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雪似鵝毛,越下越大,半點要停的意思都沒有,前往狐池山的採花計劃,徹底泡湯了。
樓天籟倒是不著急,窩在屋裡好吃好喝,順便看戒色大師的書,小日子過得歡樂愉快。
反正雪下得愈大,雪顏花便會開得愈好。
閒暇之餘,不忘給可惡的藍家色狼添點兒堵,樓天籟翻箱倒櫃,找出了三樣玩膩的金珠寶貝,用精緻漂亮的錦盒裝好,然後讓白芍麥芽蘇葉幾個,分別送到樓天靈樓天晴以及樓天然的手上,稱是藍二爺送給她們的禮物的同時,且還代替藍家色狼表達了一番相思之情。
唐小婉懶得冒風雪出門,便讓人送了一瓶藥丸到西伯侯府上,都沒玩夠呢,可不能讓杜婉秋就這麼死了,否則也忒便宜她了,待過幾日天氣好些了,再去折騰折騰那伙畜生。
樓天籟趴在軟榻上,一邊看書一邊吃山楂糖,時不時大笑幾聲,唐小婉受其影響,也湊了過去,兩人正看到君非妾初見烏邪大師的那段,有個討厭的小光頭跳出來搗亂,唐小婉便不解的抬起頭,望著蘇飲雪和白薇白芷問:「悟非小和尚與戒色大師是同一個人啊?」
蘇飲雪道:「是的。」
唐小婉奇怪道:「他一個人還能有兩個法號不成?」
白薇道:「原先法號悟非,後來,被瑾王妃君非妾給坑了,犯了戒,遂改了法號叫戒色。」
唐小婉道:「後來成得道高僧了,所以被稱為戒色大師?」
白芷撲哧笑道:「戒色和尚懶惰成性,能得道才怪!」
唐小婉:「誒?」
白芷道:「出書的時候,硬給改成了戒色大師。」
唐小婉囧。
樓天籟感歎道:「書寫得挺好的,沒想到,作者竟是這個麼貨色丫……」
在外頭聽見她們的談話,樓天遠挑開簾子進屋,鄭重教育道:「所以呀,你們光看書就行,千萬別崇拜作者,戒色和尚可不是什麼好鳥。」
樓天籟嘟嘴埋怨道:「知道啦,不崇拜不崇拜,哥哥你都說了八百遍了,也不知那個戒色大師,究竟哪裡得罪哥哥了……」
「公子爺過來啦。」白薇放下手裡的活兒,迎了上去,樓天遠解下斗篷,交到白薇的手裡。
樓天遠很不厚道的將人家的底全抖了出來,「戒色和尚倒沒得罪我,只不過,那廝的色名盛京城內家喻戶曉,總而言之,那是個讓所有良家女子避而遠之的傢伙。」
唐小婉:「嘖嘖。」
樓天籟:「啊咧咧。」
唐小婉忽然想到,「誒,戒色和尚還沒死啊?」
樓天遠道:「禍害遺千年,那廝健壯得很呢。」
樓天籟:「戒色和尚還在相國寺麼?」
樓天遠:「是啊,怎麼著?」
樓天籟嬉皮笑臉道:「沒啥,我就問問。」
其實是想去拜訪一下,畢竟人家與穿越前輩挺熟的。
從現代世界到這裡,也不知相隔了幾百年,還是幾千年,難得遇到老鄉,所以極其迫切的,想要多瞭解她一些,想要與她靠近一點。
蘇飲雪倒了一杯茶,放在樓天遠跟前,樓天遠端起抿了一口,對樓天籟道:「純兒生病了,妹妹要跟我一起去靖王府瞅瞅麼?」
樓天籟道:「丫?純哥哥怎麼了?前兩天不還好好的嘛?」
樓天遠嘴角翹翹,似笑非笑道:「據說是風寒,還發熱呢。」自幼習武之人,哪那麼容易生病?多半是裝的!小狐狸,刻意將消息傳到樓府,無非就是想讓天籟得知,然後最好是天籟要去探病,而他攔著,如此一來,正好離間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
微生小狐狸小肚雞腸,上次被驅趕出醉梨園之事,一直記恨在心呢。
尚書大人偏不中計,這幾日,他好生反省了一下,決定今後行事,多學習酈師白那廝的風格,盡量不在明面上發作,轉過身在人背後扎刀子。
唉,這年頭,要當個好哥哥真不容易,嘔心瀝血哇!
「頭疼腦熱什麼的,只是小毛病啦。」唐小婉跑到櫃子旁,從藥箱裡翻出一隻小瓶,「昨天下午,我跟小姐一塊兒搗鼓了幾瓶治風寒的藥,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隔著窗紙,樓天籟向院子裡張望,「現在去靖王府?外面雪大,路上能走麼?」
樓天遠道:「路上的積雪有人清掃,馬車慢點走就行。」
樓天籟放下書,「哥哥,那咱們去瞧瞧唄,我長這麼大,都不知道王府是什麼樣子的。」
樓天遠點點頭,嗯了一聲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比尋常宅子大一些,氣派一些罷了。」
樓天籟穿上靴子,圍了圍脖,戴上帽子,穿上斗篷,全副武裝,隨著尚書大人出門了。
靖王府佔地面積很大,但究竟有多氣派,在大雪覆蓋下,白茫茫一片,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靖王府裡人口簡單,其氛圍令人覺得輕鬆舒坦。靖王只娶一妻,沒有姬妾,因此,偌大的王府,只有靖王微生博薰、靖王妃董氏、以及小郡王微生宗純三個主子。
樓天遠與靖王妃十分相熟,彼此之間沒有太多規矩,只似普通的長輩與晚輩一般。
盯著靖王妃董氏明艷絕倫的臉,樓家小色魔暗暗嚥了嚥口水,規規矩矩上前,行了個並不標準的大禮。
樓天籟那副長相,甜美無敵,只要她保持乖順模樣,無論男女老少都會喜歡的。
靖王妃董氏也不例外,目光粘在小傢伙身上,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歡,拉著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帶著樓家兄妹倆前往鳳桐園。
尚書大人心情比較複雜,按理說,有人喜歡自家小妹,他應該高興來著,可靖王妃董氏看天籟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未來兒媳婦哇!
任靖王妃董氏牽著手,緩步慢行,樓天籟一副乖寶寶的表情,「王妃嬸嬸,純哥哥身手很好的,怎麼會掉進池塘裡呢?」
據靖王妃董氏所述,前天傍晚,趁著雪停了一會兒,微生宗純便頂著寒風,坐在池塘邊思考人生,誰知,竟一個不留神滑了下去,所以才病了。
大冬天的,跑到池塘邊思考人生?唬誰呢!在尚書大人看來,微生小狐狸是動機不純,目的更不純!
對於微生宗純而言,頭疼腦熱根本不算病,原是在屋裡看書的,聽大丫鬟雲素說,樓天遠兄妹來了,王妃娘娘領著二人,正朝鳳桐園來,微生宗純大喜過望,立即跳到床上捂著被子裝虛弱。
兒子看樓家小姑娘的眼神,火熱熱的非同尋常,靖王妃瞧得心中暗喜,於是叮囑了幾句,便十分識趣的離開了,不妨礙年輕人相處。
「真沒想到,天籟妹妹居然會冒大雪來看我。」微生宗純擁著錦被,靠在床邊而坐,眼睛裡水光粼粼,略帶羞澀的道:「我、我好感動……」
樓天籟從兜裡掏出小藥瓶,送到他的手上,「純哥哥,我給你帶藥來了,效果很好的,你一定要吃哦。」
微生宗純激動的道:「嗯嗯嗯嗯嗯嗯,謝謝天籟妹妹。」
雲素極有眼力價,馬上倒了杯熱水,微生宗純便當著樓天籟的面,吃了一顆藥丸。
看微生宗純面色,以及額頭上的淤青,實在不像裝病,樓天遠默默嘀咕,莫非小狐狸在使苦肉計?
尚書大人臉上笑吟吟的,言語中卻是明顯的冷嘲熱諷,「聽說小純兒在池塘邊思考人生,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所以才生病了?」
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微生宗純難為情,垂著頭沒有說話。
說是思考人生,或許也對。
第一次見到樓天籟,那天夜裡,他就沒能睡好覺;第二次之後,小萌物的一顰一笑,時常在腦海中蹦躂;第三次,也就是前幾天,從樓府回來後,滿腦子都是小可愛,他到池塘邊,本想讓自己冷靜一下,誰知思想不受控,神識被吸走,結冰的池塘水面上,出現了小可愛的活潑身影,他興奮地往前一撲,整個人滑到在冰面上,由於摔得太重,冰面被砸碎,他就這麼掉進水中著涼了。
人生是什麼?如果當自己的心,認定了一個人,那麼她就是全部的人生。
「喲呵,純兒還真是長進了,懂得思考人生啦!」樓天遠晃到桌邊坐下,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
微生宗純不好意思的道:「天遠哥哥,你就別糗我了。」
來靖王府之前,樓天遠告誡自己,要裝得大度,對純兒友好一些,只是一想到小狐狸對天籟不懷好意,便止不住的話中帶刺。
唉,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度,要大度,裝大度!不能讓妹妹覺得他小氣,覺得他無理取鬧!
尚書大人堆起一臉和善的笑容,「妹妹,你不是學過醫術的嗎,不如幫純兒瞧瞧?」
樓天籟點點頭,「好呀!」
微生宗純讚歎道:「天籟妹妹學醫的啊?好厲害。」
樓天籟站在床畔,伸出小手,捂在微生宗純額頭上,過了好半晌,又換了另外一隻手,遲遲不動。
等了許久,微生宗純忍不住問道:「天籟妹妹,怎麼樣?」
樓天籟道:「好暖和丫。」
尚書大人一口茶噴了出來。
微生宗純:「……」
搞半天,原來小傢伙不是在幫他看病,而是把他的額頭當暖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