明鸞圓了房,許夫人的孫子就有了盼頭,她這是真拿自己當兒媳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