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木然無趣
衣服本被馬大腳奪走了,不過當天,她們也不見人影了,所以衣服物歸原主,只是她的銀鎖找不回來了。
水瑤把信遞給了寒烈,他皺眉一看,那封信,是他當年寫給她的。
她看到了信,那麼她該知道休書不是他寫的。
可是,卻還是離開了他,和雲墨在一起。
為什麼!
他痛苦的吼著問水瑤為什麼,水瑤只是斂下目光,沒有回答。
他痛苦,他激動,而她卻異常平靜。
為什麼,其實答案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不需要水瑤回答,因為她的每一句話將會是一把利刃刺穿他的心房。
可是,他就是不死心,有一絲的奢望,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紅著眼眶,沙啞著聲問:「告訴我,你是不是有苦衷,是不是!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休書的事。你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對不對。」
水瑤的轉身拿起筆,小手在顫抖,慢慢地寫道:「我不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我沒想過要回到從前的位置。」
龍寒烈心痛的道:「因為,你始終不愛我,你愛的是他,所以沒必要解釋什麼,對不對。」
水瑤手裡的筆在宣紙上留下一團墨跡,她放下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默的站在那裡。
龍寒烈失魂落魄的笑了,「水瑤,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成人之美的風度,所以,記住你的話,一輩子在我身邊為奴為卑,不准……離去!」
水瑤終於抬頭,看到了龍寒烈紅著的眼中那傷心欲絕的痛苦,她的心也跟著抽痛,她慢慢福身行了婢女的禮數。
是!龍寒烈。是!王爺。水瑤說話算數,一輩子在你身邊為奴為卑。
這話她沒有說出來,可是他卻看懂了。她寧願做個奴婢,也不願做他的妻子。龍寒烈笑了,笑的那樣淒涼,轉身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而她也轉過身,不願看那道帶著痛的身影。留給彼此一個背影,那樣的無奈,孤單。背對著背,再也沒有辦法擁抱了。水瑤心裡很清楚,從今天起,她和龍寒烈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她,是王爺的夜奴,夜奴,在王爺召喚她去後。她要為他寬衣,服侍他就寢,甚至,侍寢。
管家安排她和秋嬸住在一起。秋嬸很和善,也很會照顧人,對水瑤很慈善。她教她一些王府的規矩,告訴她每夜都該做什麼,怎麼服侍王爺。
秋嬸說什麼,她只是點頭,臉上波瀾不興。雖然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是龍寒烈身邊的夜奴。
她希望,龍寒烈沒有找到過她,那樣她可以繼續照顧雲墨過著平淡的生活。而現在,她和雲墨想離開這皇城難上加難。他不會放手,而她,既然答應留下,便不會食言,她會等到他放手的那一天。也許……她也有留戀。
水瑤看著和太妃一起用過晚膳的龍寒烈回來,長長的廊簷下,管家挑著燈籠走在一側,照應出龍寒烈高大的身影,俊顏在光線下越發顯得深刻。
他走到門口,從她身邊經過,她低下頭,按著秋嬸說的姿勢安靜的行禮。龍寒烈的腳步似乎頓了一下,黑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抬腳邁過了門檻,走了進去,水瑤起身的時候,只看到了他冷漠的背影。
提了熱水,走了進去,管家離開。水瑤按著秋嬸的交代,一步步的完成著自己的要做的事。
她在盆裡兌了熱水,絞了帕子站在一邊,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眼神去看著他。
他,沒有為難她,走過來洗了臉,她伸手踮腳為他擦去臉上的水滴。
他一臉平靜,黑眸看不到任何情緒,轉身向床邊走去,水瑤放下帕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身邊,有些遲疑的伸手為他寬衣。這樣的動作,她曾經做過無數次,熟練到閉著眼睛也可以做好。可是這一次卻是那樣緊張,好一陣才為他褪下外衫,她急急的拿走掛起來。回身之際,卻看到他正望著她。
水瑤想起秋嬸的話,她是夜奴,王爺召她來,就是要她侍寢。她站在那裡,有一刻的不知所措。他的唇邊終於露出了一抹嘲諷卻又冰冷的笑。
她低頭,顫抖著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粗糙衣料的外衫滑落在地上。她雙臂圈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靠近他,走的那樣艱難。
他坐在寬大的床榻上,黑眸深沉,挑了挑眉,道:「怎麼,這麼急要爬上本王的床?!」
水瑤的心窒了一下,臉色蒼白,眼中閃過羞憤的痛苦,站在那裡不知是走是留。
龍寒烈看到水瑤難堪的神色,便有些後悔自己說出的話,煩躁的道:「穿上衣服,出去。」
原來他並不需要侍寢,水瑤輕輕地吐了口氣,抓起了衣服,轉過身狼狽的逃離他的視線。
她解開的不是衣服,而是自尊。他的話讓她覺得她像妓,女一樣急著投懷送抱,爬上他的床取悅他。
心痛之極,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的手,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現在的身份是夜奴。這是她留下來的代價。
初夏的天,竟然很冷。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又重複的過著,剛進府那會兒,他會因為恨對她怒,對她吼。而現在有的只是冷漠。水瑤想,他終是會看開的。無愛無恨。
他每個夜都會召她過去,卻只是由她服侍就寢,並沒有讓她侍寢。原本的緊張和難堪也慢慢消退。她也不會再做第一夜那樣的蠢事羞辱自己。
水瑤想出府一趟,去看看雲墨,卻又怕他會生氣,他是不准她出府的,只有在他的同意下,她才能去。
夜裡他回來,她向往常一樣服侍他,卻在他要躺下休息的那一刻,急急的拉了他一下。
他皺眉,看著這個每天把淡淡微笑掛在臉上的女人,一個做奴婢做的這麼開心的女人,也只有她能這麼想得開。她似乎有求於他。
「什麼事?!」
這是這半個月以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出奇的平和,冷漠。
水瑤把事先寫好的字條攤開在他眼前:奴婢,明天想出府一趟。
「奴婢」倆字刺了龍寒烈的眼,他劍眉緊鎖,轉過身去不去看她。
水瑤則等待著他的回話,他會不會答應,會不會?她期盼而又忐忑的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失望,想來他是不會答應了。手慢慢垂下,將字條捏在手裡。正要轉身出去的時候,他卻道:「讓管家陪一起出去!」
水瑤不敢置信的回身望向龍寒烈,看到龍寒烈不知何時轉過身來,她不管龍寒烈是不是看得懂手勢,她忙比劃著說謝謝。
她臉上的笑,讓他很煩,冷硬著聲音道:「出去!」
水瑤點頭,轉身出去。
她真的很高興吧,龍寒烈苦笑,她做個夜奴很開心嗎?每天都微笑著。
雲墨住的地方是個很精緻的小院落。雲墨很意外水瑤出現在這裡。
「瑤兒!」他高興的喊著,手推著輪子向前迎去。
水瑤急忙跑過去,離他更近,讓他不那麼辛苦。
雲墨笑著拉住她的手,水瑤蹲下身子,哭了,因為高興,或許是難過。打著手勢問雲墨過的好不好。
雲墨揉了揉她的頭頂,又用手指擦掉她的淚水,笑著道:「怎麼一見面就掉銀豆子啊,別哭,我很好,你看到了,有吃有住,有人照顧,還能見到你,再好不過了,你呢,怎麼樣?」
水瑤又微微的笑了,沒有再表達什麼意思。管家站的很遠,看著水瑤先哭後笑,他想不透水瑤的心思。
水瑤為雲墨做了午飯,想為雲墨曬曬被子,洗洗衣服什麼的,卻發現,雲墨的衣服被褥都有著一股清新的陽光味道。一件髒衣服都沒有。
水瑤笑了笑,心裡好受很多,起碼雲墨被照顧的很好,回到雲墨身邊坐下,有些內疚的表達道:「我好像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說過我很好啊,放心吧!」雲墨看著水瑤,端詳了很久才道:「這些年,我不得不自責,和我在一起的三年,你沒這麼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