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伸手將阿九一扯道:「你也跟著我一起進大牢吧,也莫做那勞什子軍服了,讓前線的將士都凍死好了,反正這天下又不是我許家的,更不是你楊家的,是他冷家的。」
看永寧公主臉腫得像只黑豬頭,阿九心裡好不爽快,七年了,許明鸞這惡霸性子根本就沒改,還是那樣,連公主都被他整,小時候對自己的那些,就真算小兒科了,畢竟自己也沒真被蛇蟲咬過呢。
粗礪的,略帶薄繭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溫暖,有力,還帶著一絲倔強和霸道,阿九的心跳又加速起來,一如多年前,他把自己環在假山石後,逼問自己要不要嫁他時的那樣。
腳就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腳步,林思敏就一把拉住阿九:「小九,你別跟他一起鬧。」如浸水葡萄般的黑睃裡有著不贊同,阿九這才醒過神來,自己是怎麼了,怎麼他稍碰一下,就會心跳厲害,他可是四姐姐的夫君啊。
忙用力抽回手,瞪了許明鸞一眼,依著林思敏站好。
外面果然進來一隊羽林軍,竟然真的就向許明鸞包抄過去,太子眼睛瞇了瞇,卻沒有做聲。
阿九心中一緊,羽林軍若真上前去抓許明鸞,那傢伙勢必會打起來,羽林軍可是皇家護衛啊,他若反抗,就真的是對抗皇家了,太子怎麼不管呢,難道真任永寧去捉拿許明鸞嗎?北疆的戰事不管了嗎?
一回眸,就觸到太子那雙冷冽的眸子,冰寒如霜,又帶著一絲期待,阿九立即明白太子的意思,此事因自己而起,太子既要維護許明鸞,又要維護皇家尊嚴,他若阻止永寧,那不是表示他自己受一個臣子要協了麼?
若是不阻止,許明鸞那臭脾氣真會棄戰事而不顧,正是國難當頭之時,怎麼能任他如此,太子左右為難,就想讓阿九去勸明許鸞……
我靠,憑什麼,我受你皇家公主的鳥氣你就只斥責兩句,許明鸞為我出氣,我還要為你勸說?有本事你就真抓了許明鸞,看誰替你流血作戰,賣命保國。
阿九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個太子,什麼破玩意啊,以為自己是太子,別人就要依著你的意思,圍著你轉麼?皇家子弟果然都是一樣的自私陰險。
羽林軍已經抽出武器,劍尖指向許明鸞,許明鸞目光凜厲,眼看就要動手。
阿九別開眼,當沒看懂太子的意思,太子眉頭皺了皺,這丫頭也是個倔的,怪不得一知道林思捷尚了公主,就從林家出來了呢,不由又有些生氣,怎麼就不識大體呢?
情勢膠著,太子思前想後,還是要以前方戰事為重,不能因小失大啊,許明鸞是難得的帥才,就是久經沙場的平國公,也不如他會帶兵……可這傢伙就只能順毛摸,有時還真讓太子感覺很棘手……不過,真要讓遼人打進來了,皇朝都不穩了,又還哪來的皇家顏面,正要開口,就聽大少爺捂了捂胸道:「表弟,公主就是這個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把解藥拿來吧,毒性久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太子就鬆了一口氣,永寧也不知是哪根筋結反了,對這個病繼的探花郎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那麼任性跋扈的性子,到了這個人面前,就濕順得像只小貓,這裡除了楊玖,也只有他能勸得動永寧了。
永寧一聽還會留疤,頓時更加急了,哭著對太子道:「太子哥哥,我被他毀容了,毀容了。」
「你再鬧就真的毀容了。」大少爺怒喝道。
還真是一行服一行,任性霸道的永寧被大少爺一吼,立即就噤了聲,只是委屈地憋著嘴,淚眼盈盈地看著大少爺。
大少爺瘦削修長的身子挺得筆直,緩慢而堅定地走進劍撥弩張的兩方人中間,眼神淡淡地掃了幾個羽林軍一遍道:「公主耍小孩子脾氣,你們也跟著鬧嗎?沒見著這是家事嗎?表弟打小就把公主當妹妹一樣看待,跟她鬧著玩,你們也參合?」
那幾個羽林軍原就不想真的抓許明鸞,只是他們負責公主的安全,公主受了傷害,又下了令,他們不得不執行,誰不知道平國公世子最飛揚跋扈了,又是皇上和太子最看重的帥將,平公國在朝中又權勢滔天,誰敢真得罪他啊,大少爺一訓斥,他們真好找台階下,對大少爺輯了輯,就退了下去。
阿九就冷冷地看著大少爺,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把緊急的事態給消解了,果然是將來能入閣的能臣啊。
只是,為何公主下令時,他不極時阻止呢,非要等到雙方鬧得要打起來,太子也急出一頭汗來時,才出言化解,為的,還是在太子面前顯示他的睿智、他的急能吧,越是危急,他此舉就越重要,太子的印像也才越深刻,果然,什麼事,於他,都在謀算,沒有最好的利益,他絕不輕動。
「明鸞啊,你小時候可沒少這般調皮,經常也這麼著欺負小九的,如今四妹妹嫁給了你,你可不能欺負她了,回府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娘她惦記小四,你去看看她吧。」大少爺看人都退下了,就溫和地對許明鸞道。
語氣再平淡不過,彷彿真的只是一家人發生了些爭吵一般。
自他進來,看到屋裡被砸得稀爛的一切後,他根本就沒有指責過公主半句。
阿九再次冷笑,口口聲聲說捨不得自己,但當自己和公主的事非擺在一起時,他站的,還是公主一邊,公主不斷暗示自己,她是聽了他的指使來掏亂的,為的,就是讓自己恨他,他明知公主的心思,卻不點破,只是一副沉痛病弱的樣子來問自己,暗示他冤枉,為了家族,又不得不含了這冤,是要讓自己為他心痛麼?讓自己明白他的為難麼?
阿九寧願相信真是他為了挽回自己而砸了自己的家,也不願意他如此算計,處處謀定而後動,若真與他生活在一起,真的會好累啊。
「我沒空去看表舅母,她若是惦記小四,你們就打小四接回來好了,解藥也沒有,爺心情不好,要回驛站睡覺了。」許明鸞手中長劍一收,也不看太子一眼,抬腳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