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老天,那東西是催吐劑嘛,為什麼她又停不下來,比剛到那天好像還更嚴重了【七日,魔鬼強強愛55章節】。
輕悠這廂吐得稀哩嘩啦,把早上吃掉的美味灌湯包給徹底交待在大飯店的高級馬桶裡了。
那邊廂,織田亞夫急怒交加,一邊喝斥著請大夫,在看了眼衛生間裡吐得血色盡失幾欲昏厥的小人兒時,更是怒火狂飆,忍不住遷怒了,當即喝令將長崎市長叫來聽訓。
見事態越鬧越大的飯店經理,急忙請來了正在此處用餐的荷蘭商館的館長。
「親王殿下,請稍安勿躁!或許這位小姐身體本來就有些隱情,不若等大夫來診治過後,再下定論,也免傷了大家和氣。」
「隱情?你的意思是我的女人本來就有問題,活該她吃了那該死的骯髒鯡魚就被折騰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館長驚訝得聲音都哆嗦了,「我,我絕沒有這個意思。」
氣怒中的男人卻逮著這一點,狠狠掐了下去,銳利得直擊問題核心,其敏銳的思維和高超的談判手腕絲毫沒有因為激烈的情緒而受影響,反而變得更加尖銳,咄咄逼人:
「既然如此,你做為荷蘭館長,竟然允許那些未通過我國衛生審核的小攤販,隨意在代表著經過嚴格衛生檢察的大飯店前肆意叫賣,你們這是在自毀飯店招牌,還是想蓄意傷害我東晃國民的人身健康?」
「親王殿下,您怎麼可以如此曲解我的意思【七日,魔鬼強強愛55.那種情感會毀滅一切(告白後)章節】。」
「館長先生,難道你連承認這根本就是您對荷蘭商人在本地行為的督導不周的失職嗎?是不是還要我再讓人查列幾例事實,您才願意承認?」
頓時,館長竟然被駁得啞口無言。
圍觀的人不得不暗自唏噓,懷疑這位親王殿下難道是借題發揮,故意針對他們荷蘭商館。一時間,本來想要上前幫襯的人都悄悄退縮了回來
直到長崎市長前來,場面才稍稍得到緩解。不過在有心人眼裡,這卻是此次長崎突擊視察中,一個不可或缺的起點。
……
當外面爭論得一片火熱時,屋內的情況已經得到些許扭轉。
輕悠終於吐光了所有東西,力氣盡失地攤在了紅絲絨沙發上,任百合子餵著調好的蜂蜜。
「輕悠,真是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你之前有感冒過,我就不會勸你吃那種生冷的東西了。」
「百合子,這不能全怪你。不知者無罪嘛!要怪,就怪那個臭男人,都是他害我的。」
輕悠罵得有氣無力,聽來倒更像是一種撒嬌耍賴了。
百合子目光閃了下問,「為什麼說都怪亞夫哥哥?」
輕悠這才反應過來,當著人家妹妹說哥哥壞話,實在是非常失禮又糟糕的事兒,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咳,這個,說來話長。」
百合子輕笑,「輕悠,亞夫哥哥打小性子就比較沉,早熟。有時候他明明是為人好,可是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就容易招人誤會。」
「早熟?!我怎麼覺得他很幼稚啊?之前大半夜的,人家正睡得舒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人挖起來,就扔上了飛機。聽說那架飛機是你們東晁第一次自主研發出來的高性能戰鬥機,他試飛時興奮得就像頭野狼。完全不顧及人家女孩子是否能承受飛行,滿天地打轉兒,一會又爬高又俯衝,你不知道天上有多冷啊……以前還以為天上有美麗的天庭呢!凍死我了,這就感冒了。」
這很容易就被人勾引出一堆的牢騷和報怨來,且有濤濤不絕之勢,「他倒好,他感冒沒吃藥一下就好了。人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又……」
又嘔了一小口,忙喝了水漱口,滿臉的怨氣襯著巴掌大的小臉更是陰雲密佈,可憐巴巴。
恰時,門來傳來敲門聲。
百合子打開門後,織田亞夫臉色一片沉黑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提著藥箱的大夫,還是那位叫安德森的洋大夫。
市長大人還在後方討好安慰,「殿下,安德森先生醫術一流,他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洋大夫了。」
織男亞夫回頭瞪了眼洋大夫,洋大夫卻視視若無睹,注意力已經轉到了沙發上可憐的小人兒。他眉峰一皺,抬手「砰」地用力關上大門。
市長大人臉色寒顫地摀住了鼻子,心裡直叫屈。親王殿下那帶來的可真是位嬌客兒啊,只是吃了條魚,呃,還根本沒吞下去,就鬧出這麼大一檯子。未來要是不小心又嗑著碰著哪兒,那他們還不得提頭來見。
亞國人果然沒說錯,這女人啊,就是紅顏禍水。
……
大夫在檢察完後,溫和地笑道,「沒什麼大礙。就是多排出了一些糖份鹽份和水份,這兩天用餐時避免食用刺激性食物。當然,一定要忌生冷。不可以再貪嘴兒咯!」
輕悠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小臉,乖乖地應了「是」。
織田亞夫冷哼,「這就叫自食惡果!」
她一聽,立即昂起頭,怒瞪過去,「你才是罪魁禍首呢!人家要不是沒坐你那個破飛機,也不會感冒,如果沒感冒,也不會動不動就吐得要死要活。都是你害我的!」
「自己不思過,還怪罪別人。這就是你們亞國人的優良傳統嗎?」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就是你。織田亞夫,你混蛋。」
旁邊兩人想勸,哪知還沒出聲兒,一個杯子砸過去,匡啷嘩啦後,男人臉色大變伸手就要逮人教訓,臉色慘白白的小女人突然哇啦一聲大哭起來,那淚水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直往外蹦。
一時間,其他人都怔住了。
安德森大夫本來還有什麼話要說,就被這陳仗嚇得將話吞了回去。
「你哭什麼?」
「嗚嗚,你欺負人,欺負人,嗚嗚……」
「明明就是你自己強將著要吃那……」
「啊嗚,你還說你還說……嗚嗚……」
「……」
織田亞夫終於無語望天花板,一臉憤懣難發,下頜緊繃,牙齒隱隱錯響。最後,額頭青影一跳,竟然就轉身離開,房門被甩得震天價響。
百合子盯著緊閉的大門,心也似被什麼狠狠一撞,有什麼無法壓抑的情緒瞬間傾潮而出【七日,魔鬼強強愛55章節】。
輕悠捂著臉嚶嚶哭泣,不知為何心底的委屈突然氾濫得一發不可收拾。安德森本著良好的紳士教養,溫柔體貼地勸慰著可憐的病人。誰也沒注意到身旁那溫婉親和的東晁美婦人,眼底黯色愈加濃重。
「可憐的姑娘,別難過了。回頭我就幫你教訓教訓那個可惡的沙文主義大沙豬!你好好休息,再過兩天,你的血樣檢察報告就出來了,即時來咱們醫院做個全身檢察。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安德森大夫留下藥,便挎著藥箱出了房門。
立即迎上一臉沉黑的織田亞夫,男人眼中掩不住的擔憂和心疼還是讓洋大夫頗有幾分同情,不過鑒於已經給小美人許下的承諾,當即嚴肅地批駁起男人。
「先生,您的行為相當令人不恥。」
「你說什麼?」
「照顧女士是男士的責任和義務,因為她們天生就比男人柔弱,更需要呵護。」
「夠了,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本王。」
「我是以一個醫者的職業道德對你提出控訴,你的大男人主義,若不適可而止,只會讓心愛的人離你越來越遠。」
「你……」
「就算你要利用強權將我逐出長崎,我也不會收回我剛才說過的話。請您好自為知吧,親王殿下!女人的心,不是用強權霸道就得獲得。」
說完,親王殿下在一干人等如市長館長飯店經理的佩服眼神中,轉身就走。
「等等。」
未料,被訓了一頓的親王殿下竟然變了臉。
「這前說要給她做全身檢察?」
「兩天後。早上必須空腹,多喝水。」
「我知道了。」
洋大夫突然一笑,朝親王殿下行了個紳士禮,離開了。
親王殿下站在原地,仍是一臉陰沉,但那渾身怒漲的氣勢明顯收斂了許多。
對於這一個突然的轉變,眾人心下都驚異了。
嗅覺敏銳的人諸如市長先生和館長大人,都同時意識到,這屋裡的嬌客兒不可輕忽。
這時,走廊上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望過去,心下微驚。
來人直接走到織田亞夫面前,伸出了右手,「親王殿下,在下剛剛從國內回來。聽聞殿下駕臨,不勝榮幸。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讓殿下您如何不快?可否告之一二。」
「大使先生……」
來人正是荷蘭領士館的大正使。
眾人暗忖,此事竟然連大使都驚動了,那若處理不好可就會影響到兩國邦交啊!
雖然不願意承認,如今在列強群入東晁的情況下,英國美國德國的實力都勝過他們荷蘭,若非這位親王殿下對他們荷蘭格外的親睞友好,他們荷蘭也很難在東晁立足,更莫說跟那幾大強國瓜分一塊蛋糕了。
……
屋裡
輕悠情緒已經穩定,望著夕陽西沉的窗外,蒼白的小臉籠罩在紅色的晚霞中,顯得落寞又孤寂。
百合子輕歎,「輕悠,你知道嗎?我和亞夫哥哥相處十多年,從來沒有誰敢當著面喝斥他的全名。也沒有人能在激怒他之後,還能好好地活著。你是第一個。我看得出來,亞夫哥哥他很重視你,他……」
輕悠撇嘴,「他也很重視他的工作,他的土佐斗犬。」
「不,那不一樣。」百合子口氣急切起來,「他以前,從來未對哪個女孩子如此在意過。就算是出雲公主與他從小青梅竹馬,在行止上也僅止於兄妹,從未逾越。」
「出雲公主和你,都是他的妹妹,他的親人。我……我對他來說,只是個奴隸罷了。他的佔有慾,無非是對所有物的掌握和不容拒絕。」
「可你不能否認,你是至今以來唯一一個讓他失控,卻仍不忍傷害的女子。若真說是奴隸的話,他剛才不會那麼緊張,甚至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僅僅是甩門離開。」百合子調開了目光,「輕悠,或者你和亞夫哥哥相處的時間還短,並不清楚他……他對待那些失職的人,違抗他旨意的人,以及他的敵人時,他的手段有多麼果絕、狠辣,甚至是殘暴至極。如果你見過……」
輕悠霍然抬頭,對上百合子的目光,那裡閃爍著激烈的矛盾:
「不,我都見過,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不能相信。百合子,你不明白!」
「輕悠,亞夫哥哥他愛著你啊!」
百合子突然握住了輕悠的手,輕悠卻像觸電似地立即掙脫了,雙眼大睜,蒼白的面容滿是糾結和無法承受的恐懼:
「我不信【七日,魔鬼強強愛55章節】!百合子,你跟他生活那麼久,你該知道,他的脾氣有多糟糕,他總是陰晴不定,城府又極深,不僅讓人捉摸不透,更讓人害怕。」
「他曾經當著一群男人的面對我用強,懲罰我逃跑就折斷我的手腳,一次又一次凌虐我的……可是他卻為了保住我的性命自裁一刀威脅皇帝陛下,為了讓我進食他幾乎耗盡他的力量……我總是無法確定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謀劃著什麼,計算著什麼,他許下的承諾可以在轉眼就背棄,將我折磨得體無完膚……」
「我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什麼可以在頭天對我溫柔耳語,那麼討好我寵著我呵護我,他那麼英俊健美,博學多才,見多識廣,該是女孩子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選……可轉眼他就能狠狠輾著我的傷口,威脅我,有好幾次我幾乎都要忍受不了……想到死……而轉眼之後,他竟然又能若無其事地跟我調笑……」
「他那反覆無常的性格和變幻莫測的脾氣,讓我膽戰心驚……我無法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可怕的人,他毫無人性,更沒有良心,他可以隨手就殺掉一個忠心跟隨他卻只是失職了一小次的侍衛,殘暴無情得令人髮指。」
「他說他喜歡我,可我根本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真實性。他的感情瘋狂熾烈得就像龍捲風更像火山熔漿,隨時可以毀滅一切。那根本不是我可以掌握和接受的,我常常不安,恐懼,做噩夢,我很怕很怕……」
「如果再來一次,我無法想像……」
女孩的聲音顫抖,抓著她的手掌心都是一片冷汗,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痛苦難受,彷彿又經歷了一次那些可怕的折磨和痛苦,大眼裡全是恐懼和不安。
百合子握緊了女孩的手,目光盈動,憐惜地看著女孩說,「輕悠,我想,也許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本是京都的小姐,且還生養在皇宮中,最不濟也可許配給公卿或華族子弟為正室,卻……卻不得不遠嫁到長崎這樣的小城港。我們女人,不管是身為小姐公主,或是身為平民,都逃不開男人的掌握,命如浮萍……」
「百合子……」
輕悠聲音忽一哽咽,百合子伸出手臂,兩人緊緊相擁,低聲啜泣,這樣的溫暖能驅散心裡的孤獨寒冷,尋找到一絲心靈的慰籍。這是到東晁那麼久以來,輕悠第一次將心裡的話全盤托出,百合子的溫婉親切,讓她在不知覺中撤除了心防,毫無保留。
之前,她還可以跟同患難的向蘭溪敘敘苦,可最終卻害向蘭溪痛失雙手。林雪憶已經跟她走得太遠。陳孟蝶和莫曉熏雖理解她,到底立場有限,大概也不可能理解她對織田亞夫那些矛盾糾葛的心理。百合子卻不同,她是織田亞夫的妹妹,夠瞭解他,同時也是女人,有著相似的身不由己。
壓抑許久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得到渲洩。
哭過之後,她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百合子,謝謝你聽我發牢騷。」
「輕悠,咱們是好姐妹們,說說心理話也是應該的。別這麼見外!我一直都做亞夫哥哥和野田哥哥他們的妹妹,還從來沒當過姐姐呢。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大神一定會保佑你的。」
「呵,也許吧!」
輕悠知道這只是安慰之詞,心理很明白發洩情緒很簡單,真要解決問題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這時候,房門又被打開,織田亞夫看起來額頭青影減少了,他抖開腕間的一件漂亮的黑色長披風,將輕悠打包,說要回豪斯登堡宮殿。那裡帶來的亞國廚師已經幫他們準備了晚餐,今晚這頓荷蘭美食是告吹了。
出了飯店,百合子的丈夫長籐光一來接百合子了。他們互相介紹,輕悠才知道長籐光一是長崎港的艦隊隊長兼海檢處處長,負責維護近海海域的治安工作,以及保障本國漁民的安全,對於往來的本國船支和各國商船的貨物都有檢察權。(即相當於現代海關)
長籐光一的職位不低,且屬於半軍職性質,平日工作非常繁忙,今天才剛剛護送走一批外國商船出海歸來。聽說妻子和尊貴的大伯在這裡用餐,就急急趕了過來。
長籐光一見了百合子,十分激動,愛憐之情溢於顏表。
這時候,輕悠才知道百合子竟然已經懷有身孕三個多月,由於肚腹還小,穿著和服也不大看得出來,一時有些自責於自己白天竟然拉著百合子東跑西跳。
「輕悠,改日到我家來玩吧!我家小粟子很喜歡畫畫,她一定會非常崇拜輕悠阿姨的。」
輕悠愉快地應下。
但織田亞夫卻未做任何回應,抱著她坐進車中,臉色沉肅,薄唇緊抿。
輕悠對其視若無睹,對著車窗外揮手做再見。
就在他們離開的這一刻,小坡下行來一隊人馬,跑在最前方的人一眼就瞧見了織田亞夫高大俊挺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可汽車很快開走,百合子夫妻的身影也很快消失。
那人跑回隊伍中抓著朋友手就吆喝,「雅矢,阿澈,我看到亞夫了。就在那兒……」
「阿康,在哪兒?」
「那那兒,唉,開太快,已經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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