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債?」張識文一愣,這老程平時根本不露面,這次己,竟然是為了討債嗎?說起來交州官府倒還真的欠老程的債,而且數額還十分巨大。軍械營表面上是隸屬交州的,但這幾年來,經過不斷的擴大,實際上已經演變成了一個擁有上萬工匠的生產組織,整個交州近半的製造業都被他們控制著,不論是軍械還是瓷器、傢俱、各式工具……幾乎都有涉足。實際上,軍械營與官府之前的隸屬關係已經越來越淡化,合作的色彩還更多一些。
不過由於楊誠的影響,軍械營與官府之間數額巨大的器物交易,幾乎可以算得上無利可圖。就拿訂製得最多的兵器和農具來說,軍械營收取州府的費用所含的僅僅是打鐵工人和採礦工人的工錢而已,至於原料、運輸這些費用,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算足。甚至有很多次,軍械營還不得不拿自己與商會之間交易所獲的利潤,倒過來貼補與州府間的交易。饒是如此,州府也已經有大半年沒有付給軍械營一文錢了,積累下來的欠債早已超過十萬兩銀子了。
「這……」張識文頓時有些頭痛,瞥了一眼在停在大門外仍未離開的陳博,攤手說道:「老程啊,你也知道我這裡現在也吃緊得很,是不是可以緩緩?」他這說的倒是大實話,楊誠自己平時節儉,可是只要是用在百姓身上,卻是毫不吝嗇。每一次都是幾千上萬兩的花。而且很多都是無法收回地,即使有時是借貸,卻也要數年後才能見效。
這些年交州府庫的收入雖然不少,但卻有大半都被楊誠花在了百姓身上。單從理財解放來說,這些錢大多完全是打了水漂。再加上連打了幾仗,更是將府庫花得精光,而且還欠了商會近百萬兩的巨債。這還是州府佔了商會一半的份子,否則恐怕還要加以倍計了。可以說現在地交州州府,花的至少已經是五六年後的錢了,若不是楊誠的威望與各地官府數年來的信譽作保,交州哪裡還能保持著正常的運轉。
「我知道。」老程大刺刺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歎道:「張大人已經幾個月沒領俸祿了,上至官員下到百姓。有幾個不是勒著褲腰帶過活的?」除了他自己的本行,老程本時都大大咧咧的,是以對於門外地陳博他根本直接無視。用不著張識文暗示,便已和他配合得毫無間隙了。當然,這些本就是事實,不管有沒有人在旁,他說的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聽到老程的話,陳博不由回頭深深的看了張識文一眼,表情倒是說不出的複雜。接著似乎略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邁步而去。張識文以眼角的餘光視之。竟然連他也不知道陳博心中到底做何想。
見陳博離開,張識文也顧不得其他,三步並作兩步。急走到老程身邊坐下。「到底出了什麼事?」老程這個人雖然有些孤僻和頑固,但卻是個得大體、明大意之人。軍械營一直倒貼錢完成州府的各項訂單,他可從來沒吭一聲。雖然這次欠的數目大了些,不過他也用不著親自上門討債吧。張識文相信他若不是無計可施,斷不會找到州府的頭上來,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發生了什麼重要地事情。
「喏。」老程從懷裡抽出一疊紙來。拿了最上面那張擺在張識文面前。也不知道那些紙上到底是什麼。不過自從手裡捏著之後。老程的神情完全變了,興奮、自傲與得意。似乎是做了件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張識文定睛一看,只見圖紙上畫地赫然是一輛投石車的結構,只不過畫筆粗糙,明顯不是出自老程之手。「這有什麼……這,難道是!」除了安平城有著完整的防禦體系外,交州其他郡縣幾乎都不怎麼設防。在眾人的心目中,在此時可以稱得上全民皆兵的交州,即使不借助這些利器,都已經能夠抗衡可預知的敵人了。攻城器械雖然花費不是很大,但卻是個嬌氣地傢伙,若沒有人專門負責定期維護,放不了多久就得報廢。安平城在葉浩天在時曾有上百輛投石車,近千巨弩,可現在保留下來地連一成地數量也不到了,主要原因便是維護困難。
看了那個投石車圖紙,也與平常所知的投石車沒多大區別,張識文當然也就沒什麼興趣。不過他剛說了幾個字,卻突然瞥見圖紙上那個被他當作墨點地東西竟然是個人時,卻不禁有些驚呆了。若是那個墨點真的是個人的話,那麼按其比例來算,這輛投石車未免太過恐怖了:足足是平常投石車的十倍以上!要知道各類攻守器械,並不是想造多大便可以造多大的,基於材料、武器、工藝、動力等諸多限制,天下所用的投石車等物也就只有三四種型號而已。這都是上千年來在戰爭中不斷改進所得,旁人若想加以變化,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過是小孩的玩意兒罷了,我還以為張大人是個見多識廣之人……」老程一副炫耀的樣子,恐怕在之前已經有過數次這樣的經歷了,不過突然想到張識文畢竟是交州刺史,後面奚落的話倒也沒敢再說出來,不過臉上的得意卻是毫不掩飾。
「這張圖紙是從哪得來的?」張識文皺眉問道。單看圖紙,便可知其必然是一件極為犀利的攻城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