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箏覺得兩人的唇要貼到一起時,一隻大手伸出來,定住了她的腦袋。feig
「好了。」話落,鷹長空已經站起來,站到一邊。臉上的表情,不,臉上沒有表情。就算剛剛差點被一個女人強吻,他依然沒有表情。但在內心裡,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厭惡。
在男人的心裡,除了跟自己的男人在家裡在床上,女人就不應該這樣隨便。在他的懷裡,女人就是潘金蓮一樣的蕩婦,他都覺得沒什麼。但在人前,哪怕只是拋個眉眼,那也是放蕩。鷹長空的這種看法尤甚,他最討厭不自愛的女人。
古箏低頭看著腿,動了動,沒事了。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鷹長空的面前。「喂,你不會真的陽銷,看到女人都沒反應吧?」
就是柳下惠恐怕也忍不住了,他還是這麼一副面癱相。就像他是個瞎子,怎麼露點他也看不見似的!她自認身材窈窕凹凸有致,在巴黎游泳的時候,還有人看著她的身材流鼻血呢!怎惡魔到了他這裡,就一點也不管用了?
鷹長空墨鏡下的眼睛,淡淡地掃過她的臉,對於她臉上複雜的表情不置一詞。
初初得知被背叛的時候,他或許是討厭她的。沒有一個男人能夠面對自己女人的背叛還冷靜自若,除非這場背叛被就在他的計劃範圍之內。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點討厭已經煙消雲散。再後來有了若水,那個填滿了他整個心的女人,就再也沒有多一絲的感情給別的女人,哪怕是討厭,更別說愛恨。
有人說過,有愛才有恨。所以恨是非常強烈的情感,如果這個人不再牽引你的內心,那麼你不會恨她,一丁點也不會。鷹長空是個理智的人,經過了六年的時間,他早已經理清自己的感情,六年前的事情不再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鷹長空,你不僅陽銷,還聾了是不是?」古箏氣死了,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對於一個對自己的臉蛋和身材十分驕傲而又在騷首弄澗的女人,最打的打擊不是辱罵,而是視而不見。也正因為這樣,x露露那樣的人才能夠越脫越起勁,因為有那麼多唾罵她的言論就說明有那麼多人在關注她欣賞她的酮體。如果媒體不再報道,群眾不再談論唾罵,她還脫給誰看?她還能脫得下去麼?
鷹長空像是蘀她覺得累了,淡淡地說了一句:「古箏,都過去了,省點力氣吧。」
古箏不氣了,她徹底無力。她突然有種感覺,不管她怎麼努力,也許他都不會再對她敞開一扇門。她古箏不缺男人。他鷹長空更多的是女人趨之若鶩。且驕傲如她,更驕傲如他,恐怕再不會給一絲一毫的機會。
「你就這麼愛那個平凡的女人?」古箏問這話的時候,徹底沒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這種無力,由內而外。她一直認定了鷹長空心底還有自己,所以才能折騰出這許多事情了。如今,她算是明白,也許這個男人的心底再也沒有她的位置了。
鷹長空只回了她一個嗯。目光就已經移開,巡視著四周的動靜。
古箏看著他的挺拔的身影,想起一句話:白鴿飛得再遠,終究會回到原點,但鷹不一樣。鷹擊長空,飛得遠了,也許就不再回來。除非,你的手裡有一根線牽引著。
而今,這根線,已不在她古箏手裡。
難道,線已經在那個叫幸若水的女人手裡了麼?她行麼?她配麼?
……
幸若水敏感地發現,自從那次星期天來了家裡,梅彥婷有些不一樣了。其實表現也沒多明顯,但她就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了距離。如果說原本她是把自己當姐姐來信賴依靠,那麼現在就像變成了朋友,而且是有那麼一點隔閡的朋友。
在工作上,她倒是更加努力了。也許是上次她說了的原因,不再在上班時間去問其他同事,而變成默默地看人家做聽人家溝通,自己還不時地做點記錄。
有時候幸若水想找她談談,說幾句心裡話,卻總是碰在了表皮上。因為她的避重就輕甚至轉移話題,根本沒辦法真正地溝通。她似乎把自己隔在了心門之外,不再對自己敞開心扉。
幸若水跟袁夢提起這件事,袁夢說:「若水,天下間沒有誰事事都能做得完美,你也不例外。同樣的,你做得再好,也總會有人不滿意。古人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認為自古以來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兼濟天下?每個人能夠獨善其身、遵守道德與法律的界線,就已經天下太平了。所以,別因為他人而苛刻自己,更別因此而影響了自己的生活。」
幸若水從來不知道,袁夢竟是個想得這樣明白的女子。原本她一直不肯跟福安見面,她還以為袁夢是個喜歡鑽牛角尖、固執的女子。卻原來,她這樣豁達。也對,她經歷了這樣多的劫難,如果不能豁達堅強一些,還怎麼面對未來的漫漫長途?
她伸手勾住袁夢的肩頭,忍不住笑著說:「袁夢,看不出來你這麼看得開。」
「當經歷的事情多了,想看不開也不行。」袁夢笑笑,進廚房忙乎去了。如今她所有的精力都在孩子的身上,已經無力去傷往事。未來的路還那麼的長,她得把包裹裡沉重的東西掏出來,才能夠背負得起即將到來的經歷。
幸若水想起她曾經受過的苦,頓時覺得心裡酸酸的。這樣善良溫柔的袁夢,老天居然忍心讓她經受那樣的劫難……不過,袁夢一定會幸福的!
幸若水平復了心情,才走進去,給袁夢幫忙。「袁夢,你打算一直留在z市嗎?」
想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在內心,她是希望袁夢一直留在這裡的。這樣子她不僅可以見到小傢伙,還能在他們需要的時候幫上忙。袁夢吃了太多的苦,她不想再讓她遭受更多,總希望自己和長空能夠蘀她清除那些障礙,至少在困難的時候在身旁支持她。
袁夢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她,抿了抿唇,笑笑。「我想去t市。」
凱翼曾經帶她去過一次t市。凱翼說她還沒出過遠門,特地選擇了繁華的大都市t市。他們都看得眼花繚亂,還開玩笑說以後要帶著他們的孩子也來這裡看看,讓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
如今,凱翼已經不在了。那就由她來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去看看外面的精彩吧。
其實,小傢伙見到的世界,比她見到的都要廣闊。畢竟,他還在皇城腳下生活過呢。
但是,這是他們當年的約定,她還是希望能夠去旅行。她相信,凱翼在天上看著呢。
幸若水怔了一下,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笑了。「t市挺好的。大都市,繁華,在那裡生活見識都要比別人廣多了。不過,你不會悄悄地離開,不讓我們找到吧?」
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袁夢撲哧一聲笑了。「不會的。小傢伙也是你們的孩子,我不會剝奪他的權利。況且,我又不是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哪裡就犯得上跟畏罪潛逃似的?」
她這麼一說,幸若水也覺得神經了。「那是我腦筋秀逗了!」
「想你男人想的吧?」袁夢壞笑,難得開起這樣的玩笑來。實則,她心裡羨慕得緊。
貧賤與富貴都已經不重要,至少還能牽著彼此的手感受到彼此的溫度,這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但人擁有的時候總是忘了要珍惜,而等到陰陽相隔的時候再來悔恨,已經晚了。
幸若水放下手裡的菜,伸手去撓她的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連袁夢都開這樣的玩笑了!」
「喂喂喂,不行了,若水饒命啊……」幾乎每個女人的腰都是敏感的,袁夢閃來躲去,大聲求饒。
這麼大的動靜,把大廳裡的小傢伙都給引過來了。「媽媽,媽咪,你們在幹什麼呀?你們在玩遊戲嗎?」
小傢伙撲閃著大眼睛,很想加入的樣子。他正處於好奇的年齡,對一切玩的東西都很感興趣。
「寶貝,她欺負媽媽,快來救媽媽!」
「寶貝,你要站在媽咪這邊,知不知道?」
「啊?」小傢伙糊塗了,撓著頭,不知道該聽誰的。兩個都是媽媽,幫誰好呢?最後,還是相處了很久的媽咪贏了,小傢伙沒動。
幸若水看袁夢快喘不過氣了,才收手放過她。「嗯哼,知道怕了吧,小樣兒!」
袁夢整個人都軟了,靠在她身上還在哎喲哎喲地叫呢,眼淚都冒出淚水來了。
幸若水作勢還來,嚇得她整個人都跳起來了。「別別了,我要斷氣了!」
待氣息平了下來,袁夢一把拉過小傢伙,作勢打了兩下他的小屁屁。「怎麼不幫媽媽,嗯?」
小傢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很為難地說:「可她是媽咪啊。」
袁夢與幸若水對視一眼,哭笑不得。心裡卻有些感傷,孩子到底跟著他們久了,跟自己的感情還不深呢。
小福安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似的,蹭到她身邊,抱著她的腿抬頭看她。濕漉漉的大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媽媽,下次我一定幫你!」
袁夢當下就笑了feig「好,下次我們一起把若水媽咪給打倒!」
「好!」
這回,輪到幸若水被打擊了!作勢要倒了,嘴裡喊著:「我太傷心了,我要氣暈了。」
三個人嘻嘻哈哈的,鬧得可高興了。
……
數日過去了。
古箏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靠近鷹長空一分一毫。中間就像是隔著一條東非大裂谷,無論如何也無法跨越。他像是規定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只要她靠近,他就會退開,始終保持著一樣的距離。
夜已經深了,她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人有時候容易執念太深,直至成了魔障。
她對鷹長空,就是這樣。她越是靠近,他越是遠離,她只好不斷靠得更近,而他持續後退……就在這個你追我閃的過程中,執念深了,終成魔障。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像是在熱鍋上烙煎餅似的,無比難熬。終於,她忍不住爬起來,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燈全滅了,黑暗一片。
門外的男人倏地睜眼,一躍而起,卻又無聲無息。
黑暗裡,兩個人靜靜地對視。他將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卻只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縱然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就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渀佛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危險困難都不在可怕。
「我睡不著。你陪我聊天好不好?」古箏不再用命令的語氣,也不再用刁蠻的語氣,反而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大抵天下間的男人都容易同情弱小,鷹長空沒有冷硬的拒絕,但也沒有回應,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等她開口。如果古箏聊的東西不事關感情,他還是願意聽的,只當她是一個陌生人需要傾訴也無不可。
「鷹,你恨我嗎?」古箏仍記得,當年他發現自己的背叛時,一雙手在牆上一拳一拳地砸,直到血肉模糊。那個時候她死毫不懷疑,他把那堵牆當成她了。如果不是最後一絲理智還存在,她就成了肉餅。
後來去了巴黎,每當夜裡想起那一幕,她心裡的驕傲遠多於感傷。那得多深的愛,才能產生出那樣強烈的恨?這說明,她在他的心裡是無比重要的!也正是這種想法,讓她直到現在還覺得他應該愛著自己。六年在她的概念裡,不算漫長,至少沒有漫長到他可以將她悉數忘卻。
「不。」恨是很費力的事情,也是很深的一種感情,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在上校的拒絕範圍之內。
古箏微微地舒了一口氣。「那你討厭我嗎?」
「不。」
「那你還喜歡我嗎?」
「不。」
「那你對我有什麼?不愛不恨,不討厭也不喜歡,就是無所謂?就是陌生人?」古箏苦笑。
鷹長空不回答。一對情侶如若不是和平分手,要不成仇人,要麼成陌路。他不仇恨她,自然就是陌路。他可沒有博愛到,還能把她當朋友或者妹妹一樣來關心!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你明明對我不屑一顧,我卻還要不斷地貼上去?我是不是比出來賣的女人還不如,至少她們貼上去男人是求之不得的?還有錢賺呢!」古箏已經有些口不擇言,完全不在乎這些話已經貶低自己,只想看到他的反應。
鷹長空覺得某根筋抽了一下,頭疼。「你可以選擇不這樣。」
古箏笑出了聲音,苦的。「你說得對,我這是自找罪受!可是——」她突然撲過去,死死地摟住他的腰。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怎麼辦?我就是想回到你身邊,想賴在你的懷裡!怎麼辦怎麼辦?」
「古箏,別逼我動手。」鷹長空想拉開她的手臂,無奈她把所有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他要是強硬掰開,可能會傷到她。
古箏不僅不鬆手,還努力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我不放,就是不放~!」
鷹長空臉色一沉,動手按在她某個穴位。
古箏慘叫一聲,手臂就鬆了。
鷹長空拉開她的手臂,將她推進了房間。「很晚了,睡吧。」
關上房門,他蹭蹭蹭地走下樓梯,一直走到泳池邊上。掏出一根煙,點燃。正是月初,半彎月牙在空中灑著淡淡的光,無法驅散夜的黑暗。
被古箏這麼一鬧,他不由得分心想他的媳婦兒了。已經半夜了,她應該早就進入夢鄉了。她的作息很規律,十一點之前一定會上床睡覺。不知道她的夢裡,有沒有他。肯定是有的,這些天在出任務,他都不能聯繫她。
兜裡,傳呼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是古箏。他想了想,按斷,將機子放了回去。這些天,她已經玩了許多次這樣的把戲了。縱然他一再告訴她這樣沒有意義,她卻還是執意胡鬧。
就在這時,一聲女人的尖叫伴隨著槍聲響起來。
鷹長空騰躍而去,幾個攀爬後一躍而上從三樓的樓道踢破玻璃進去。那是唯一可以碎的玻璃。數槍射出,幾個人倒下。
「別出來!」他對著床下的古箏命令。
樓下的僕人聞聲而起,更多的槍聲響起。
鷹長空雙槍齊發,眨眼間又有數人倒下。與此同時,所有的槍口齊齊對上他。他就勢一滾下了樓梯,半躺地上身體借力一邊往後迅速退去一邊開槍又打中數人。
敵人的人數之多,超出他的想像。
鷹長空閃身而起,一把拉下了電網開關。霎時間,屋內黑暗一片。四周都是大樹,幾乎沒有任何光亮能夠透進來。
混亂中,鷹眸迅速適應黑暗,又是數槍掃出,擊斃數人。閃身挪位,躲開了對方的反擊。
餘下的人悉數隱退在障礙物之後,一時間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連呼吸,也被屏蔽了。每一雙眼睛都在黑暗中搜索著,尋找將對方擊斃的機會。
鷹長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電筒對著牆,按下,扔出去的同時藉著電筒閃過之處出現的人影,不斷扣下扳機,數聲慘叫響起。然後,屋內又恢復了寂靜。
幾秒之後,他按下手裡的遙控,電視機亮起。又是幾槍掃出,再次倒下了幾條人影。
對方也發現了他的所在,不斷地朝著他的位置掃射。好一會才停息。
鷹長空緊緊地貼著牆,他知道,屋裡的敵人已經不多。但是,其中有一個人實力很強。而且,非常狠!
一件兇殺案,兇犯居然有這樣的來頭!如果有這樣的來頭,公安局那幫人真能保得了古箏?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鷹長空豎著耳朵,聽著他們的動靜。果然,過了一會,他們就忍耐不住,開始在黑暗中行動搜索。
鷹長空按下兜裡的傳呼機,桌上的傳呼機亮起來。砰砰砰三槍,解決了屋內搜索的三個人。
他判斷,屋內不會超過三個敵人了!
房裡的古箏聽著外面響成一團的槍聲,按捺不住了。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從床底爬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爬出房間。她赤著腳,所以沒發出聲音。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她只能站起來,慢慢地往前探。然後,她碰到了一個高大的人影,以為是鷹長空,小聲說:「鷹,是我!」
「啊——」古箏一聲尖叫,被人勒住了脖子,槍頂在她的腦袋上。
鷹長空聽到她的尖叫,就地翻滾過去,一躍而起拉上了開關。霎時間,屋內燈光大亮。
在他們因突然而來的強光而瞇眼的時候,他解決了其中兩個人。只剩下最後那個最強勁的對手。
古箏,在他的手裡。
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或者說曾經熟悉的面孔。
「是你。」鷹長空淡淡地道。跟獵豹一樣被開除了軍籍,但比獵豹要狠毒幾十倍的人。據說,他做了僱傭兵,是西南一條嗜血的狼!
「是我。」對方冷冷地道。「今天,我們只有一個人能夠走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鷹長空看著他,沒有回應。
「放下你手裡的槍,否則我殺了她!」
古箏咬著嘴唇喘息,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害怕了!
鷹長空的兩隻手緩緩地舉起,十指鬆開,槍掉落在地。然後不等對方開口,他一腳將槍踢開。「放了她。」
「放了她?」他的臉因血跡模糊而顯得猙獰可怕,看著他哈哈大笑,如來自地獄的狂笑。「可以放了她,我這槍裡還有三顆子彈。只要你蘀她擋了這三顆子彈,我就放了她。」
「好。」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射程之內。
「鷹!」古箏聽到他答應,嚇得叫起來。卻因為恐懼,早已經發不出聲音來。那人鬆開她,她機械地一點一點邁步,連呼吸都困難。
而鷹長空,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身後的槍,始終對著古箏心臟的位置。而後慢慢地,瞄準鷹長空的心臟。
兩個人擦肩的時候,扳機叩響,子彈出膛。鷹長空手臂一揮將古箏推開,「婆」一聲,子彈射進了他的胸口。
「鷹!」古箏抱住他跌落的身體,大聲地喊了出來。
那人露出嗜血的笑容。「還沒完呢,還有兩顆子彈呢!」他笑著,笑容猙獰可怖。似乎,有著天大的仇恨。
第二下扳機叩響。
「不要!」古箏大喊一聲,挺身想擋在他的身前。
鷹長空用力一個轉身,子彈嵌進他體內的同時,一把雪亮的刀插進了那人的喉嚨。再無,生還的可能。
「鷹!」
……
「長空!」幸若水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身衣衫,早已經濕透。
「長空!」她又喊了幾聲,才恍然發現自己還在他們的臥室裡,原來是噩夢。心跳如雷一般,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像是要跳出體外。
顧不得現在是什麼時候,她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因為踉蹌而跌落床,也顧不得疼痛,舀起手機就撥那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的聲音響了許久許久,但是無人接聽,直到服務台那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她撥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幸若水的兩腿一軟,滑落在地。雙手合什,對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祈禱。「長空,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後半夜,幸若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撥打他的電話,一直沒有閉上眼睛。天濛濛亮的時候,她終於疲憊的睡去。
被手機鈴聲驚醒的時候,她尖叫著從床上坐起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是手機在響。來不及看號碼,按下接聽鍵就放到耳邊。「喂?」
「若水,還沒起床啊?」是譚佩詩。
幸若水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佩詩,是你啊。」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譚佩詩在那邊馬上急了,語氣都變了。
「我沒事,你別激動。」佩詩馬上要生了,幸若水生怕她情緒激動身體也跟著亂動。「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到現在沒有緩過來。」
「只是個夢而已,你不要多想!你呀,總是能想出這許多的彎彎道道來,淨嚇唬自己!別想了,趕緊起床,我媽讓我今天住院,你陪我一起吧。」
「好。」
掛了電話,幸若水有些渾渾噩噩地洗漱。
下樓來,袁夢已經做好了早餐,正打算喊她起來。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幸若水搶著過去開門。
敲門的是幸若水見過的陳善,他行了個禮,道:「嫂子,隊長受了點傷,我來接您去醫院。」
頓時,幸若水就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凝固了。腦子裡轟隆隆的,只有一個信息——長空出事了!
但很快,她又甩甩頭,清醒過來。「你等我一下!」她跑進房間去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然後收拾了兩套塞進包裡,就飛快地衝下來。「走吧。」
幸若水坐進車子裡,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擔心是沒用的,害怕也是沒用的,必須冷靜。「陳善,你們隊長傷在哪裡了?」
「嫂子,我也說不清楚,到了醫院你就知道了。」陳善扯了個笑容安慰她。「嫂子,你別擔心,隊長會沒事的!」
幸若水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擱在腿上的雙手握成拳,用力得骨節高高凸起。一路上,緊緊地抿著唇,再也沒說話。
她心神恍惚,所以也沒有注意到,車子是開往軍用機場的。直到陳善催促她進安檢,她才知道,長空在b市出任務的時候受傷的。
飛機發出巨大的噪音,嗡嗡的讓人心裡越加的煩躁。幸若水不停地深呼吸,竭力讓自己始終保持冷靜。
窗外藍天白雲,天氣獨好。夏日的灼熱的天氣,她卻覺得有些冷。
上次在x國他都能安全回來,這次也一定沒事的。她要相信她的上校,他會保護好自己的!
下了飛機,另一輛接她的車子已經等著,直接開往醫院。
到了軍區醫院,鷹長空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身中兩槍,但幸好沒有生命危險。暫時還昏迷不醒。
幸若水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緊繃的神經一放鬆,雙腿頓時就有些軟了。然後,被人扶住了。她轉頭一看,居然是楊紫雲。她張嘴要喊阿姨,到了嘴邊忙改口。「媽……」
因為情緒大起大落之後,聲音有些低啞,聽起來都不真切。自己也感覺到喉嚨像是有什麼東西梗著,發不出聲音。
「先坐下來再說吧。」楊紫雲看她的臉色慘白,扶著她在一旁坐下。
幸若水順勢坐了下來,笑了笑。「謝謝你,媽。」
開始的時候很尷尬,叫多了兩次似乎就習慣了。或許是因為,不再討厭她的楊紫雲有著慈和的笑容,跟母親一樣。每個人對於母親,都是下意識親近的。
末了又抓住她的手補了一句。「長空沒事,真好。」
楊紫雲點點頭。她更早知道消息,鷹長空也不是第一次受傷了,所以情況比幸若水要好點。
楊紫雲守在這裡挺久了,也累壞了。
幸若水就把她勸回去,自己在重症監護病房外守著。看著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就跟那些針頭都紮在自己心尖上似的。
「你來了。」冷冷的聲音,屬於女性,在她身後響起。
幸若水轉過頭來,微微有些意外地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古箏。她點點頭,沒有回答。轉回去,繼續看著病房裡的男人。
古箏走到她的身邊,跟她一起看著病房裡的男人。「你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嗎?」
幸若水依然沒有回答。她敏感地意識到,古箏嘴裡說出來的答案不會讓她舒服。
「他是為了我受傷的,他是為我擋子彈,所以才受傷的!」古箏強調似的,把話說得很重。
幸若水嘲諷地笑了,挑挑眉。「那又如何?」
她難道是想告訴她,在長空的心裡,她古箏才是重要的,重要到他用命來保護嗎?雖然這個答案讓她不舒服,但是她沒有忘記她的上校是個軍人!
古箏因她的平靜而怔了一下,隨即臉有些扭曲,聲音也提高了不少。「這說明在他的心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是屬於我的。他跟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復我而已。他根本不喜歡你,你不過是蘀補了他失去我的空白罷了。現在我回來了,他很快就會發現他愛的人還是我!」
幸若水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覺得她的話怎麼聽怎麼可笑。同時,她蘀他的上校覺得不值。他為了古箏擋子彈在生死一線,古箏卻只記得強調自己多重要!
「你笑什麼?」古箏被她的笑聲惹得更加不爽起來,聲音凶巴巴的。
幸若水轉過頭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古箏,你知道我的上校是什麼身份嗎?軍人,他是個軍人!不說你們之間的這點恩怨,就算你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這兩顆子彈他還是會擋下的。至於我是不是你的蘀身,他心裡是不是有你的位置,你大可以問他就好,不必來向我示威。」
愛情從來都是兩個當事人的事情,無需再跟第三個人強調!任何強調的話,都只顯得可笑罷了!
古箏不明白,一個男人如果心裡有你,你不需要也沒有**跟另一個人去強調。對於一個鐵定的事實,強調還有意義嗎?一旦你努力強調了,說明事實與此相反,你不是在說服別人,而是在說服自己。
「你——」古箏沒料到她這麼冷靜,隨即一甩衣袖。「我不需要問他,答案是什麼我心裡清楚,你心裡也清楚!」
「那你何必這麼大聲跟我強調?」幸若水淡淡地撇著她。
幸若水有時候會想不明白,既然當初離開了,這麼多年之後,又何必再糾纏?難道真的是經歷了波折,才發現當初那個人是最好的?可是,誰又該在原地一直等著另一個人回頭垂憐?
「我是想讓你看清楚事實,別再自己騙自己!」
「我該說謝謝嗎?」幸若水覺得她很無聊。要不是長空在這,她不會停在這裡聽她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廢話。「還有,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為你擋了兩顆子彈,這個時候你都只該擔心他的身體,而不是以此為驕傲來證明你自己多麼的重要。就憑這一點,你永遠也走不到他的心裡去。」
古箏氣呼呼地離開了,走之前扔下一句——他是我的!
幸若水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覺得她真可憐。即便沉澱了六年,她依然不明白鷹長空是怎樣的一個人。縱然當年不是她離去在先,只憑這一點,她也沒有機會讓上校回心轉意。
傍晚時分,鷹長空就醒了。
幸若水得到允許,換了防護服進去。抓著上校的手,笑著,然後流下了眼淚。「你答應過我不受傷的,你食言了。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鷹長空還戴著氧氣罩,暫時還不能舀下來。聽了她的話,眨眨眼睛,嘴角扯出一點弧度。
幸若水捏捏他的手,大度地說:「好啦,別急著說話。趕快好起來,你要是好得快,那我就不罰那麼重。否則,嗯哼……」
鷹長空傷到的地方是心臟,傷勢很重,醒了不多久又睡了過去。
幸若水從監護病房出來,古箏還在跟醫生吵著要進去。「他已經睡著了。還有這裡是醫院,我想你出國留學的人,好歹也把自己的素質表現一下。」
古箏氣絕。「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算什麼東西?」
幸若水也懶得跟她吵是不是東西的問題,肚子空了一天了,她需要出去吃點東西。轉身往樓梯走去,樓下應該有餐廳吧。
可是剛剛走出醫院門口,就看到了老爺子的警衛員小張。幸若水在那一刻很感動,無法形容的感覺。也沒說什麼,就坐了進去。
到了紫雲首府,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但是他們居然還沒吃晚餐,似乎在等著她。
「小丫頭,快過來,讓爺爺看看!」鷹振邦一看到人進門,急忙向她招手。
幸若水笑著喊了一聲爺爺。看到上將和楊紫雲,卻有些懵了。雖然喊了楊紫云「媽」,但上將這一聲「爸」是如論如何也喊不出口。最後僵了一會,只笑著點點頭,急忙閃到老爺子身邊。
「哭啦?」鷹振邦問,隨即不等她回答又擺擺手。「那小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不用擔心。」
幸若水努努嘴,有些小孩子耍賴的語氣似的說。「可是就算是輕傷我也不想看到。」
鷹振邦看著她,繼而哈哈大笑。「好!丫頭你也餓了吧?開飯吧。」
幸若水跟鷹家的人吃飯,基本上都有上校在,否則氣氛總會很僵硬。這是第一次,氣氛這樣的融洽。事實證明,上將確實很聽老婆的話。楊紫雲對她的態度變了,上將也不擺臉色了,雖然還是嚴肅。
但是幸若水跟他們沒什麼話題,倒是跟老爺子有話說。或許是因為老爺子一直護著她的緣故。而且老爺子明顯返老還童,大多數時候跟個孩子似的,很好相處。
吃過晚飯,又喝了茶。
老爺子就拉著幸若水要來一盤。也不管幸若水答應不答應,他已經讓人去舀他那套寶貝棋盤和棋罐了。
幸若水沒辦法,只好陪著她來了一局。但因為昨晚沒睡好,今天又擔心了一天,明顯下得不好。
「小丫頭,睡覺去吧,看你心都不在這。」老爺子朝她擺擺手,赦免了她陪著下棋的罪。
幸若水抓抓頭,有些尷尬。「爺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下到你滿意為止,好不好?」
「沒事沒事。你就住長空的房間吧,上去吧。」
幸若水跟他們打了一通招呼,就走進了上校住的房間。實在是累了困了,洗完澡就爬上床睡了。
被褥什麼的早就換洗過了,有什麼味道也早已經清洗乾淨。但是知道這是上校的房間,幸若水就覺得好像上校就在身邊,於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號角一響,就立馬爬起來。在樓下,碰到老爺子,於是就一起晨跑去了。
吃過早餐,幸若水就跟楊紫雲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鷹長空已經醒來,但是精力不濟,醒了一陣子又睡了過去。醫生說他已經度過最艱難的階段,明天就能夠轉到普通病房了。
幸若水和楊紫雲在外面坐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一旦放下成見,兩個人還是能找到共同的話題的,因為裡面躺著的男人是他們最愛的人。
沒多久,古箏出現了。笑靨如花,擠到楊紫雲的身邊,一口一個「鷹媽媽」,哄著楊紫雲。
幸若水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醫院。長空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來,又不想回去看到古箏,於是順著醫院外面的馬路慢慢地往前走,也沒有目標。
盛夏的b市很熱,走了沒多久,她就一身汗水,只好在樹下站著乘涼。
過了一陣子,一個身穿白色襯衣配裙子的女子走過來,也在樹下歇著。
幸若水看清楚她的容貌時,大吃一驚。她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如明月。就在這時,如明月也看到她了。
「真巧。」如明月笑著靠近。
「是啊,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幸若水其實挺喜歡如明月的,或許是因為兩人相似的容貌,總覺得對方像是自己的妹妹。但所發生的事情,又讓她覺得很尷尬。
如明月抬頭看看頭頂上枝葉茂密的大樹,然後朝她笑了笑。「你是沒有想到,我會離開他吧。」
「是。」幸若水老實地承認。她看得出來,如明月很愛蒼唯我。
如明月又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酸澀。「沒有誰該永遠地在一個地方等著,又不是機器人,總會累了的。」
幸若水看著她,無言語對。
「b市的夏天真熱,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作為蘀身,對正主都是討厭的。可或許是因為下決心離開蒼唯我了,也就釋然了。
幸若水沒有拒絕。兩個人並肩往前走,誰也沒有說話。
走了大約有十分鐘,碰到了一個冷飲店,兩個人就進去了。冷氣很足,正是她們需要的。
在安靜一點的角落找了個桌子,點了兩杯燒仙草。空調正對著吹,很舒服。
「對了,你怎麼會在b市?」如明月是知道她在z市的。
「我家那位在b市出任務受傷了,現在還在醫院。」
如明月微微吃驚。隨即關心地問:「現在怎麼樣?」
幸若水感激地笑笑。「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還需要休養。」
「那就好。」
又沉默了一會。幸若水忍不住問,她也不知道自己關心的是蒼唯我還是如明月。
「你真的不打算給他一個機會?其實,蒼唯我算是個好男人。如果不是上一輩的恩怨誤會,或許……」話說到這裡,才明白,那是蒼唯我對她幸若水,而非如明月。她根本不知道,蒼唯我對如明月做了些什麼。
如明月不知道她的這種心情,只是扯了笑容說:「我沒說他不是一個好男人。可有時候,好男人跟對你好是兩回事。」
幸若水徹底無話可說。沉默了一會,還是轉移了話題。「以後打算長期在b市發展嗎?」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明月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目光有些迷茫。
後來,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默默地坐了有半個多小時,如明月就離開了。
幸若水則沿著原路,慢慢地走回醫院。
烈日當空,炙烤著大地。空氣裡都是瀝青的味道,異常的刺鼻。
回到病房外,楊紫雲已經回去了,但古箏還在。
「我已經告訴鷹媽媽,你們根本沒有結婚!」她一出現,古箏就得意地說出自己的傑作。
幸若水看著她,越發覺得她很無聊。「隨便你。」當初沒有解釋,不過是覺得不知道如何解釋,並不是有意欺騙。
「鷹媽媽很生氣。」
「是麼?那不是正合你意?或許,你可以趁機再灌一些迷湯。」
「反正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有機會嫁入鷹家的大門。」古箏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似的離開了。
幸若水懶得多看她一眼,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看她的上校。他還在睡,估計累壞了。
當天晚上,她沒有回紫雲首府,而是在附近找了個旅館開了房間。她不是怕楊紫雲質問,只是覺得太麻煩了。
結果不習慣旅館的環境,在床上輾轉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還一直做夢,昏昏沉沉的,醒來的時候累得像是打了一場大仗。
第二天早上,鷹長空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人也精神多了。
「媳婦兒,對不起。」上校的聲音異常的沙啞,執起她的手親了親。
幸若水抽回手,狀似凶狠地回他。「暫時先繞了你。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只要不讓我睡客房,怎麼都隨你!」上校先把自己最怕的事情給提出來。在家裡不能抱著媳婦兒,他會睡不著!
幸若水笑瞇瞇地答應了。「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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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就在上校要眉開眼笑的時候,她又加了一句:「我們家客廳的沙發也是很舒服的說。」
「媳婦兒!」上校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幸若水撲哧一聲笑了,正要再逗逗他,有人卻比她更快。聽聲音,貌似還十分激動。
「鷹,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