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府之後,原打算直奔梅語園,驀地想到了什麼,樓天籟腳下一頓,轉了個方向,逕自回了醉梨園。舒榒駑襻樓天籟腳步匆匆走在前頭,緊抿著唇一聲不吭,酈師白與樓天遠並排跟在後面,像兩尊挺拔的守護神。
樓天籟心懷惶惶,進入醉梨園,逮著春草就問,「美人爹可在?」
春草依舊滿臉歡欣,「在的,先生一早便來了,在小姐屋裡呢。」樓天籟鑽牛角尖的事兒,醉梨園眾女一無所知,以為樓天籟只如往常那般,因為貪玩,所以在外面留宿。
白眼狼與紅眼狼從遠處奔過來,堵住了樓天籟的去路,狼目中露出幾許渴望和期盼,樓天籟低聲道:「大寶小寶乖,一邊玩去吧,改天帶你們出去吃肉。」
仰頭望了樓天籟一會兒,察覺到主人心情不好,紅眼狼和白眼狼便怏怏的走開了。
白芷與麥芽待在外間,等候吩咐傳喚,白芷手裡拿了本書,正在專心閱讀,聽到麥芽的提醒,抬起頭來,隨手將書放在一旁,見樓天籟進屋,笑著喚道:「小姐回來啦。」看到隨後進來的酈師白與樓天遠,白芷正欲起身跟麥芽一塊兒行禮,樓天遠抬手道:「免了,沒那麼多規矩。」
樓天遠都這樣說了,加上酈師白氣質溫潤灑落,似乎並不在意,白芷便也不再拘泥客套,屁股剛離開椅子,還沒來得及涼下來,即刻又坐了下去。
樓天籟揣揣不安的推門走進臥室,酈師白和樓天遠就站在門口。
剛進屋便迎上了樓易之的目光,樓天籟停下腳步,默默望著樓易之。旁邊碗裡的茶早已涼透,半點熱氣都沒有,顯然樓易之在這裡坐了很久。可是樓天籟不敢確定,樓易之是在等她回家嗎?等她回家,等她回家,多麼溫暖,多麼溫馨,十年的記憶紛沓而至!聚在心窩處,散不開的,有幸福,有甜蜜,有快樂,但更多的,卻是害怕。
前生車禍瀕臨死亡之際,樓天籟並不害怕,因為了無牽掛,師傅自強自立,就算沒有她也無妨,而師姐就在她身邊,有最親愛的師姐陪伴,就算赴死,也一件愉快之事。
那年摘藥失足掉下懸崖時,她也不害怕,只覺得可惜,剛有了個疼她的養父,還未享受夠被寵愛的日子,竟然這麼快就要失去了。
靈魂剛在這副身軀裡甦醒時,親眼目睹這具身體的父親,殺死這具身體的母親,生食其肉,並將肉往她嘴裡塞的時候,她也不害怕,只覺驚悚噁心。
亂葬崗求生存的那半年時間,呵,更沒什麼值得怕的了,周圍都是死屍,無非就是髒些冷些臭些亂些罷了,這世間,還有什麼比活人更可怕的嗎?後來有白眼狼和紅眼狼與她相依相偎,她只覺得溫暖滿足。
然而現在,只要想到,美人爹對她的疼愛,不過是寄托而已,樓天籟便怕得要死。前世,今生,從未這樣害怕過。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不是恐懼,不是疼痛,不是傷病,而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
樓天籟最在乎的,最重視的,便是樓易之,在樓天籟的心目中,再沒什麼比得過樓易之,關於這一點,樓天籟自己很清楚。不止樓天籟,舒姝、唐小婉、蘇飲雪、酈師白、樓天遠,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
樓易之靠在軟榻一側,容顏明顯的憔悴了不少,眼角更添了幾條褶皺,樓天籟沒吱聲,就那麼瞧著,心裡有些難過,卻假裝一點兒也不在乎。
就像平時很多次一樣,樓易之展顏微微笑著,輕快溫柔的說道:「小閨女回來了啊。」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面,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話語,使得樓天籟眼圈發酸,有些不自在,樓天籟咬了咬唇,硬著心腸反問道:「美人爹是在等我,還是在等我師傅的消息?」
保持著歪坐的姿勢沒有動,樓易之語調平和,但透著一股子肯定的道:「等我的天籟寶貝。」
失去樓易之,樓天籟便如同喪失生命,而失去樓天籟,對樓易之來說,何嘗不是一樣?十年前亂葬崗初遇,小小的女娃,她的生存方式,讓樓易之震驚,心疼,憐惜,經過十年的相處,日夜牽掛,小女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樓易之生命之中,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樓易之堅定的相信,他有多在乎樓天籟,樓天籟就有多在乎他,所以大清早的,天還未透亮,樓易之便來到醉梨園,在充滿了樓天籟氣息的房間裡,在樓天籟平常最喜歡待的位置坐了下來,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樓易之知道,樓天籟一定會回來,回到他的身邊,因為樓天籟,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眼眶中淚水盈盈閃爍,樓天籟微仰起頭,驕傲的不許它們掉落,一字一字,萬分認真的問道:「美人爹愛我嗎?」
「不愛我閨女,我還能愛誰?」樓易之言語溫和從容,臉上的神情,與往日並無一絲一毫變化,但卻能令人深切的感覺到,他的真心他的誠懇。14759708
樓天籟肩頭輕輕顫抖,緊握了雙拳,「如果我的名字,並不叫作天籟,美人爹還會那麼疼愛我嗎?」
樓易之道:「不管你姓什麼叫什麼,你都是我的寶貝閨女。」
樓天籟含淚哽咽,聲音極輕極輕的呢喃,「美人爹。」
樓易之輕笑,招了招手,「過來。」
「美人爹。」樓天籟飛撲過去,趴在樓易之懷裡,哇哇大哭。雖然努力表現得平靜,可樓天籟的心裡,真的真的害怕得不得了,如果美人爹說,他對她的疼愛,只因她名叫天籟,愛屋及烏,那麼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難道要離開美人爹?從此與美人爹變成陌路人?樓天籟做不到!樓天籟捨不得!一想到有可能失去美人爹,樓天籟的心中,便難受得要命!失去美人爹,生不如死!
樓天籟很沒自信,反覆確認,再三問道:「美人爹是真的疼愛我,沒有把我當作寄托的對不對?」
「傻孩子,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整天瞎想些什麼呢?」將樓天籟抱到腿上放著,樓易之感覺心裡頭,頓時踏實了,握住樓天籟的手腕,望著纏得像粽子的兩隻小手,樓易之不禁笑了,朝房門外的酈師白瞟了一眼,「師白辦事不靠譜啊,我閨女都傷得這麼嚴重了,師白怎麼能輕描淡寫的說,只是摔了一跤,擦破了點皮呢?」
知道樓易之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酈師白輕輕一笑,也未作解釋,轉身出去了。望著擁在一起的父女倆,樓天遠若有所思,跟在酈師白的屁股後面,來到庭院裡。
「現在可以告訴我,昨日在無為居到底發生了何事吧?」樓天遠大致猜測到了一部分,但還有些委實想不通,於是問酈師白。
酈師白長話短說,將昨日無為居裡的事,言簡意賅的講述了一遍。樓天遠聽完後愕然,「什麼?!尹魚寧真的是天籟的師傅?!難道尹魚寧還活著?」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巧合?!最不可思議的是,樓易之與樓天籟做了十年的父女,卻直到昨日,樓易之才堪堪知道,他深愛了半輩子的女子,是他最疼愛的寶貝閨女的師傅!
樓天遠覺得這事兒委實搞笑,但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酈師白淡定的道:「我只負責將我看到的聽到的,複述一遍給你聽,至於真|相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
樓天遠心念一轉,向窗戶的方向走去,「算了,我去聽聽天籟怎麼說。」
酈師白好意提醒道:「樓郎,注意素質。」
樓天遠不屑的嘁了一聲,「跟你們幾個混久了,素質這種東西,早就蕩然無存了,你讓我拿什麼注意?」
酈師白不疾不徐的抬腳跟上,笑意淺淺道:「樓郎,別這麼幽怨。」
樓天遠回頭,盯著酈師白瞅了半晌,「你這是?」頓了頓,幫酈師白作答,「承認自個兒沒素質?」
酈師白笑得極致燦爛耀目,分明是在挑釁頭頂上的太陽大哥,悠然說道:「樓郎多心了,我只是,無事可做,無處可去,便跟著樓郎罷了。」
遠處站在屋簷下,白芍和白薇還有蘇木蘇葉麥冬,湊在一處低聲私語,不知在閒聊些什麼,時不時向酈師白和樓天遠這邊瞄一瞄。
鄙夷的瞪了酈師白一眼,樓天遠沖眾女揚了揚手,喚道:「白芍,白薇,還不快過來招呼酈丞相!」跟著他偷聽牆腳就跟著他偷聽牆腳吧,竟然還找諸多理由裝高尚!最鄙視的就是這種衣冠禽獸了!
哼,無事可做無處可去?!立馬就讓你有處可去!zvfo。
早就瞧見了跟公子爺同行的青衣男子,白芍和白薇以及三個小丫鬟,之所以立在屋簷下,遲遲沒有離開,便是在猜測議論青年男子的身份。沒想到,那位氣質不凡的青衣男子居然是酈丞相!居然是最讓她們期待,最讓她們好奇,最讓她們仰慕的酈丞相!
眾女驚喜激動,欲上前行禮。
眼風從等著看好戲的樓天遠身上一掃而過,酈師白|面朝眾女從容不迫的抬了手,做了個委婉的阻止的動作,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我與樓郎,需要單獨相處。」
「誰要與你單獨相處?!」樓天遠傲嬌的哼了一聲,別過臉,對眾女道:「都別傻愣著呀,沏壺好茶,仔細著招呼酈丞相。」
白芍蘇木四人皆看向白薇,白薇笑了笑,重新退了回去,假裝沒聽到樓天遠的吩咐,白芍蘇木蘇葉麥冬四女,便照樣學樣。
樓天遠:「……」什麼情況啊?他才是自己人好不好?為何一個個的都聽老白的話?!
聽說那青衣男子便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酈丞相,白芷和麥芽亦激動不已連忙跑到門口觀望!不愧是酈丞相啊,果然無論是身形相貌氣質,都完美得讓人無可挑剔!
當初真的是沒有選擇錯,跟著樓天籟,不但衣食無憂,生活輕鬆愉快,還能隔三差五的瞧見美男!從前在花月街,有身份有相貌有氣質有才學的,各色各樣的男子,她們都見得多了,之前從未想過,像樓易之、酈師白、微生宗睿、藍花參,這類的絕品,只有在傳聞中才會出現的人物,她們這輩子居然能夠有幸見著!哎呀,真是托了樓天籟的福啦!
認真說起來,其實樓天遠也算是個人物,只不過樓天遠是花月街的常客,她們已經很熟悉了,所以並不算是傳聞中的人物。另外還有個微生宗純,就是年紀小了點,相貌外形什麼的均無可挑剔,但終究缺乏歲月沉澱,少了些韻味,不過嘛,尚未成熟卻即將成熟的少年郎,也別有一番滋味,勉強算得上是個絕物,起碼好看耐看養眼的很。
另外,據說鎮國大將軍樑上塵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確切的來講,是據樓天籟說,梁大將軍長得比蘇飲雪還要美貌!如此便算是地上難找天上難尋的曠世絕物啊!不知何時才能親眼瞧上一瞧?!當然啦,見是肯定能見著的,因為有樓天籟在嘛,小傢伙的身上,自有一股吸引美男子的特質,所以她們心知肚明,遲早能夠見著梁大將軍的!只不過,在見識了微生宗睿酈師白藍花參之後,而微生宗睿藍花參酈師白三個,又都沒讓她們失望的情況下,使得她們對樑上塵愈發好奇了。
丟下獨自生悶氣的樓天遠,酈師白嘴角含笑,走到樓天籟臥室的窗戶旁邊,光明正大聽牆腳。從前覺著,輸給酈師白就輸給酈師白,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樓天遠也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可現在為何感到憋屈呢?尤其是今早在丞相府裡,聽樓天籟嚷嚷著,酈師白比他強之後,憋屈的感覺更甚了!他的心態怎麼就變了呢?百思不得其解,樓天遠翻了個白眼,走到窗戶邊偷聽。
父女倆相擁著說了好一會子話,樓易之邊朗聲笑著打趣,邊給某只小邋遢鬼擦乾了眼淚鼻涕。
沒等樓易之先開口,樓天籟便問道:「美人爹,尹神醫當真就是我師傅嗎?」
微生放雅與樓易之非常想知道答案,想知道那個二十多年來,他們一直深愛的女子,是否還活著?尹魚寧是帶著遺憾死去的,如果尹魚寧只是躲開了他們,其實並沒有死去,那麼微生放雅和樓易之,會很高興,很高興。樓天籟也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瞭解,想要瞭解師傅是否跟她以及君非妾一樣,有過無法與旁人訴說的穿越時空重生的奇遇,想要知道師傅與美人爹、與王爺爹爹之間,是否真的……曾有過一場銘心刻骨。
「天籟的師傅,沒有說起過……這些嗎?沒有過隻言片語?」沒有提及過微生放雅?沒有提及過樓易之,也沒有提及過,她便是藥神尹魚寧?
「從來沒有。」樓天籟努力回想,最終搖了搖頭,搖頭的時候,又不太肯定。
記憶中,師傅喜歡發呆,喜歡遙望藍天,喜歡在夜裡,眺望星空,喜歡獨自一人,沐浴陽光,喜歡煮一壺茶,坐在花園裡,享受安靜的時光。師姐曾多次嘀咕過,說在師傅的心裡,藏有另一個世界,除了師傅自己之外,任誰也不瞭解的一個世界。如今看來,或許師姐說對了呢。
樓易之略沉吟道:「天籟的師傅名叫慕夕顏這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聽了樓易之的話,樓天籟分外肯定的道:「這世上,除了我和美人爹兩個,再無人知道我師傅的姓名。」
如果吹奏為誰開的人,是微生放雅,是師傅所鍾愛的男子,是那首曲子的創作者。
那麼師姐呢,死了嗎?
怎麼會這樣?
「那便是了。」樓易之點點頭,欲言又止。
尹魚寧就是慕夕顏。
真沒什麼可懷疑的了,她昨天的猜測,百分之九十是對的。師傅曾靈魂穿越時空,來到這個世界,死後又回到二十一世紀。
師姐只知,在師傅的心裡,藏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然而師姐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掉落在這個世界,並且遇見師傅曾經最熟悉的人,遇見師傅最鍾愛的男子,更成為了,深愛師傅的男子的女兒。不止師姐想不到,恐怕師傅也想不到。
好可惜啊,如果早知道她能來這個世界,遇到師傅的故人們,就可以幫師傅捎帶幾句話什麼的,讓王爺爹爹和美人爹歡喜一下也是好的!唉!
察覺到樓易之的緊張,樓天籟想了想,極其認真的說道:「美人爹,我師傅還活著,師傅活得好好的,只是,我們見不到師傅,師傅也見不到我們。」
不是很理解樓天籟話裡的意思,樓易之靜靜看著樓天籟,眉宇間聚起幾分疑惑。
樓天籟抬起兩條手臂,左臂在上,右臂在下,兩臂平行,邊比劃邊解釋道:「師傅在上面這個世界,而我們在下面這個世界,師傅可以向前走、向後走、向左走、向右走,但就是沒有辦法向下走;咱們也一樣,能夠向任何一個方向走,就是沒有辦法去往上面那個世界,除非奇跡發生!本來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什麼奇跡的,但當它真切的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不得不相信。我能遇到美人爹,就是最大的奇跡。」這種比喻貌似不太恰當,但樓天籟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反正樓天籟想要告訴樓易之的,有兩個重點,第一,尹魚寧還活著,第二,尹魚寧生活在另外的世界裡,尹魚寧所在的世界,與他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交集。
樓易之沉默。
過得好半晌,樓天籟小聲詢問:「美人爹,你懂了嗎?」
樓易之緩緩開口道:「天籟的意思是,除了我們此時此刻生存的這個世界,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只是長久以來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我們誰也看不見、摸不到……是不是?」
樓天籟激動不已,猛地點頭,「是!」
樓易之驀地想起一茬,神色古怪的盯著樓天籟。樓天籟心虛,舉起包成球興的手,一個勁兒蹭鼻子。約摸半刻鐘,樓易之仍然目不轉睛,樓天籟有些撐不住了,弱弱的道:「美人爹,偶不是妖怪。」
樓易之:「哦?」
「美人爹,偶手疼。」樓天籟伸出兩隻手,裝可憐,試圖轉移話題。
樓易之挑眉,不語。
又過了半刻鐘,樓天籟呼出一口氣,妥協了,「原本在那個世界裡,我好好的與師傅師姐生活在一起,後來我與師姐遇到車禍死了……」
樓易之:「死了?」
「對啊,就是死了。」樓天籟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否則為何我會在食人族的小孩子身體裡甦醒?」
樓易之喃喃道:「死而復生……魚寧也是如此啊。」
「對的!美人爹真聰明,哈哈哈!美人爹的智慧舉世無雙!哈哈哈……師傅原是那個世界裡的人,後來受傷昏迷了一年半……哎呀呀,師傅賺了呢!師傅在這個世界裡生活了二十年,死後再在那個世界甦醒時,才過了一年半時間……」
「小閨女跟誰學的拍馬屁?嗯?」
「偶的真心話!」
「少來。」
「好吧好吧……美人爹,尹魚寧長得漂亮不?」
樓易之唇邊笑意溫軟柔和,「漂亮。」
樓天籟眨了眨眼睛,殲笑道:「師傅在那個世界裡,也很漂亮哦!很漂亮很漂亮的那種!身材尤其好!美人爹想不想深入的瞭解一下啊……」
的兩抿與。樓易之輕咳,一本正經道:「爹爹是那種膚淺的人嗎?」
樓天籟滿臉無辜的咕噥道:「從前在邊城時,美人爹常與那群大叔聚在一處,談漂亮女人,說葷段子……我和小婉都聽到了的。」
樓易之瞪眼:「……」一口血痰卡在嗓子眼。
窗戶外頭,丞相大人強忍笑意,尚書大人目瞪口呆——父親都是這樣教育天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