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侄,姨求求你了,你那裡肯定有解藥的,給點你妹妹吧……她才十四歲呀……」
「明鸞,還不快些個把藥給你表妹?」許夫人怒嗔道,卻並不怎麼責罵許明鸞,可見平素對他是何等的放縱。
「給你,塗上三天就會好。」許明鸞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扔給趙氏。
三姑娘讓人給帶了下去,趙氏也沒有了來攀高枝的心思,到是規矩地在大太太身後侍立著。
大少爺拉著阿九的手告退,許明鸞卻喚住他道:「大表哥,春闈在即,你可要好生讀書啊,最近湘西不太平,苗族和土家族兩族司長反叛,又加之土匪鬧事,表叔可有得忙了。」
這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大少爺卻聽懂了他的意思,愕然地問道:「怪道表弟會從京城趕來,原來是來平匪的麼?」
兩人都是聰明人,說話就算拐著彎,也都能聽懂。
「是啊,怕是要表叔府上叨擾一陣子了,少則半年,多則兩年,本世子手持皇上聖令,一是平叛,二是剿匪,表哥京城路遠,路上千萬小心謹慎,大可在京城等到皇榜揭曉再回轉,府裡安危就不用擔心了,小弟添為平叛郎將,自會保證。」許明鸞笑著看了一眼阿九道。
大少爺就要離開去京城,也是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更有可能留在京城,而他則從京到湘,要在林家住同樣的時間,近水樓台,瓜前李下,很多事情就存在很大的變數,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那為兄就先行謝過表弟的厚意,京城之行,為兄會小心的,為兄聽說湘西障氣很毒,苗家人又慣使蠱,表弟也該注意安全才是。」大少爺眉頭緊了緊,面色沉靜地說道。
阿九立即就想起三少爺來,這一次可是好機會,武將最重要的不是功名,還是立戰功,湘西鬧匪原是地方上的事,皇上怎麼會把太子身邊的紅人許明鸞派過來?這其實肯定有蹊蹺,絕不會只是匪患這麼簡單。
林思敏與其去京中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考功名,不若跟著許明鸞打土匪平叛,在軍中立功建業,也不失一條捷徑。
正沉思著,就聽許明鸞道:「楊玖,你又欠我一次債,本世子可是個記仇的,你可要想好了怎麼還!」
阿九愕然地看向他,少年朗疏懶的眸底蘊著一股怒火,灼熱得像要將她融化,剛才他還那般的雲淡風請,又誰惹他了?自己可是連動都沒動呢,難道是因為在他臉上畫了烏龜?
大少爺笑得清淺,向許明拱手:「小九做錯什麼,我向表弟道歉,她欠你的,我來還好了。」
阿九還真故意往大少爺身後挪了一步,許明鸞眼中的怒意更濃,冷冷對大少爺道:「你還不起。」說罷,抬腳走到正堂,向幾位夫人告退。揚長而去。
讓阿九奇怪的是,劉夫人和郡王妃兩個的臉色都暗沉暗沉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許夫人更有些坐不住似的,又跟許夫人說了幾句話,就推說身子不適,要告辭,許夫人就挽留道:「難得見上一面,夫人還是用過飯了再走的好。」
劉夫人竟然就真的不敢走了,坐立不安地端起茶來喝,郡王妃要鎮定一些,就與大太太聊些湘中的風土人情,說著說著還是說到平叛上去了:「那苗家的土司也太不安分了些,每年朝庭可沒少撥銀子貼補他們,還要叛亂……」
劉夫人也道:「可不是麼?我家大人去年就派兵駐守在湘西,可沒少幫土家人建村建塞,送了多少好糧種好傢俱啊,真是餵不飽的白眼狼。」
這些個外頭事大老爺平素從不與大太太說,所以,大太太就莫明得很,她也不裝,聽著不感興趣的,就老實坐著不插話。
許夫人則是譏誚地掃了劉夫人和郡王妃一眼,跟著附合,又道:「皇上也知道劉總督是出了力的……」
劉夫人聽得眼中一亮,起身向北邊兒行禮。
許夫人又接著道:「誰讓那些個土匪叛軍那般凶殘呢,聽說他們的戰鬥力和正規軍都差不離兒呢……」
這話讓劉夫人冷汗潸潸,看了郡王妃一眼,就不敢再接。
阿九想,只怕匪患真的不太簡單,許家是早就表明立場,站在太子這一邊的,劉總督也送了個兒子在東宮較力,按說也是太子這一邊的人,長沙郡王是世襲王族,世代封地都在湖南,在湘根深蒂固,對湖南的事肯定是瞭如指掌的,湘西的事,長沙郡王要麼是參與了,要麼是做了什麼不得人的……不然,她堂堂一個王妃,何必給安國公面子,特地來見安國公夫人,又還看她臉色……
從正廳裡退出來,阿九急著去找老七和桂花嫂,得問清婚事的事究竟辦到哪一步了,才到後堂,就見四姑娘撲上來抓住她:「小九,你可見到許表哥了?」
阿九愕然道:「見著了,才還在正廳呢,四姐姐很想見他麼?」
看阿九眼裡閃著戲謔,四姑娘猛敲下她的額頭:「說什麼呢,那種小惡魔,我閃還閃不贏呢,誰想見啊。」說著就附到阿九的耳邊:「我是崇拜他,出手就讓二房的灰頭土臉的,你沒瞧見三姐姐,那樣子就像打了霜的羅卜,一邊臉紅一邊臉白,笑死我了。」
整個府裡怕也只有四姑娘這般無憂無慮,心無城府的了,過了四年,她還是單純直爽,阿九笑著握住四姑娘的手:「那四姐姐可還是小心些,那個人光長個子沒長腦子,還是像從前一樣喜歡捉弄人呢。」
四姑娘忙點頭,塗媽媽出來見兩姐妹說得親熱,就數落四姑娘:「太太請了兩回,姑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讓您見客呢。」
四姑娘就笑道:「就來,不是表哥在,不方便麼?」
塗媽媽端了點心又進去了,四姑娘就對阿九道:「小九,對不起。」
阿九莫明地看她:「是小十啦,大哥才還跟我絮叨,說我沒把小十受欺負的事告訴他,訓了我一回,我怎麼知道啊,我是看見櫻桃打小十來著,可是我罵了櫻桃了啊,後來她應該就不敢打了才對啊,大哥說小十又挨打了,我抓著他要看傷口,那倔孩子又死活不肯,哎哎,你說,我對他可比你還好呢,他怎麼能給你看,就不給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