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們早已部署好了,今日一切,盡在她們的掌握之中!有了這個認知之後,杜婉秋遍體生寒,嬌軀不住的顫慄。杜婉秋不怕死,怕只怕在她死後,她生平最恨的杜遙還好好的活著,並重新回到陶立博身邊,從今往後,與陶立博幸福快樂的長相廝守,完全取代她在陶立博心裡的位置。
杜婉秋極其清楚的知道,六年以來,陶立博從未有哪一日,忘記過杜遙。杜遙在陶立博心目中的份量,杜婉秋比任何人,甚至比杜遙和陶立博本人更加瞭解。所以,哪怕先前以為杜遙已經死了,連屍骨也早化作了泥塵,杜婉秋的心裡,依然恨透了杜遙。生前牢牢抓住陶立博的心,就連死後,還鳩佔鵲巢不肯離去,杜婉秋焉能不恨不妒不怨?
這些年來,為安慰自己,杜婉秋一直深深相信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她全心全意愛著陶立博,相信陶立博會漸漸淡忘杜遙,終有一日,杜遙的影子,會在陶立博心徹底消失。
蒼天不公啊!太不公平了!這些年她是那般的努力,好不容易,陶立博才敞開了心扉,正在慢慢的接納她,不料,杜遙竟然死而復生!輕易的掐斷了她的希望!毀滅了她最美好的人生!
那天陶立博寫下休書,並說,跟她恩斷義絕,從此再無瓜葛,杜婉秋五內俱裂,生不如死,跪在冰冷的地上,抱著陶立博的雙腿,求陶立博不要走,求陶立博不要休她,求陶立博原諒她,求陶立博再給她一次機會……然而,陶立博卻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從她眼前離開,那般的決然。
深深的迷戀了多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的那一剎那,杜婉秋清晰的感覺到,她的世界轟然倒塌,天昏地暗,只恨不能立即死去,也好過承受錐心之痛。可是杜婉秋不甘心啊!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這樣輕易被杜遙奪走!十多年一直活在杜遙的陰影下,原以為終於得以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誰知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杜遙死了,陶立博還會念念不忘,可她若死了,只怕沒多久,陶立博就會忘得徹底!不!她得不到的,杜遙也休想得到!她要死了,杜遙也絕不能活!
目中妒恨之火熊熊燃燒,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杜婉秋猛地竄了起來,從袖筒中拔出雪亮匕首,朝著蘇飲雪捅去。
蘇飲雪靜立未動,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尚未能反應過來,眼見就要為匕首所傷,車內的藍花參呼吸驟止,心跳到嗓子眼,腦中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想,就想向亭中衝去,奈何車窗太過狹窄,藍花參高大挺拔的身軀,無論如何都出不去,藍花參身軀撞在車璧上,由於太過心急,動作太大用力太猛,差點沒撞翻馬車。
樓天籟和唐小婉相繼閃身,齊齊飛起一腳,猛地踹上杜婉秋小腹。
唐小婉啐了一口,「就這點微末伎倆也敢拿出手,羞也不羞?」
杜婉秋重重摔到地上,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杜婉秋是被恨火燒昏了頭,一心只想早點殺死蘇飲雪,思慮不周,所以今日才會慘敗。況且酈師白的暗衛,久經歷練,每一個,都足以以一敵百,更莫說尋常的殺手了,儘管杜婉秋此番花重金請的,也算是超一流的殺手,但在酈師白的暗衛跟前,仍像蘿蔔青菜一般脆弱,一砍即倒。
明知有唐小婉和樓天籟在,杜婉秋必定傷不了蘇飲雪,他竟然還會如此失態,迎上聞人子喬探究的目光,藍花參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幽幽瞅著藍花參,像發現了好大個奇跡似的,聞人子喬似笑非笑,神情十分古怪,慢吞吞說道:「見到蘇飲雪姑娘有危險,堂堂藍家二爺,居然丟了魂失了魄了,喲嘿,藍二爺這是怎麼了,哪裡出毛病了?這還是當初那個,拐帶了羅御史的小妾私奔的藍二爺嗎?稀罕稀罕真稀罕,千萬別告訴我,花花蝴蝶藍二爺,變成了癡情種子?」
藍花參囧,「往事不堪回首,咳咳,大皇子,過去的事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藍花參不想提及,聞人子喬偏咬住不放,「那可是羅御史最心愛的妾室呀,我助藍二爺離開雲京後,羅御史隔三差五就堵在我宮門口,足足糾纏了我八個月,八個月呀!那八個月裡,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父皇交代的差事,一樣都沒能完成,父皇失望至極,把我叫到御書房,狠狠訓斥了一頓,我心碎欲絕啊……」
「大皇子有何吩咐儘管開口,藍某一定盡心盡力。」心理承受能力畢竟有限,藍花參委實受不了了,妥協道。
聞人子喬得逞瞇眼,沉吟道:「先不著急,我還要在盛京待一段時日,總有需要藍二爺幫忙的地方。」
「……」藍花參在心中默默問候了聞人子喬的祖宗十八代一百遍。
樓天籟冷眼望著杜婉秋,回頭掃了蘇飲雪四人一眼,說道:「這毒婦,已經沒有玩弄折騰的價值了,盛京裡有趣的人和事多得很,咱們先弄死這毒婦,改日再去找別的樂子吧?」
蘇飲雪聞言牽著白芨和白芍的手,走到倚翠亭臨湖的圍欄邊站定。
唐小婉黑了臉,瞪著紅眼狼和白眼狼,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倆呀,越活越沒出息了,瞧著這樣一個醜惡的毒婦,居然還流口水!」
兩匹狼一左一右圍著杜婉秋,彷彿是故意張開嘴大口呼氣,灼熱腥臭的氣息,噴灑在杜婉秋的臉上,望著近在咫尺,鋒利如刀槍一般的狼牙,杜婉秋渾身僵硬脊背發寒,幾乎絕望了。
正當此時,拐角路口處,忽然跑出幾十名護衛,一輛貴族女眷的馬車,被簇擁著飛快駛來。
循聲望去,杜婉秋遠遠緊盯著那馬車,眼裡閃過希冀的光芒,吶喊道:「母親!母親!救救我!母親!」
唐小婉歡呼笑道:「忠勤伯夫人來了呀,這下可好玩兒啦!」
聽到杜婉秋恐懼呼喚聲,忠勤伯夫人心裡咯登一跳,連忙催促車伕快行。
樓天籟笑米米道:「我剛還想著,就這樣弄死杜婉秋,沒什麼意思,一點也不好玩,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個觀眾,不錯不錯真不錯。」
馬車來到倚翠亭外停下,忠勇伯夫人張氏在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下車,瞧見杜婉秋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得尖叫一聲直奔上前,抱著杜婉秋眼淚急淌,「婉秋,你怎麼樣了?傷著哪裡了?」
杜婉秋雙頰紅腫面目全非,抱著忠勇伯夫人張氏失聲大哭,「母親,救我,她們要殺了我!」
忠勇伯夫人張氏安慰道:「不怕不怕,母親在這兒,我倒要看看,誰有那麼大膽子,敢動我的女兒!」
忠勇伯夫人張氏出門時,特從府裡帶了四十名護衛,忠勇伯夫人張氏衝進亭中,那四十名護衛便將倚翠亭團團包|圍。
樓天籟笑道:「是我想弄死你女兒,你待如何?」
樓天籟長相過於嬌美可愛,雖然說話很囂張,但忠勇伯夫人張氏只當她是個小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冷笑一聲道:「哪裡來的黃毛丫頭,好大的口氣!」
目光在眾女間轉了一轉,定在蘇飲雪身上,宛如磁石附鐵,頓時愣了住,「遙兒?」
蘇飲雪面露微笑,默不作聲。當年杜婉秋殺害她,張氏定然參與其中,對於張氏和杜婉秋母女倆,蘇飲雪實在沒什麼好說的,能給她們母女倆個好臉色,全靠素質涵養在支撐。倘若不是母親去世在前,張氏進門在後,蘇飲雪幾乎忍不住要猜測,母親的死,是否會與張氏有關。
「好,好,很好!」忠勇伯夫人張氏笑了笑,冷冷掃視著蘇飲雪五人,吩咐身旁的丫鬟道:「扶姑奶奶上車。」
兩名丫鬟上前一步,正要攙扶杜婉秋之時,唐小婉幽靈一般,飄到那兩名丫鬟身後,兩臂一抬,兩根淬了麻藥的繡花針,便扎進了那倆丫鬟腰間,兩名丫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哦。」並署切好。
張氏大吃一驚,向廳外掃了一眼,厲聲道:「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給我拿下!」
四十名護衛彷彿聾了,根本聽不見張氏的話,都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張氏高聲重複了一遍,眾護衛依然僵立不動。
瞧著周圍無法動彈的護衛們,白芍不由櫻口微張,仰慕且崇拜的道:「江大哥他們真厲害,咱們都沒有瞧見什麼動靜,這幾十護衛,卻全都變成泥塑啦!」
樓天籟得意揚眉,「那當然啦!忠勇伯府的這群酒囊飯袋,我跟小婉兩個就能撂倒,更甭說是各位暗衛哥哥們啦!」
聽了她們的話,張氏才明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藏有身手神鬼莫測的暗衛。
唐小婉毫不客氣的踹了一腳,將緊抱在一起的張氏和杜婉秋分開,不顧張氏和杜婉秋掙扎哭號,拎著張氏的領子扯到一旁。
樓天籟蹲下來,摸了摸紅眼狼的脖頸,叮囑道:「只許撕碎了玩兒,不許吃肉喝血,這女人心肝壞透了,腸子裡全都是毒,省得你們吃了拉肚子,聽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