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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奢愛 24.最棒的女人1-誰威脅誰 文 / 秋如意

    話說,輕悠的軍服形象,跟織田亞夫完全是兩個極端。舒榒駑襻

    男人把黑色軍服穿得筆挺俊帥,陽剛氣十足,充滿了男人味兒,連臉蛋過於漂亮的劣勢也被掩蓋。

    堪稱東晁軍服的標準模特兒,全國青年男子的效仿對象。

    但黃色軍服穿在粉嫩可愛的女人身上,那味兒就很有些不同了。那本代代表著男性、陽剛、挺撥、強大的軍服,似乎一下子變得柔軟服帖,具有了一種全新的包容力。

    而主要的對比效果在於,看慣了輕悠美麗可愛形象的人,一下看到她神色嚴肅地穿著軍裝,就有些接受無能。

    特別是她這小胸脯一挺,本來就很豐滿,又被男人「加持」過的碩果,稍稍顯得有些惹眼了點兒。

    那看在織田亞夫眼裡,真是大大的刺眼極了。

    可惜,這時候,輕悠還沒意識到。

    「報告元帥,從今開始,我就是你的勤務兵了。」

    撫額,「誰,誰給你準備這套軍服的!」

    「他x的」三個字,被硬生生吞回去了。

    「我自己,連夜趕製出來的。」

    「放屁!」轉向眾人,大喝,「是誰?」

    十郎瑟縮一下,就要站出來。

    十一郎卻立即擋在她面前,頂了罪。

    在織田亞夫動殺手波及無辜時,輕悠又擋到十一郎面前,正氣凜然地表態:

    「亞夫,你如果不讓我穿軍服,做為軍人名正言順地待在你身邊的話,那我馬上就坐飛機回應天府,再也不給你添麻煩了。」

    這是勸說,還是威脅?

    或者,兩者都有。

    黑沉的眸眼縮了縮,映著小女人堅決不移的表情。

    似乎有些陌生,又有些奇怪的眼熟。如果現在在兩人面前放面鏡子,都會發現,他們兩在氣勢和表情上,很有些相似了。

    男人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下,額頭青影突突地跳,顯是氣得不清。

    雖然周圍都是熟悉的自己人,輕悠還是覺得有些超過,放下了手,垂下頭。

    走到男人身邊,「亞夫,如果你真不喜歡,那我就脫下來好了。你別生氣!」

    於是,默默轉過身,進了房門。

    顯是衰兵之策,打同情牌了。

    當門輕輕一關上時,她立即聽到男人大吼,「誰他媽出的餿主意,立即給我去校場罰跑十五公里,不跑完不准吃飯。」

    她急忙轉身要出去,男人就推門進來了,臉色還是很糟糕。

    「亞夫,都是我不好,你別生他們的氣啦!衣服是我和十郎一起改的,我只是想……」

    男人的唇重重壓下來,她瞪大了眼接住他眼底烈烈的火,緊帖的胸口處有重擊相叩。

    氣息交換間,對方的糾結矛盾,不忍不捨,都清晰地烙印在心坎兒裡。

    他比誰都清楚,這幾日來,她為那些人和事煩惱,想要為他做更多的心情。

    她也很明白,其實她什麼也不做,也不會影響彼此堅定在一起的心意。

    有人說,真正值得那個讓你為之哭泣的人,不會讓你哭。

    他越是不想讓她擔心,她卻偏偏最是擔心他。

    因為他就是那種,天塌下來一人擔著,也不會讓她知道擔心一下下。

    正因為知道,懂得,她怎麼會不擔心呢?

    真正相愛的人,就像是一體,會不自覺地感受到對方的細微心情。

    他吮盡了她的申吟嬌喘,掌握著她所願的感官,她總是會給他帶來驚奇,讓他防不甚防,再剛強的毅志和決心,都會被她衝動又有些傻氣的舉動,擊個粉碎。

    軒轅輕悠,你教我該拿你怎麼辦?

    「哦,好痛,你又咬我。」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碎碎了吞進肚子,就不會這麼頭痛了。」

    「嘻嘻,亞夫,謝謝你。」

    「謝我什麼?沒揍你一頓屁股,你就給我上房揭瓦。」

    「好嘛,我讓你揍。」

    她蹭上來,豐滿的胸脯擠壓著他堅硬的胸口,紅通通的小臉上,眼子水靈靈的誘惑著人,讓他呼吸一緊,腰眼兒竄過一股電流,一把將人重重壓在身上,頂上去。

    她羞澀地低訝一聲。

    他惡狠狠地說,「本帥有的是時間收拾你這個小混球!」

    臉蛋又被狠掐了一把。

    男人轉身就出房去。

    女人的小臉上立馬裂開一道亮弧兒。

    但還沒拉到最大,男人突然回頭,盯著她的胸脯恨道,「挺什麼胸,把你那兩團東西給我束緊了再出來。」

    「啊,你,你這也太不仁道了。你怎麼不讓總秘書處的女軍官束胸啊!」

    他唇角一裂,「她們不是我的女人,我管她們做什麼。你要做本帥的勤務兵,就必須聽本帥的。怎麼,不願意的話就給我脫了衣服回應天府去。」

    她嘴角直抽。

    這個小氣鬼男人,現在就急著報復他,哼,她偏不讓他得意。

    「你出去,本小兵要換衣服了,就算是元帥大人也不能偷窺!」

    她氣哼哼地推他出去,關上大門。

    他在外哼笑,「還用得著偷窺麼,今兒晚上本帥光明正大地看。」

    「呸,不要臉的臭色狼。」

    男人走掉了。

    女人革命成功了。

    雖然有點兒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悲壯,好在結果開始朝著她渴望的方向發展了。

    ……

    東晁的新年假日,七天,終於結束。

    同時,織田亞夫也在獲得東堂雅矢的批准後,可以出門巡察了。

    輕悠終於正大光明地跟在了男人身邊,比起之前兩人偶時一起出門飯後散步,感覺似乎自在多了。

    軍裝到底是比女裝要低調多了,她專門挽起長髮塞在帽子裡,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除去臉蛋兒過於紅潤可愛,氣勢上受了男人的影響,看起來還似模似樣。為之惻目的視線明顯減少了,這讓她覺得自在了不少。

    這第一天的巡察倒是非常順利,到了榮澤英傑的營地時,倒把認識她的兵都看呆愣住,多得榮澤英傑一聲沉喝,眾小兵才收回愕然的表情,整齊如一的軍姿和嚴肅謹慎的軍容,在眾多營地裡,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引人注目。

    有織田亞夫在場,自然一切順利,沒有哪個不長眼兒的兵,敢在老虎眼皮子底下作亂。

    到了吃藥的時候,輕悠就同真正的勤務兵一樣,不假他人手,出去找溫熱水。

    十郎沒有跟來,因為軍隊裡哪有勤務兵還帶著一個護衛的道理,在輕悠的強烈要求下,小休一日。其實,這也是她為了顯示自己能夠同其他人一樣,勝任職責的一種堅持。

    「小兄弟,你這才多大年紀啊,就跟著親王殿下了,前途無量啊!」

    飲事班的軍大叔十分佩服地拍了拍她的肩頭,輕悠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是運氣,急忙溜了。

    出來飲事帳,她也不敢多停留,就怕碰到這類尷尬。

    早上出門時,十郎憑著多年「做男人」的經驗,又傳授了她一些注意事項,她是做得越來越有模有樣了,可有時候被人問起,還是有些面淺。

    走得太急,一不小心就碰到個突然打帳子後繞出來的人。

    「哎呀!」

    水打了。

    那叫聲又嗲又軟,又造作,是個女人。

    「誰這麼不長眼啊!」

    女人穿著十分妖艷春光,軍營裡,這種女人只會有一種用途。

    「對不起。」

    明明就是對方從岔路上繞出來,不看人才撞上的,竟然惡人先告狀。

    但本著息事寧人,同情弱者的情操,輕悠決定不跟其一般見識。

    道了歉,轉身就走人,重新打熱水去。

    不想那女人看清來人後,對著隨後而來的同伴哧聲笑諷,「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假男人,以為穿上軍服就是軍人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噓,你小聲點兒,要給人聽到那是要掉腦袋的。你不知道之前多少士兵為她掉了腦袋呀!」

    「真是難以理解,親王殿下那麼英俊神武的男人,會喜歡上她這樣的小不點兒。」

    「呵,萬一人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咱們無法乞及的『內在美』呢!」

    「那倒也是啊,這床上功夫也是套牢男人的絕技呢!哎呀,剛才真應該跟她請教一下……」

    輕悠沒料以自己重新打水回來,便聽到這堆閒言碎語,心說,這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戰場啊!

    她都主動退讓了,這些人還這麼不依不饒,真讓人討厭。

    「各位姐姐,剛好本人有空,如果各位真心想請教的話,本人一定不吝賜、教。」

    女人們臉色一變,露出嫌惡的眼神,交換著「這女人果然是個浪貨」的信息。

    十分鐘後……

    織田亞夫瞭解完情況後,發現女人還沒回來,便問起情況。

    高橋附耳一語,織田亞夫眼底閃過一抹黯色,便起了身。

    這帳簾子還未撩起,輕悠就回來了。

    忙招呼男人吃了藥,看模樣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事實上,十郎雖沒跟來,織田亞夫的警衛員是一直有悄悄跟在輕悠身後保護的,事後將那場女人間的「戰鬥」詳細做了報告。

    他們離開那個營地時,在飲事帳前的空地上,幾個女人被自己的腰帶衣角相纏,擺出了好幾個經典體位,甚至還有np大聯合。

    可惜當場觀戰的人只有飲事班的大叔,敲著鍋底兒樂呵得不行,直贊親王殿下身邊果然人才濟濟啊,連一個不起眼兒的小小勤務兵都有這般身手,真是了不得。

    對此挑釁,輕悠完全沒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事後那幾個妓女被送到環境更惡劣的戰場去了。

    ……

    經過半個多月的防禦工事巡察,在西伯利亞的又一波寒流侵襲時,不死心的俄國人終於在野田澈的空軍力量威嚇下,打道回府避寒過年去了。

    北平的警戒級別終於降了下來,東晁帝軍迎來了一個正式的大休日。

    準備許久的慶功宴,終於得以舉行。

    這個時候,輕悠做為織田亞夫勤務兵的形象已經深入軍心,大家已經見怪不怪,那些針對性的流言也沒再聽到。

    然而,在慶功宴前舉行的軍功晉級大會上,又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雖然北平的大權是完全掌握在織田亞夫手裡,不過為了他的同化政策,這次的軍功晉級大會還是安排在了傀儡皇帝的早朝上。

    輕悠知道後,本是不願意參加的。

    她到底是個亞國人,就算深愛著織田亞夫,還是無法直面這種恥辱性的場面,只能選擇逃避。

    然而,頭晚十郎和十一郎的一段私人對話,讓輕悠突然改變了主意。

    十郎說了她的決定。

    十一郎感歎,「夫人到底還是放不下的,畢竟她是亞國人,有很多事她就算再努力也無法完成。出身也許可以改變,可是根植在骨血裡的民族歸宿感,永遠也變不了。」

    十郎微驚,「你是說,夫人以後有可能會離開少主?」

    十一郎沒有回應,可是輕悠覺得那似乎是一種已經肯定的態度。

    她突然就決定,要去參加那個早朝了。

    說服自己的理由是,連那些淪為傀儡的亞國人都還在忍辱偷生地活著,她還怕什麼。

    她忽略了內心裡一個小小的聲音,早起時就迅速穿好了軍裝。

    織田亞夫有些詫異,「你也要去?」

    昨天還癟著臉說不去的。

    輕悠對著鏡子正衣冠,口氣很堅定地說當然要去,做為元帥專屬的勤務兵,怎麼能缺席這種重大集會呢!

    織田亞夫不置可否。

    但這天早上,女人少吃了一張最愛的蔥油餅。

    ……

    「東晁帝國萬歲,明仁帝萬歲,光德親王千歲!」

    早朝上,眾亞國朝臣叫的不是傀儡皇帝的稱號,卻是將東晁帝國放在最前位。

    而在傀儡皇帝登上皇位前,先就向丹陛下的織田亞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率先表示了對其反攻大戰勝利的讚美和肯定,完全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和氣場。

    反觀身著一身黑色軍服的男人,胸口鋪滿顏色鮮亮的軍章和皇家徽章,形容冷峻,氣質矜貴,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似乎更像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

    輕悠心下暗暗感歎,就算當初面對明仁帝,織田亞夫也沒有絲毫低人一等,高傲得目中無人理所當然,更何況是面對這個穿著華麗龍袍,卻瘦骨伶仃,眼神都不敢直視對方的末代王侯。

    只消這一眼,就被徹底比下去了。

    輕悠兀自沉思。

    卻沒注意傀儡皇帝在瞥見她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憎惡。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也是一臉孰不可忍的模樣。

    「龍村冶也少將,三級戰傷,帶領部隊做正面衝鋒吸引敵軍火力,表現英勇,能力突出,戰果卓然,特獎勵黑河戰役金質勳章一枚,帝國少將英勇勳章一枚,皇帝陛下加封其為和碩親王,賞朝乾宮……」

    「野田澈中將,帶領飛行中隊破襲敵軍高射炮陣,成功完成攔截敵軍增援部隊的關鍵性戰略任務,戰果顯著,特授予一枚明仁帝欽印的皇家紋徽戰役紀念章一枚,帝國少將英勇勳章一枚……」

    這些獎勵和勳章有何區別,輕悠一無所知。

    但丹陛下坐著的所有東晁高級將領,心如明鏡。

    就連跪了一地的亞國大臣們,也非常清楚其中的巨大分野。

    比起傀儡皇帝的封賞,做為東晁帝軍的高級將領,最渴望獲得的獎勵和肯定,當然是出自於自己國家最高領袖的認可。

    所以,對於只獲得了傀儡皇帝封賞,卻沒得到像野田澈那樣來自於東晁帝國皇帝的嘉獎的龍村冶也,這就是一個明顯的分野,也是一個非常有力的信號。

    拚殺得那麼辛苦,還受了不少傷的龍村少將的前途,看起來顯然不及野田澈中將了。

    這便成了之後慶功宴上,眾人巴結討好的風向標。

    而那個插曲,就發生在傀儡皇帝的大太監宣佈了要在亞國人裡,征招兵員與東晁士兵進行混編,以組建一隻全新的北平城防禦部隊。

    這是織田亞夫近來巡視北平城的防禦工事後,做出的一個最令人驚訝的決定。

    輕悠並不知道,但聽到這決定時,她很驚訝又忍不住有些佩服,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想當年,一個漢民族的融合成功,之前經歷了多少朝代更疊和戰火死亡,從堯舜禹,到夏商周,再到春秋和戰國,最終才有了一個漢朝。

    千百年形成的一個民族,在此後百年裡,歷經外族鐵蹄踐踏屠滅,至今仍然屹立於世。

    這又豈是一個簡單的「聯合防禦部隊」的建立,可以解決的問題?!

    「多羅郡王,請接旨。」

    大太監念完了這一紙詔書後,那個本來負責傀儡皇帝禁衛軍的多羅郡王,卻站在原地不動。

    看他的模樣,也讓輕悠十分驚訝,非常年青,顯也是英雄出少年吧,不然怎麼能掌握對皇帝來說最重要的禁衛軍軍權呢!

    可多羅郡王一臉倨傲地站著,雙手負立上前,面對織田亞夫質問,「光德親王,你要招編我的人做你的聯防隊員,憑什麼?就憑你打著幫助我亞國人的旗幟,其實是來侵略掠奪我亞國資源麼?」

    織田亞夫面無表情,不予回應。

    旁邊有人一步跨出,以野田澈為首,怒目喝斥多羅郡王,雙方登時形成一片罵戰。

    可憐野田澈的漢語說得不溜兒,而且也不熟悉京片裡的專業俚語,多羅郡王那方辨得哈哈大笑,他們這方卻一無所知,急得個個殺敵時英勇無畏的大將軍,憋成了紅豬頭。

    輕悠心下微歎,不得不側身低語,解釋了一下。

    野田澈登時暴跳如雷,指著亞國大臣們唰啦一下撥出劍來。

    嚇得輕悠急忙去拉。

    多羅郡王一動不動,身邊卻有人附耳一語,那冷狹的眼遞來一抹尖刻的冷光,刺得輕悠心頭一跳。

    「在下尚聞親王殿下身邊人才濟濟,不可貌相。若你那位嬌小的勤務兵能打贏我的小廝,我就心服口服,我的人就任你挑選,您敢比嗎?」

    頓時,滿堂皆靜,眾目皆瞠。

    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約而同的聚到了輕悠身上。

    她愕然,怎麼這鬥著鬥著,鬥到她身上了?!

    「不行!」

    織田亞夫突然打破平靜,一改剛才的事不關己,踏步上前,擋在了輕悠面前,將她接到自己背後。

    事實上,他從頭到尾就覺得這個小小的郡王根本沒資格跟自己直接叫板兒。

    這一紙聖詔,是他的命令,沒有置喙的餘地。

    但是現在鬧到自己女人身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多羅郡王冷笑,「怎麼,殿下您如此愛才,連這個小小的比式也不敢應承。呵,我當東晁帝國有多麼了不起,原來不過爾爾!」

    他說完就背轉過身哈哈大笑,完全沒有那些亞國大臣,在面對東晁帝國將領時懦弱膽怯、敬畏恐懼。

    輕悠雖驚,心下卻忍不住佩服這位郡王爺。

    至少,多羅郡王比起那些畏畏縮縮的人,更有骨氣,更像個真正的亞國人。

    而織田亞夫接下來的表現,再一次令眾人驚呆掉。

    「哼,本王偏就不應你這個比式又如何?

    你服或不服,與我何干,你所效力的是你的君王,而不是我。

    本帥向來不屑爭這些虛名面子。

    若是敢出面跟人鬥毆那就叫能力的話,那麼,何以本帥和旗下眾將領,能位列貴國朝堂,左右爾等生死,你跪我坐,你得靠著激怒我,來為自己爭取一點尊嚴。」

    織田亞夫薄唇一勾,那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自信傲然,眼眸中冷冷釋出的嘲諷蔑視,瞬間擊潰多羅郡王及一眾亞國大臣的自以為是。

    「真是可笑!」

    說完這一句,織田亞夫轉回身,看著輕悠的眼神,冰冷刺骨,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

    輕悠心頭莫名一跳,直墜谷底,迅速撤開了眼神,左手握著右手,直發涼。

    多羅郡王突然一步衝出,喝聲大罵,罵的是漢語。

    可剛才織田亞夫卻是用正爾八經,一字不差的漢語跟其對質的。

    就是完全從一個旁觀者來看,這都很落相兒了。

    輕悠深深地覺得,一個封閉保守的國家,如此的自以為是,不知天有多高,不知地球是圓的有多麼廣大,仗著所謂的「祖宗的傳統」,大放闕詞的行為。

    這不是自尊,而是自辱。

    如果你想罵你的侵略者,比起用你自己的語言「自得其樂」,用他的語言才能給予他最直接最有效的還擊。

    「亞夫,我跟他比。」

    這一句,輕悠說的是東晁話。

    她越過他,不顧他眼神的阻止。

    「王爺,我跟你的小廝比。」

    這一句漢語,讓正在衝突中的雙方,都停下了動作。

    輕悠沉著臉,對沖在正前的野田澈說,「野田將軍,就算時為階下囚,也總有風水輪流轉的一天。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自說的又是東晁話。

    野田澈額頭抽了一抽,心說這女人簡直就是專生來克他的。看了眼織田亞夫擰眉不語,也沒阻止,遂狠瞪了多羅郡王等人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惜,在場多數亞國朝臣,都不懂東晁話。

    然而,多羅郡王驚訝地看來時,眼中輕蔑又多了分複雜之色,問,「你到底是亞國人,還是東晁人?」

    輕悠皺了下眉,道,「王爺要我跟您的小廝比武,只是因為,我是光德親王的人,不是麼?跟我是亞國人還是東晁人,並沒有直接關係,不是麼?若我說我是亞國人,王爺就願意化干戈為玉帛麼?」

    三句問話,便讓多羅郡王滿腹的怒火,驟然消減。

    再看輕悠的目光,又變了一變。

    輕悠排開了駕勢,「如果不是的話,那就開始吧!」

    輕悠並不知道,她今日的一言一行,在後來被流言蜚語渲染成了多少個稀奇古怪的版本。

    多羅郡王沒有再多言,深深看著輕悠,退出了一方空地,讓小太監將自己的小廝帶了進來。

    來者身著最常見的小廝粗布衣,模樣也看起來稀鬆平常,長臉狹目,有些不起眼。

    但輕悠卻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教導她的那位廣州武館師傅,其真實出身便曾是北方拳系大派的嫡傳弟子,曾任過前皇朝朝廷武官,專職訓練禁衛軍。

    輕悠左掌包右拳,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

    對方目光微閃,也恭敬地回了一個禮,並排開右手,做了一個「請」示。

    應是知道她是女子,故意表示謙讓。

    輕悠輕輕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承讓了」,沖步上前,一拳直擊其面門,對方仰身閃過,身子幾乎與地面拉平,竟然踢腿直擊她下盤。

    她心中驚訝,深知這絕對是個高手,立即調穩呼吸全神以對,輕斥一聲,翻身滾過這一擊。

    織田亞夫一看,立喝,「輕悠!」

    就要出去阻攔,卻被野田澈一把拉住。

    周人心頭有些奇怪,沒想到這個「魔鬼親王」竟然會為一個小廝如此動容,失了一貫以來的鎮定,足可見這女扮男裝的娃兒不是尋常身份了。

    可越是如此,眾人也更為興奮。

    想呀,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就是織田亞夫的人,今兒要是能贏了,就是大大抄了織田亞夫的面子,那也是件值得誇耀的興事兒。

    於是,在輕悠狼狽躲過這一踢時,亞國人這方都忍不住喝彩。

    東晁人這一方,也著急了,衝上前開始對喝。

    這情景出現在一向莊嚴的皇廷大殿上,著實有些唏噓。

    而接下來的對比,也是險相環生,驚彩不減,讓人看得一處一個驚呼歎息。

    那小廝本也有些看不起為東晁人做事的輕悠,可輕悠的表現,讓他有些詫異。他發現輕悠所使的拳法路數,皆系亞國北方拳系,其中亦有融合了東晁的空手道等招式,流暢自如,可圈可點,讓人驚艷。

    輕悠也發現,小廝是拳法高手,卻是故意讓了她幾分,沒有完全出力。這讓她暗暗鬆了口氣,心想最後保證自己略輸一層,不受大傷即可。她很清楚,織田亞夫不看重這種輸贏,只在意她有沒有受傷。

    而她,在這裡確實又做了一回豬八戒,不想兩邊對立,又無法旁觀不理置身事外,總之裡外不是人,什麼結果她都必須承擔。

    在接過大概五十多招時,輕悠就體力和技術方面,已經明顯落下風。

    這時候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贏家是誰了。

    多羅郡王終於丟出一個結束的眼神。

    織田亞夫眉眼一動,渾身繃緊。

    這時,小廝一個靈活多變的動作,推出一掌時正中輕悠心口,輕悠急忙去擋,勉強擋住了,身子便摔了出去。

    小廝又心生憐意,伸手想將其攥回時,織田亞夫突然衝了出來,一手攬住輕悠,回掌就朝小廝狠狠擊出。

    「不要,亞夫!」

    輕悠轉而去抱亞夫揮出的一掌,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讓人防不甚防,輕悠就被一個慣性給甩了出去。亞夫又伸手去拉,便一把拉住她胸口,砰砰地幾聲響,竟然將軍裝胸口的鈕扣都給震掉了。

    輕悠嚇得身子一縮,捂著胸口又跌了回去。

    那小廝愕然後退,手上尤有三分斥力,心下血氣翻湧,對織田亞夫的這一手,著實後怕。

    若不是女子及時出聲又及時阻止,他恐怕也要休養個好幾天吧!

    與主子交換過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複雜的欽佩和不安。

    這樣強悍的男子,莫怪乎能如此驕傲了!

    「啊,討厭,你……」

    「笨蛋,給我閉嘴!」

    當下沒有多餘的衣物,男人只能將女人抱在懷裡。

    輕悠尷尬得沒臉見人,只能乖乖埋著臉不動了,更不敢去看周圍都是些什麼反應。

    可是心裡還是牽掛著事態發展,小小聲地求了男人一句。

    男人冷哼一聲,道,「如此結果,王爺可滿意了?」

    多羅郡王道,「此為平手。但,這位,咳,年輕尚幼,能與比她長過五六載的人過五十多招而不露敗相,已實屬不易。似勝實敗,本王……接旨!」

    眾人皆知,這年幼不過是一句托詞。

    總比說他們一堆男人,硬欺負一個小女子好聽些。

    這樣的結果,雖不盡如人意,也好過真為此起爭執流血。

    輕悠總算鬆了口氣。

    ……

    但在其他人眼中,卻完全不是她想的這麼簡單了。

    早朝退下後,側殿裡,傀儡皇帝狠狠斥責了多羅郡王。

    「明明就是我們贏了,為什麼你還要認輸,你這般是置朕於何地?」

    「臣……無能!」

    「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個汗奸走狗,你莫不是連這種女人也看上眼了,簡直就是我亞國的奇恥大辱。」

    「陛下,她會說東晁話,她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我們的面子。正如織田亞夫所說,他接不接受挑戰,這件事的結果都不會改變。他對自己手下的兵,就因為違令喝酒全部槍決,沒有放過一個。軍令如此嚴苛,言出必行,若是他真要下狠手,我們根本無法抵抗。」

    「放肆,你就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

    「陛下,如今之計,其實藉機讓我們的人進入他們的軍隊,更有利於……」

    「夠了,你不是說他挾兵力威脅我們,我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麼,那你還廢話什麼。哼!」

    年輕的傀儡皇帝,拂袖遠走,徒留臣子一聲無奈沉歎。

    ……

    另一方,輕悠以一女子身份「贏」了禁衛軍的人,這可是大大的給東晁人,給織田亞夫長臉了。

    其聲名一下在東晁大軍中不逕而走,早前對其身份有置疑的人,都閉了嘴,再沒人敢說輕悠的不是了,眾人都覺得能把東晁話說得那麼好,還能將亞國的練家子打「敗」的輕悠,就是他們的自己人。

    而且,輕悠的名字還是四個字,跟東晁人的傳統姓名相近,也被眾人自動劃歸為自己人的一個特徵了。

    當輕悠以女子之姿出席東晁慶功宴時,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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