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緊張的對峙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了,雙方仍然沒有一點動向。
西面是依著小土坡擺起的三個相距數百步的戰陣。前一列堅盾挺立,長槍如森。後面便是兩排面色平常的弓箭手,狀似悠閒的他們甚至席地而坐,根本沒拿正眼去看數里之外的敵人。陣中央被臨時堆城一片高台,十餘輛連弩之後是投石車與火神弩。
正中間的高台上,楊誠穩坐山,平靜的看著對面這漫野看不到邊的士兵。相比之下,他們的氣勢就要矮上不少:武器盔甲不一、旗幟不一甚至連陣形也有些散亂。雖然人數較多,士兵的臉上卻多有怯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看不見的氣勢正在不斷減弱。不用戰,楊誠已經知道此次已經能夠完成劉虎的托負了。
與劉虎分手之後,他立即帶著靖威營及其他各部兩萬步兵向此地彙集,同時又讓四衛各領兩百親衛營戰士四下騷擾。等到他布好陣勢之後,叛軍的先鋒部隊總算趕來了。不過他們顯然對出現在這裡的楊誠趕到驚訝,這只有五千人左右的先鋒部隊,顯然也沒有勇氣對近三萬嚴陣以待的大軍發起衝鋒。雖然不敢打,他們同樣也不敢走,雙方便這樣對峙起來。
等到後面的叛軍陸續趕來時,楊誠的戰陣已經更趨完善,再加上從藍田運來的這些大傢伙極有威懾力,雖然叛軍人數早已超過他們,竟愣是不敢率先發起進攻。期間楊誠更是利用一次順風之機,成功的施放了一支火神弩,更讓這些叛軍為之膽寒:近兩千步的距離,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雖然真正被火波及的叛軍士兵並沒有幾個。但卻逼得叛軍將陣勢後退了兩里,士氣更加低。
雖然還沒開占就在士氣上佔了上風,不過楊誠也不敢大意。雖然料到叛軍應該早就入關了,卻仍沒想到竟然聚集了如此多地人。遠遠看去,叛軍的營帳連綿十餘里,至少也有十萬之眾。不過單從外表看。這支部隊卻絕不是趙長河在潼關的守軍,這已經足可以讓他鬆一口氣了。三萬對十萬,只要對方是一支稍微善戰的軍隊,數量上的優勢便足可以壓倒他了。
只是到現在楊誠心裡仍然極為疑惑。趙長河手裡可全是京畿的衛軍,即使是他將所有中高級將領換成忠心於他地人,要想真正控制這支軍隊也並非易事。一時的擁兵自重倒還罷了,若要這些士兵舉戈攻向長安,只怕會立即引起嘩變。但是偏偏這麼多的叛軍又絕對是從潼關而來的,雖然叛軍已經控制了水路。但靠戰船又逆水,運送這麼多的士兵近乎不可能。況且還要負擔這麼多人的糧草供給,單靠水路哪裡能夠滿足。
那趙長河到哪裡去了呢?既不會攻長安,三家恐怕也不會在他的「護衛」下進入潼關,就算他們媾和,也不可能在短期內達成真正的信任。相比於眼前的叛軍,趙長河地去向更讓楊誠牽心,他手裡的軍隊可有超過半數是真正的精銳之師,絕非這烏合之眾可相比擬的。
「大人,這樣等下去。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吳嘉火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的地探營經過擴充已經有三千人了,前段時間大多數留在武關負責清理通道,藍田一仗他基本上是在一旁看熱鬧了。現在的地探營已經成了一支虎狼之師了,除了原來的部份精銳之外。還吸納了襄陽一戰中倖存的那部分荊楚豪客。再加上他之前結交的那些江湖朋友聞訊來投,數量和質量都有了極大地提高。雖然行軍佈陣與其他諸營有著不小距離。不過卻是最適合打混戰的部隊了。
地探營的每一個人都有著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吳嘉火再根據各人的特點,讓他們自由組合成人數不等地小隊。創造出各種威力強大地合擊戰法。而這一次相當於地探營擴充後的第一次作戰,他當然是躍躍欲試了。
「吳將軍何必著急呢,大人正在研究他們地弱點呢,到時自然會有你上場的機會。」張晉根和善的說道。他這個軍師其實倒有些名不符實了,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謀劃,不過看到楊誠一直在默默觀察,一副勝券在握地樣子,他也不再班門弄斧了。叛軍雖然來勢洶猛,不過士氣不一,明顯是一支七拼八湊的部隊。這樣的部隊一旦遇銼,任其將領如何了得,也必然難以控制。而己方除了靖威營外,其餘兩萬步兵皆是出自京畿衛隊,軍紀嚴明,戰力均衡,打起硬仗來毫不退縮。兩相比較,優劣已明。
吳嘉火拍了拍腦袋,點頭稱是:「對對對,咱們不發則已,一擊便要要其老命!」他也算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只是向來單打獨鬥在行,像這樣十幾萬人對決的大場面,到底是第一次見到,心中的激動興奮自然不言而喻。
「吳大哥,若是讓你帶五百人衝上去,你敢是不敢?」楊誠收回遙望的眼光,轉而投入吳嘉火,面色平靜,卻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吳嘉火一愣,看了看楊誠,又望了望黑壓壓的派軍,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五百人?」他膽子再大,對方到底也是有上十萬的人啊,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他給淹死。
「嗯。」楊誠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轉念又道:「五百人確實太多了點,五十人吧,這樣也夠了。」
「啥!」吳嘉火不禁驚呼起來,五百人對十萬人就足以讓他感覺發毛了,現在楊誠竟然一下子就減掉九成,竟然讓他帶五十人去,這豈不是找死嗎。
張晉根望了望楊誠,卻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雙方若是長久這樣對峙下去,實則對自己這邊要不利。潼關已開,叛軍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入關中,根據他們掌握的情報,雖然叛軍宣稱在洛陽囤兵百萬有些誇大。但五六十萬還是有的。若是再這樣對峙下去,恐怕
不止是這十萬了。要破局,則必須找準對方地缺點,不能真正瞭解的。
楊誠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叛軍久而不決,顯然是意見仍未統一。叛軍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正是我們可趁之機。我要你做一塊試金石,試試他們到底是魚試龍,卻不是要你真的衝進去。叛軍人數眾多,而且又明顯是拼湊而來,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命令的傳達是個極大的難題。再高明地將領,若是沒有得力手下的配合,想要指揮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也都是一個極大的難題。這十萬叛軍既然各不隸屬,相信命令的傳達也並不容易,這正是他們致命的缺點。」
聽到這裡,吳嘉火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之前的微懼已經變成了摩拳擦掌的興奮。「大人儘管下令吧,我一定好好完成您的任務。」只是試探,對於他和地探營來說,那就就太簡單了。只要不陷入重圍,誰能攔得住這些武技高強地荊楚豪客們。
楊誠隨手在沙土上劃了幾下,一副叛軍分佈的草圖便出現在三人的面前。「先攻這裡。然後這、這、這,如果順利的話,再分成兩隊,同時攻這兩個地方。嗯,要是還順利的話。就同時攻這五個地方。到時我自會鳴金收兵,你切不可再戀戰。立即撤回。我再派給你十名弓箭手,在外圍策應;另外你選的人盡量腿腳利索點,不然被纏住了可就麻煩了。」楊誠一邊說著一邊在地圖上點著。吳嘉火頻頻點頭,一邊還不時向遠處望去,以確認楊誠所指的地方。張晉根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楊誠淺笑不語。
等到吳嘉火興沖沖地帶人離去後,張晉根才緩緩說道:「大人的胃口可是不小哦。」單看楊誠的佈置,他便已經猜到其後著了,這樣地想法著實膽子,連他也驚奇不已。他是個老成之人,行事多謹慎求穩。不過楊誠卻是老成、冒險俱有,特別是他一旦決定冒險起來,讓所有人都不禁為之咋舌;老成起來,又想得比任何人都周全。雖然跟了楊誠不少時日了,張晉根卻仍然無法說出楊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來。
「戰無定法。」楊誠笑道,「我本來只是想死守一場,為劉虎贏取一點時間,不過既然有其他的機會,錯過就太可惜了。」本來他以為這次三家叛軍打頭陣的定然是最精銳的部隊,那他除了堅守之外別無選擇。可是他也沒想到,並不是一條心地三家竟然會做出這樣錯誤地決定,以一次七拼八湊的部隊作為先鋒。死守自然不必,若能趁隙進攻,他當然不會放過了。所幸地是敵人雖然人數頗多,卻並沒有什麼騎兵,所以他才放膽讓吳嘉火去測試自己的猜測。一旦證實,便將是雷霆一擊。
吳嘉火帶六十人出陣後,不緊不慢的向叛軍逼去。兩軍之間本就是一塊平坦地土地,他這了動當然立即落入了叛軍的眼中,雖然放眼看去這六十人只不過是曠野之中的一個小點,卻也立即有數人離陣向同一處跑去,顯然是要把這消息報給中軍。
看到這一幕,楊誠對之間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連情報的傳遞都如此不統一,叛軍的情形便可見一斑了。甚至他們還隨意的將中軍所在暴露出來,這簡直就是在引導敵人直插中心嘛。這樣一支部隊,竟然被委作先鋒,真不知道三家是搞什麼了。
而此是叛軍的中軍帳內,卻是爭吵正烈。確如楊誠所料,這次雖然打開了潼關,三家卻對派誰最先進入關中產生了極大的分歧。雖然現在朔方鐵騎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不過顧氏因兗州軍失利,而朔方軍也在關中,便死活不肯把最後的老底兒拿出來;至於潘家,看到顧氏吃了這麼大的虧,連說話的底氣都弱了不小,前車之鑒,哪有不小心提防的,借口不少,但同樣不肯派出精銳;至於鄭家,現在他實力最強,不過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是以多有猶豫。
最先進入的軍隊,負責的便是將楊誠和劉虎隔在長安之外,以便後面進入的軍隊可以安心的攻打長安。楊誠和劉虎是什麼角色,三個老頭當然是心知肚明了。是以這一隊人馬必然會面對兩人地強烈衝擊。到最後能剩下的絕對不多。三家各自打著小算盤,最後便拿出了這樣一個荒唐的方案:鄭氏抽調出駐守在雍洛各郡的地方軍隊,勉強拼出五萬之數;潘家則從已經駐在洛陽并州軍中「精挑細選」出四萬人;顧家因為州軍損失慘重,所以就把當初從荊州逃回來的一萬兗州軍拿出意思了一下。
做為主力的鄭氏五萬人,本來就是從十幾個郡縣湊來地,這些部隊本就沒什麼戰力。倉促集合起來更談不上協調。至於其他兩家的,就更不堪了:潘家送來的幾乎全是并州軍的老弱,顧家的一萬殘敗之軍士氣全無。這十萬大軍的指揮將領也是極為複雜:表面上以弘農太守鄭仕明為帥,但他底下為副的河內太守鄭希明、宜陽太守鄭希德又其素有隔閡,並不怎麼賣他的帳;潘家還稍好點,正在積極謀取謫子之位的潘慶聰主動請纓,還帶了幾個平日喜好談兵論事地豪門公子,一副要建功立業的樣子;顧家則派出陳留太守顧明德,一改往日之風。極是低調。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與潘慶聰隨行的大族公子周正在大談兵法,見無一人理會,便以一鬥志姿態說道:「現在我們以十萬之眾,面對敵人兩三萬人而已,數倍之多,正是可戰可攻之勢。哪用得了商議如此之久。」
「要攻你去!」鄭希德不冷不熱的丟上一句,便將頭扭向了一邊。本來鄭仕明以他為先鋒就讓他惱火不已了,面對楊誠這麼多人,他哪敢擅動,當然只能等待援軍了。沒想到鄭仕明一到卻說他臨陣怯敵。著實奚落
番。剛才鄭仕明又要讓他打頭陣。他立即推說自己腳便。鄭仕明除了乾瞪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鄭家這五萬人裡,有一萬是出現他的宜陽。他可不願搶在前頭送死。
「希德兄這話可就不對了。」周倒是毫不生氣,搖頭說道:「你是先鋒,當然以你為先了,小弟只是個參軍,並不負責衝鋒陷陣之事。」
「好了,大家都不用說了。我看還是各出一兵,先以一半兵力相攻,若是濟我們還可以自守;若是僥倖得勝,便全力以出。大家共建奇功如何?」潘慶聰一臉笑容,希望可以調和大家的分歧。他也不是傻子,巴巴的跑來關中送死,隨軍而行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不過現在這樣的僵持局面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影響極大,眾人之中倒是以他最為積極。
其實爭論到現在,各方地焦點無非就是各自出戰的順序罷了。誰也不願打頭陣,甚至第二陣也沒人願意。這樣一來,這仗當然就沒得打了。鄭家三人各自爭吵,顧明德一直冷眼旁觀,一輪到他就一句:顧家都出了這麼多力了,怎麼也輪不到我吧。潘慶聰雖然最積極,但他耍耍嘴皮子還可以,要他去打頭陣,當然也是不願意。
本來他們還以為顧良渠的幾萬步兵可以完全吸引住劉虎和楊誠,按計劃他們離開不遠就會就地紮營死守,就算擋不住,怎麼也能拖上一天半天的。哪想到一到這裡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顧良渠的步兵倒是在預定地點紮營困守了,可是劉虎和楊誠根本就沒瞧上他們,反而擋在了他們地必經之路上。偏偏領兵地幾個將領都對各自族長的意圖揣摸得清清楚楚,就這樣僵起來了。
「就這麼幹!」鄭仕明拍板道:「我們各出五千,潘家出一萬,顧家出三千,每陣如此!」他這個主帥可當得真是憋屈,手下各將根本沒把他放眼裡,偏偏他又奈何不了他們。
二鄭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潘慶聰和顧明德倒是點頭贊同,畢竟按人數比例來說,他們並不吃虧。眾人剛要研究詳細地出陣順利,各自旗下的士兵卻陸續帶來敵人來襲的消息。這下子不待鄭仕明說話,諸將便一窩蜂地衝出帳去。
哪知道一出帳來,眾人卻不禁愕然。這個敵襲未免太「壯觀」了一點吧,就那麼稀稀落落的五六十人,在十萬大軍面前就像一滴水那般微小。不知道守在這裡的是不是楊誠和劉虎,居然做出這麼兒戲的舉動來。
「十則圍之。不可放過他們!」周公子念著兵法,一臉興奮的樣子。他本來就是跟著來看熱鬧地,眼見雙方對峙了這麼久沒點動靜,早就感到無趣了。雖然這回並不是數萬人廝殺的壯觀場面,不過至少比與那幾個不知兵法的人爭辯要有趣得多。
三鄭和潘慶聰顯然也搞不明白對方為何派出這點人來,若要說是來談判的吧。卻又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若是來攻的話,這麼點人又能做什麼呢?對方地危險並不大,眾人倒還並不意,紛紛靜觀其變。
吳嘉火可不客氣,待走到離叛軍百餘步時,握起長棍,陡然加速起來。他身後的五十也紛紛拔出五花八門的兵器,隨之衝鋒。剩下的十名弓箭手卻取下弓,箭步而立。待吳嘉火他們衝到一半時,十支利箭同時射出。
敵人竟然是來進攻的!這一發現讓首當其中沖的叛軍士兵們大出意料,雖然他們並不是精銳士卒,不過仗著自己人多,膽氣倒是為之一壯。雖然吳嘉火他們來勢洶洶,卻沒有一人露出懼色,反而大聲的呼喝起來,準備併肩子撿這個大便宜。
「咻……」十支利箭,十人倒地。當死亡出現在自己身邊時,反而激起了叛軍士兵不多的那點血氣。未待吳嘉火他們衝到,便有數百人迎了上來。畢竟自己人多勢眾,即使是一個膽小鬼也有足夠的勇氣衝上去。
不過他們卻並沒有想到,羊群再多,卻也無法與一支狼抗衡。而吳嘉火所帶領地。卻正是一群虎狼之師。剛一接觸,那五十人便立即分成人數不等的十餘個小隊。分頭猛進。鏈子鏢、流星錘、雙勾……各種怪異的兵器組合下,衝在最前的叛軍士兵頓時陷入了一場恐怖的屠殺之中。
吳嘉火最先衝擊的正是鄭希德的部隊,這五千人本就來自七個不同的縣。雖然平時如狼似虎,不過在面對真正的虎狼之時,卻立即顯出其軟弱的本色。雙方一經接觸,巨大地實力差距便盡顯無疑,僅一個照面,便有六十七人或死或傷。
後面的士兵卻沒有發現這一點,仍然蜂擁而上。哪知道吳嘉火卻是見好就收,不等叛軍大隊衝來,便立即轉身狂奔。其他五十人雖然正殺得興起,不過早知吳嘉火安排,當下也無心戀戰。身處最前沿的叛軍士兵已被對方恐怖的殺人技巧,驚呆了,根本無心追擊,頓時與後面的人撞成了一團。
不過仍然有數十人追了上去,可是他們地腳力哪能比得上吳嘉火他們,沒幾下就被甩得老遠。回頭看時,自己地人又沒多少追來,頓時便洩了氣。吳嘉火卻是得勢不饒人,見追上來的少,又順勢殺了個回馬槍,又撂倒了十幾個。這一來一去,竟然殺掉百餘叛軍,而他們一人沒損。其他叛軍只是遠遠觀望,而這隊叛軍又沒有接到鄭希德地命令,各不所屬的將領們又沒有統一的意見,誰也不願獨自出頭,便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吳嘉火他們離去。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周公子看到這一幕,興奮的直鼓掌,過了好一會才醒悟是自己這方吃了回,瞄了一眼冷冷的看著他的幾人,尷尬的說道:「這些人真是太狂妄了,應該好好教訓一頓。希德兄,那是你的人嘛,你剛才怎麼不下令呢,整整五千人,可是百倍於敵啊!」
鄭希
極是難看,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厲害,他還沒令,就已經跑掉了。看到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動的意思,他也只好隱忍不發了。
可是沒想到吳嘉火他們沒走多遠,竟然又折返回來了。這一回各人卻不再坐視,沒等他們靠近,便有各派了五百人迎上去。哪知道吳嘉火見來的人多,又立馬掉頭就跑。叛軍士兵追了一會,見根本追不上,又只得回來。不過回來時卻是各顧各的,竟然又被吳嘉火逮住一個落在後面的,又殺掉三四十人。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雙方互有攻守,雖然吳嘉火他們只有六十人,卻攪得前方的兩萬多叛軍雞犬不寧。只要是大隊人馬出擊,他便遠遠避開。對方派出弓箭手。他又讓弓箭手與之對射。叛軍中本來就沒多少弓箭手,能真正善射的又沒有幾個,跟楊誠的親衛營戰士比射箭,那豈不是班門弄斧了嗎。損失了數十個弓箭手,他們地箭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沾到。
繞了大半圈,搞得三鄭和潘慶聰頻繁調動。整個前軍陣形也之所動,不過卻連一點成效都沒有。反倒是有幾次各人因該誰的部隊追擊而大起爭執,搞得極不愉快。到後來乾脆誰的防區便由誰出去,一旦對方跑到其他人的防區,便立即撤回。沒有了交互協作,更讓吳嘉火他們如魚得水。後來更分成數隊,分頭進襲,搞得他們疲於應付。
鬧足了一個時辰之後,吳嘉火終於揚長而去。各有顧忌之下。數萬叛軍竟然沒有一人追擊,白白搭上數百人的死傷。周公子不再論兵,跑到後軍找人下棋去了;三鄭則是面色難堪,互相報怨;潘慶陪和顧明德卻是一言不發,各自想著心事。
此時已近午時,因諸將一直沒有商議好進攻事宜,同時也並未下令就地紮營。四野地士兵們餓著肚子,已是怨聲四起。諸將見狀也只得命令就地紮營,各自造飯,從長計議了。被吳嘉火這六十人一鬧。倒是再沒有人提進攻的事,雖然知道對方絕不可能人人如此強悍,但兩方間實力的差距卻也是一目瞭然了。至於什麼馳援顧良渠,連顧明德這個本家也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們歇了下來,楊誠可沒打算這麼罷休。在吳嘉火騷擾叛軍時。他便讓全軍士兵吃了個飯。等到叛軍方向升起炊煙時。三個五千人的戰陣已經殺氣騰騰的衝了上來。叛軍兵力佈置和指揮上的缺點剛才已經盡顯無疑,他哪裡還會手軟。三家的勾心鬥角讓本來該有的一場危機。反而變成了楊誠一次天大的機會,只怕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地吧。
潘慶聰他們見狀,立即著了慌。當即命令全軍戒備,準備迎戰。士兵們的米面剛剛下鍋,又接到這個命令,不禁罵聲四起,待看到對方那整齊的軍陣,士氣更漸低。
三鄭和顧、潘二人此時倒也拋開了之前的爭執,同意按之前的方案各出一兵,共同抵禦對方的進行。不過這時已經遲了,各部的士兵交錯摻雜,調動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兵還沒有調一半,雙方的前鋒已經開始接戰了。
箭矢如雨,楊誠甚至還特意將三具火神弩跟了上來,雙方的短兵相戰還沒開始,排在最前的叛軍士兵已經開始有了潰敗之勢。楊誠見狀不禁搖了搖頭,這簡直就不能稱之為一支軍隊,枉他還費盡這麼多心思。只要幾次強勁地衝殺,保管他們潰不成軍。
果然,在一輪不成樣的短兵相接後,叛軍士兵的前軍便已開始崩潰。恰在這時吳嘉火又帶著地探營繞到中軍之處殺了進去,這群虎狼之師此刻真正撲入了羊群。中軍的士兵雖然還沒潰散,不過被前面逃來的士兵一衝,已經不成陣式,哪裡擋得住地探營。
三鄭和潘、顧見此狀不由大驚,眼看對方勢如破竹地殺向中軍大帳,哪裡還顧得指揮,紛紛奔向自己地衛隊,倉皇而逃了。大將都逃了,其他士兵更是混亂起來,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只顧著拚命往後方逃竄。後軍未受影響,本來還可以稍作抵抗,不過被逃兵一衝,也是一哄而散了。
數萬人齊皆逃亡,場而何其壯觀。兵敗如山倒,這支本就是七拼八湊而來的烏合之眾頓時盡顯其本色。地探營在其中橫衝直撞,威風八面;後面地三個軍陣見狀,也是不甘落後,拚命猛追起來。一面倒的屠殺便在這平原之上如火如荼的展開,連天際似乎也被這遍野地鮮血映得微紅。
楊誠搖了搖頭,雖然這一切在剛才吳嘉火他們回來時已經注定,不過他卻沒想到如此容易。這才不過兩個時辰,十萬叛軍便被殺得潰不成軍了。而現在,他將接著劉虎之前的計劃,驅趕著這群潰兵,一路將叛軍掃出關中!
「轟……」後軍剛動,地面卻突然傳來一陣雷鳴之聲,遠方的地平線上,捲起的煙塵遮天蔽日!楊誠見狀不由一驚,難不成自己反而落入別人的圈套了?以十萬人為餌,這手筆未免太大了吧!
不過他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吳嘉火的地探營只怕已經衝出了二十里外了,就是派出的那一萬五千人,此時也在十幾里外。而且由於一路追擊,叛軍又極弱,嚴密的陣形早已不保,每一支隊伍幾乎都已經散亂了。叛軍潰逃之時,也是自己最弱之時。當即他立即派人火速聯絡衝出的各軍,同時又讓已經準備跟隨的三軍,固守原地,並佈置拒馬、絆索等防備騎兵的設施。前面的部隊已經遠在視線之外,楊誠也只能暗自祈禱,希望他們能夠保得安全,再無力顧及他們了。
夕陽如血,一隊隊整齊的騎兵不斷出現,一面旗幟迎風招呼,上書一個血紅大字:孫神箭傳說第七卷第六十九章關洛爭雄·三十三