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笑容溫和:「小天籟眼裡只有幽懷草,哪會瞧見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這株幽懷,真的是你送來的?」樓天籟寶貝似的抱了一會兒,才將幽懷草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丞相大人:「那還有假?」
樓天籟倒了杯熱茶,顛顛的跑過去,狗|腿的雙手奉上:「伯伯,喝茶喝茶。」
「天籟真懂事。」丞相大人瞇了瞇眼,甚是滿意,接過茶碗時讚了一句。
樓天籟面不紅心不跳,絲毫不知謙虛為何,「那都是美人爹教得好。」
酈師白默默打量了一番,見她氣色還行,心裡頓時舒坦了不少。這兩天也不知是怎麼了,明知她身體沒有大礙,可是只要一想到她痛得縮成一團的可憐模樣,心裡就莫名的煩躁。
「伯伯,你是特意來送幽懷草的?」
「晚飯後出來走走,消消食。」丞相大人沒好意思承認,送草只是個幌子,夜深人靜之時溜進小姑娘閨房才是真目的。
這個房間裡,滿是她的氣息,令人格外舒服。酈師白現在有點明白了,藍花參那廝為何那麼喜歡潛入女子的閨房……
啊咧,丞相大人自己居然沒有發覺,他已經被藍某人帶壞了。
「喜歡嗎?」幽懷雖是草,其香味獨特,絕不輸於任何一種花,相信能討得她的歡心。
樓天籟眸子亮亮的,果斷點頭:「當然喜歡!」
原本昏昏沉沉的,倦得很,哪料意外得到寶貝,一下子就精神了,此時丁點睏意都沒有,興奮得難以形容。
「喜歡就好。」
樓天籟坐在桌邊,兩臂展開,寶貝似的將那盆幽懷草圈在中間,鼻翼微動,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讚道:「好香啊。」
酈師白道:「有它在屋子裡,日後便用不著熏香了。」
「若只用來熏屋子,那就大材小用了,幽懷草可是個寶貝!」樓天籟撅嘴,瞪了他一眼,有點怪他不識寶物,「幽懷草可煉製奇毒,也可以煉出解百毒的良藥,喏,就剪下這麼一小塊就成了……」她捏著一片葉子,指著葉尖的部分給他看。
酈師白溫柔的道:「沒想到,天籟不但識得幽懷草,還懂這麼多?」
樓天籟驕傲的挺起小胸脯,「我懂的東西多了去了,只是為人比較低調而已。」
「是是是,為人低調。」酈師白忍俊不禁,這小傢伙,真是個活寶。
「哥哥說你有許多奇花異草,除了幽懷之外,還有些什麼?」樓天籟還想多要幾樣寶貝呢。
酈師白故意欲言又止,「天籟若想知道,那麼,改日自己去瞅瞅。」
「那……現在就去好不好?」樓天籟心裡癢癢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丞相府。
酈師白戲謔道:「急什麼,都在丞相府裡,它們又不像天籟長了腿,隨時會偷跑……」
樓天籟衝他做了個鬼臉,興致勃勃道:「你那兒還有比幽懷草更好的寶貝嘛?」
談及此,酈師白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呃,我沒讀過多少書,不懂得分辨它們的價值,只是聽說這些東西挺值錢,所以才收藏了些……至於那些是否比得上幽懷,我還真不知道……」
此時樓天遠和藍花參若是在這裡,定會毫不猶豫噴他一臉糞,欺騙小姑娘,忒無恥了!
樓天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美人爹明明老誇你人不錯……」
「樓伯父的意思是,我這人人品還不錯……其實,沒什麼文化……」哄騙小姑娘時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還好意思說自己人品不錯,天理何在?!
「忽悠我的吧?堂堂一國丞相,居然說自己沒文化,哼……」樓天籟才不會輕易相信呢,她是那麼好騙的麼?
酈師白道:「怎麼你以為這年頭當官,是看真才實學的嗎?後台硬才是關鍵。」
樓天籟:「……」也對,從古至今,沒有真才實學的官員多如牛毛。
「若論真才實學,沒人比得過樓郎三元及第……我都沒敢考。」酈師白似是覺得羞愧,以袖遮面,連連搖頭。
沒敢考……看來,果然不是什麼文化人啊,是靠後台才當上丞相的,難怪哥哥老在背地裡罵他不要臉。
這時,樓天籟想起,曾聽到白芨她們說起過的,有關於酈師白的身世問題,於是好奇問道:「什麼後台?是皇上的私生子?還是皇后的私生子?」
酈師白狠狠嗆了一下,解釋道:「不是這個……不過,我的後台的確是皇上和皇后,這個你應該聽說過的吧。」
「好腐|敗啊……」樓天籟聽得愣愣的,輕喃道。
「我懂的不多,平日裡就是喜歡喝點小酒什麼的……天籟啊,你若想要那些花花草草,還是自己到丞相府裡瞅瞅吧。」其實就是想拐人家小姑娘去丞相府,偏說自己沒文化。
今夜這番談話,若是被江錦和千景他們幾個聽見了,,估計他們不想做人的心都有了。跟著這樣一個主子,恥辱啊有木有!
樓天籟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道:「喔,這樣啊,那好吧。」
「其實,我對這些奇花異草挺感興趣的,天籟既然懂得那樣多,不如以後有時間的時候,就來丞相府玩玩,順便教教我吧?」
不得不說,某丞相這一招還蠻管用的,短短幾句話,使得樓天籟自信心一下子膨脹了,二話不說便答應了,「行,沒問題。」
酈師白笑:「天籟真好。」
「對啦,那個……」樓天籟舔了舔唇,「若是我看上了你的花草,你會送給我嗎?」
「送,當然送,只要是天籟喜歡……」
樓天籟似乎察覺到什麼了,有些懷疑道:「可你不是要賣錢的麼?」
酈師白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更何況我是個丞相……現在不缺錢花,送你點花草還是沒問題的……」
小拳頭抵住下巴,樓天籟心裡想著奇花異草,頓時就激動了,「伯伯,你真是太好了!」
酈師白笑,這話他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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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與酈師白閒聊,一直到深夜,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樓天籟這一覺睡得極好,就連在睡夢中,嘴角也始終掛著一絲笑意。
蘇飲雪:「天籟,該起床啦,再睡就下午了……」
樓天籟睜開一隻眼,略瞄了瞄,咕噥道:「唔,天還沒亮。」
蘇飲雪:「現在都快晌午了……」
「騙人,太陽公公都還沒起床。」樓天籟翻身,往床裡面縮。
「今天陰天,沒有出太陽。」這傢伙實在太喜歡賴床了!蘇飲雪好頭疼。
唐小婉站在桌邊,圍繞著那盆幽懷草轉了幾圈,聽到蘇飲雪無奈歎氣的聲音,便轉過身,衝她勾了勾手指,聳眉擠眼。
蘇飲雪好半天才弄明白她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從床邊退開。
唐小婉抬腿踹翻兩個凳子,弄出聲響,然後咋呼道:「哎呀!完蛋了,一不小心手抖,把這株草給連根拔起了,怎麼辦怎麼辦?!」
毫無懸念的,樓天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箭一般的跳到桌邊。只見幽懷草好好的擱在那兒,一點事兒都沒有。
唐小婉自以為很瀟灑的甩頭,將劉海兒甩到一邊,洋洋得意的對蘇飲雪道:「看見沒有,這招才管用,對于小姐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千萬不要客氣。」
蘇飲雪笑,點頭贊同。
樓天籟胸口發悶,狠狠啐了唐小婉一口。
蘇飲雪輕輕推了推她,「好啦天籟,時候不早了,該洗漱了,雖不用去老太太那兒請安,可也不能繼續睡了,這都晌午了,再睡下去可就要睡傻了。」
唐小婉:「飲雪姐姐你就放心吧,小姐她才傻不了呢,很明顯,昨夜是與人私會去了。」
蘇飲雪也很好奇,笑著問道:「我也很想知道呢,這盆幽懷草是打哪兒來的?」
唐小婉道:「小姐昨夜莫不是做賊去了?」
樓天籟瞪眼:「做賊偷一株草?」
蘇飲雪:「幽懷草這種稀罕物,可不是隨便能偷到的。」
唐小婉奸笑:「偷人,順便搭上一盆草。」
樓天籟:「……」
蘇飲雪:「……」
將倒地的凳子扶起來,樓天籟在桌邊坐下,手指撥弄著幽懷的葉子,越看越覺得喜歡,樂滋滋道:「是丞相伯伯送給我的。」
蘇飲雪並未表示驚訝,平淡的道了一句,「酈丞相出手倒是大方。」
「他說是梁大將軍在、呃,我忘了是在什麼地方,反正就是在哪裡打仗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幾株,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弄了回來,知道他喜歡這些,便都送給他了。」樓天籟笑瞇瞇的,努力回憶著昨夜的聊天內容。
唐小婉聳了聳鼻子,似乎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深更半夜的送什麼草,莫不是有什麼陰謀?」
「上次在丞相府時,他原本就答應要送些給我的,只是那時候月信來的突然,結果把這事兒給忘了……」樓天籟一點也沒覺得人家送她一盆草會有什麼陰謀,因為她實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酈師白圖謀的地方。
「他昨晚特意送來的啊?」
樓天籟:「他晚飯吃撐了,出門消消食,順便把這個拿給我。」
「嘖,消個食還跑這麼遠。」唐小婉沒再無聊的多想。
蘇飲雪道:「酈丞相也喜歡這些奇花異草麼,與天籟倒有相同的愛好。」
「反正我是賺到了,至於愛好相不相同嘛,那就不知道了,管他呢。」樓天籟沒所謂的道。
酈師白收集這些是為了賣錢,而她是喜歡搗鼓藥物,他們倆算是愛好相同麼?樓天籟想了想,覺得應該算吧,不管目的是什麼,總之對它們有興趣就成。
蘇飲雪:「看你這樣子,昨天晚上,定是與酈丞相聊得很開心,還說不是愛好相同?」
樓天籟聞言愣住,奇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聊得很開心?」
唐小婉:「小姐你臉上一直帶著笑,瞎子都知道啦。」
她臉上一直帶著笑的嗎,她自己倒沒感覺到。樓天籟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唐小婉撇撇嘴:「你臉都快笑歪了啦……」
「嘿嘿,得到一盆幽懷草,自然開心……我去洗臉。」樓天籟起身,伸了個懶腰。昨天晚上的確和酈師白聊得很愉快,只是有很多內容都模模糊糊的,記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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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到傍晚都沒有散開,白薇便說怕是要下雪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推開門,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蘇飲雪照例過來瞧瞧,見樓天籟還在被窩裡,睡得挺沉,便沒打算叫醒她。哪料,她剛準備出去時,唐小婉卻從外面衝了進來,風風火火的,撞了個滿懷。
蘇飲雪嗔道:「你這丫頭,就不能好好走路嗎?」
「嘿嘿。」唐小婉衝她吐了吐舌頭,「外面下雪了,人家激動嘛。」
唐小婉衝到床邊,拉開樓天籟的被子,一面推一面喊,「小姐,快起來,下雪啦,下雪啦!」
樓天籟正做著美夢呢,就這麼被吵醒,十分不甘心,哇哇哭號:「剛偷了一個雞腿,差點就咬了,我不啊啊啊啊啊……」
偷雞腿吃?!唐小婉腦門兒上齊刷刷掉下一排黑線,「小姐你有點出息好嗎?咱們是有錢人,想吃多少雞腿就吃多少雞腿!況且就算要偷,也用不著在夢裡偷!」
樓天籟:「夢裡的比較好吃……」
「你不是還沒吃到麼?哎呦,糾結這個做什麼,外面下雪了下雪了!」
「真的啊?」
「騙你作甚啊!據說下了一整夜,地上厚厚的一層呢。」
「終於下雪了啊……」樓天籟精神為之一震,困意頓消,光著腳丫子下床,推開窗,只見外頭銀裝素裹,與平日的醉梨園大相逕庭。
唐小婉湊過去:「怎麼樣,沒騙你吧?」
樓天籟滿目欣喜,哇地大叫一聲,跳窗而出,穿著單衣就跑進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